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許靜姝不能說的話。


    再有六姑娘比對在先,許靜姝這個風頭是實實在在出的漂亮,大約人都喜歡這樣落落大方又會說話的女孩子,看上去關愛妹妹又替她說話,頭迴見了聖駕也不怯場,把之前那三個哥哥都比的無地自容。


    聖上對這個表小姐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不過論長相,她是不如謝家六姑娘,但是這六姑娘也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以前他還以為是謝景翕謙虛,現在一瞧果真是不太像樣子。


    聖上想,這個事還是再看看吧,這位表小姐是當年許尚書的孫女,出身倒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是其她的就有些提不起來了,這兩個兄弟資質也一般,也不知能不能提得起來。


    聖上又默不作聲的瞧了其她幾個姑娘,並沒有發現很合適的,然後就專心跟臣子們舉杯同飲,略微動了動筷子就打道迴宮了。


    所有人都不覺鬆了一口氣,謝景翕拉著六姑娘到一邊去,看了看她手上的傷,“你何苦這樣賣力的摔,差點沒把我嚇死。”


    六姐兒嘿嘿一笑,“也還好啦,過兩天就好了,三姐就別擔心了,不過三姐為何提醒我呢?”


    “也難為你能體會的到,我們六姐兒當真是長大了,不過有些事你就當不知道好了,也別去問誰,總之你清楚一點,在有些人麵前不能鋒芒太露,三姐能幫你的都會盡量幫的。”


    六姐兒大概體會到了一些,想想今天聖上那可疑的態度,似乎明白了什麽,她娘好像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叫她在人前避著點風頭,尤其是在父親那裏。


    “我知道了三姐姐。”


    謝府的滿月宴結束後,賓客們紛紛走了,謝景翕與謝景怡正打算一道走,才出屋門的,就遠遠瞧見蟬兒打老遠跑過來,踉踉蹌蹌的,一邊跑還一邊喊,“太太,還我哥兒……”


    謝景翕與謝景怡對視一眼,覺的裏頭肯定是有事。


    三姨娘身子骨健壯,哥兒生的也順暢,並沒有像許靜姝說的那般產後虛弱,之所以今天沒露麵,是因為有人給她下了藥。


    不消說,這人定是許靜姝無疑,隻是三姨娘這藥喝的糊裏糊塗,也不知是誰幹的,但是總歸跑不出與許氏有關,除了她,誰還不想叫三姨娘在今天出現在人前。


    三姨娘睡了大半天終於醒過來,她本身也是個擅長於心機手腕的女人,豈會傻到不知曉自己是中了迷藥,於是就以為是許氏要搶她的哥兒,或是幹脆就沒安好心,她慌亂之下跑出來,連鞋都忘了穿,披頭散發的看著怪可憐的。


    這會謝岑剛送了客人迴來,正巧就看見了這一幕,但凡再差一步,三姨娘這模樣就會被人看見,謝岑看上去很不高興,沉著臉就去往許氏屋裏。


    謝景翕與謝景怡也沒走成,都跟著三姨娘又迴去,三姨娘進了許氏院子就開始喊叫,“太太,你還我的七哥兒,你別傷害他啊!”


    這話說的實在巧,好像許氏要宰了她的哥兒一般,被謝岑聽見頓時眉頭一挑,“這是要作甚,你沒事跑出來幹嘛?”


    三姨娘不像當年趙姨娘那般做作沒腦子,不會幹出撲到謝岑身上的蠢事,隻是惶恐的跪在地上,“老爺,是蟬兒失禮了,實在是不得已才如此,蟬兒今兒早上喝了一碗燕窩後,就莫名其妙的睡到現在,後來想起今兒是哥兒的滿月宴,因為擔心哥兒離了我的照看哭鬧,這才匆忙跑出來,還請老爺莫怪。”


    謝岑眉頭一簇,今兒是七哥兒滿月宴,他忙了半天的確是沒瞧見蟬兒的影子,差點把這事忘了,七哥兒雖然是要抱到許氏屋裏,但也沒說不讓他姨娘親近,明知道哥兒離了她就要哭鬧,許氏為何不叫她出來呢?


    “你先起來,有話進去說。”


    謝景翕差不多也猜到了事情的經過,一準是許靜姝的主意,隻是她現在不方便多嘴,謝家的爛攤子還是交給謝岑處理吧,誰叫他找到女人都不省心。


    “三姨娘怎麽就這樣跑出來了!”許靜姝先開口道:“三姨娘才出月子,哪能這樣光著腳在院子裏跑,跟前都沒有伺候的人嗎,姑母方才還說替三姨娘多送點補品過去補身子,這般不是叫咱們擔心嗎?”


    謝景怡都看出了許靜姝的不一般,這姑娘心眼多還會說,上來就先堵住了三姨娘的嘴,不光說,還張羅著過去扶三姨娘上炕上坐著,三姨娘這會要是冷言推開她,就顯得心胸狹小,若是隨了她的意,那就什麽都不用說了,她方才就算是白做戲了。


    “是啊老爺,七哥兒在我這睡的好著呢,不哭也不鬧,三姨娘生哥兒受累,便多養一個月子也好,橫豎我現在也沒事,又有靜姝幫襯著,方便的很。”


    能睡的不好麽,藥下的再重點,醒不過來也是有可能的,許氏糊塗就是糊塗在這,隻要是於己有利是話,誰說她都聽,吃多少次虧都不長記性。


    今兒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謝景琪忽然開口,“這都睡了大半天了,是不是該去瞧瞧哥兒了,可輕易不大見睡覺這樣安生的娃娃,估計該餓了。”


    所有人都一愣,這話從謝景琪嘴裏說出來,莫名的多了幾分傷感,謝家二姑娘鮮少有這樣安穩的時候,謝景翕覺的自從上次被大姑奶奶打了一頓,謝景琪就像是換了個人,像是經了事不得不長大的孩子,莫名地叫人心疼。


    誰都聽出了她話裏的暗示意味,跟在謝景翕身邊的妞妞也奶聲奶氣的說道:“是啊,小娃娃睡了好久了呢,妞妞都餓了,小娃娃被熏的可傷心了,一直哭呢,小娃娃的娘親總不來抱他,妞妞都有姨姨抱呢。”


    小孩子說的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但意思很明朗,謝岑頓時臉就拉了下來,三姨娘很是時機的哭起來,“哥兒從來不會睡這樣久的,也不知有沒有吃奶,一定是餓了,老爺,妾身想見一見我的哥兒行嗎?”