在謝景翕的再三逼問下,方玳才將她見顧青的經過說與謝景翕聽。


    謝景翕當然怪她自作主張以身犯險,但是卻不忍心說她,她忍著滿腹的憤怒,仔細替方玳查看手腕上的傷,其實她知曉自己看也是徒勞,她並不擅長看毒解毒,又怕顧青當真下了什麽無法解的致命毒,心中憤恨又自責。


    “夫人,我,我不該一個人跑去冒險的,不過我想,顧青應該就是嚇唬嚇唬我的,所以就沒跟您說,我……”


    方玳少有虧心的時候,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她,謝景翕沉了一口氣,“旁的就先莫要提了,你且與我說他是怎樣給你下毒的。”


    “他捏住了我的脈門,然後我便感覺到了一股鑽心的疼,之後就沒什麽感覺了,夫人,我沒事的,大少爺迴來之前,這裏不能離了我,四少爺不會真的要殺我的。”


    顧青的確不會殺她,但一定是有更重要的目的,謝景翕想來想去,隱約覺的很有可能與嵇老頭有關,他給方玳下毒,謝景翕眼下能求助的似乎隻有嵇老頭,那顧青想要從嵇老頭這裏得到什麽呢?


    “夫人,您千萬別為了我冒險,實在不成,就勞煩小裴太醫過來瞧一眼。”


    謝景翕心裏十分為難,有關嵇老頭的身份,知情人不多,估計就連方玳也並非知根知底,若是顧青此舉隻為將嵇老頭引出來,那她請嵇老頭出麵給方玳解毒就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一旦被顧青察覺,嵇老頭必然暴露,顧昀不在,她護不了嵇老頭周全,恐怕會惹出禍事。


    但如果不找嵇老頭,方玳又怎麽辦,裴子汐能不能解毒還是未知數,萬一因此耽擱了卻是如何是好。


    當務之急,還是先請裴子汐來瞧一眼,若當真不成,那就隻能冒險去尋嵇老頭了。


    “明玉,你親自去請小裴太醫來一趟,就說是妞妞生了急症,其餘的不要多言。”謝景翕吩咐道。


    “我這就去,姑娘!”


    明玉走後方玳說道:“夫人,我接道趙章的消息,大少爺已經返程了,再有月餘應當就能到了,隻要撐過這段時間咱就不怕了。”


    謝景翕瞪她一眼,“這些事你就別多想了,就算大少爺不迴來,顧青也不敢怎樣,他的目的不是我們,大少爺迴來,恐怕才更危險些,現在連你也著了顧青的道,與其千防萬防不如隨他去,你隻管安心解毒,其她的事有我呢。”


    方玳低頭不語,心裏十分愧疚。


    裴子汐去而複返,以為當真是妞妞得了急症,神色間有些匆忙,“少奶奶,是何急症?”


    謝景翕歉然道:“不瞞小裴太醫,並非是急症,而是我屋裏的人中了毒,想請您來瞧一眼。”


    “中毒?”裴子汐眉頭一緊,隨即嚴肅起來。


    謝景翕將方玳中毒的經過與裴子汐敘述一遍,裴子汐立刻就變了臉,“這是江湖上的下毒法子,毒性本身並不難解,但是解毒的藥卻不易得,且毒性是自脈門灌入,需施以針法並有內息調和,施針裴某尚可,其他的便無能為力了,此毒短期內不至於致命,但發作起來很痛苦,會吃些苦頭。”


    果然如此,謝景翕心裏一沉,想要尋解毒藥,還是要找嵇老頭,她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不知小裴太醫所說的解毒藥何處可得呢?”


    裴子汐臉帶歉意,“不瞞大少奶奶,裴某雖然於醫道方麵略有見解,但是對於各種草藥的掌握尚有不足,並非是不知,而是不得,裴某耽於名利,困於京城這方寸天地間,而天下藥草遍布各地,並非書籍所能及,其藥性毒性也需親自試過方可知其用,裴某所知此道翹楚唯有一人,隻是此人蹤跡難尋,是否在人世也未可知,所以大概幫不上什麽忙,但裴某可以用別的法子減輕發作時的痛苦,也可用別的藥嚐試一下,但其結果如何,便聽天由命了。”


    “夫人,隻要這毒不致命,我就可以忍的,不是還有小裴太醫在嗎?”


    謝景翕沒有過多猶豫,“便要勞煩小裴太醫了,隻是還要請小裴太醫能將所用藥物寫下,至於是否能尋便看天意,但總歸要一試。”


    “這些都沒問題,大少奶奶當務之急是為這位姑娘準備一間屋子,裴某迴去準備些東西,晚上會再過來的。”


    小裴太醫肯幫忙,事情就好辦多了,謝景翕看著紙條上所需的藥,心裏盤算著該怎樣去嵇老頭那裏討要,如果連他都沒有,那就真是天意了。不過顧青既然用方玳引她去找嵇老頭,一定會暗中盯著她的,該怎樣去好呢。


    謝景翕猛然想起來,五日後是宮裏沈貴妃壽辰,晉王妃該是從南邊迴來了,應當會進宮的,倒不如托晉王的人去跑一趟,隻是嵇老頭那個脾氣,不知肯不肯認。


    目前來看似乎也隻有這麽個能掩人耳目的法子了,隻是這五日內,方玳大概要吃些苦頭了。


    小裴太醫最近每日皆來,打的自然也是妞妞生病的幌子,第三天的時候,方玳毒發,她不讓人進去看她,便隻有裴子汐獨自在裏麵,謝景翕在外等的揪心,時不時的冒冷汗。


    “姑娘,你要不進去歇會吧,方玳姐姐會沒事的,不是有小裴太醫在嗎?”


    “算了,我進屋也坐不住,你去給方玳備些熱水來,估計應當差不多了吧。”


    謝景翕這一估計,便到了下半夜,明玉的熱水燒了又燒,才算是把裴子汐給盼出來,“小裴太醫辛苦了,狀況如何?”


    裴子汐似乎有些脫力的樣子,滿腦袋的虛汗,謝景翕親自拿了帕子遞給他,裴子汐緩了一口氣才道:“算是暫時挺過去了,這毒比我想的要厲害,即便裴某已經盡了力,但方玳姑娘還是遭了不少罪,請少奶奶好生照看她吧,我迴去再配比一下藥方,明兒再來。”


    “小裴太醫,大恩不言謝!”謝景翕給他深深作揖,“這份情,景翕與玄塵記在心裏了。”


    “大少奶奶嚴重了,便是看在顧大人的麵子上,我也是該盡力的。”裴子汐抱拳還禮,“裴某先行告辭。”


    謝景翕狠狠捏了一下掌心,顧青的這份大禮她生受了,往後若是不討迴來,就太對不起方玳遭的這份罪了。


    沈貴妃壽辰那天,晉王妃幸好是來了,皇後打趣她,“這世上就沒有比你再瀟灑的人了,跟晉王兩個外出踏青,一去就是一個多月,可叫我們這些每天呆在宮裏的土包子怎麽活。”


    晉王妃爽朗一笑,“這世上還有比皇宮更好的地方嗎,要不我跟你們換,你們換是不換?”


    說的各宮嬪妃都哈哈大笑,小沈妃扶著肚子,“宮裏當真是少不得晉王妃的,你們瞧她一來就逗的我們肚子疼。”


    晉王妃往她肚子上瞧了一眼,“我們疼算什麽,就你疼才好使呢,你不疼,宮裏怎麽添丁啊。”


    說到小沈妃的得意處,臉上立時就笑成了花,“你們誰快把她的嘴給封上才好。”


    說來來年開春,小沈妃這一胎就要落地,據聞也是位皇子,聖上又多了位皇子,這局勢就越發不明朗了。


    “我聽聞二皇子前幾日病了,可是大好了?”晉王妃不經意問道。


    沈貴妃笑笑,“就是誤飲了口菊花酒,已經大好了,他是隨了我母家的毛病,平常注意些是沒有大礙的。”


    “那便好。”


    照小裴太醫的暗示,二皇子並非是什麽過敏之症,但若不是,那又會是什麽病呢,是剛巧發病還是有人動了手腳,若二皇子當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隱疾,勢必會對他將來繼承大統有所影響,畢竟皇家的繼承人,是不允許有任何隱疾的。


    好容易等貴人們慢寒暄完,謝景翕才抽了個空蕩與晉王妃說話,“許久不見王妃,精氣神倒是越發好了,是去了蘇州麽,我瞧你衣裳這繡工,像是蘇繡。”


    “你眼力就是好,的確是去了蘇州。”


    “確實好看,我之前也想做一套,聽聞巧意紡裏有位蘇繡活計很好的繡娘,正打算這幾天去瞧瞧呢。”


    這明顯就是搭話閑聊,晉王妃何等心思,立時就聽出了她有話想說,“你若是喜歡蘇繡,我正巧帶了幾條帕子迴來,正好拿來配衣裳。”


    晉王妃掏出身上的帕子遞給謝景翕,那張寫了藥方的條子就趁機塞給了晉王妃,晉王妃心領神會,“早知道咱們京城就有活計好的繡娘,還巴巴去趟蘇州作甚,我迴頭便去巧意紡做一套,你可要一道去?”


    謝景翕鬆口氣,“我近來是沒有空閑了,連祖母都許久沒去看望了,等玄塵迴來,我才有心思去,衣裳年根上再置辦不遲。”


    “你們這些小夫妻啊可當真是叫人羨慕,顧昀吉人天相,會平安迴來的。”晉王妃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有晉王出手幫忙,事情就好辦多了,謝景翕一邊每日十分焦心的等著,一邊叫百草注意著巧意紡那邊的動靜,隻希望嵇老頭那邊能順利拿到解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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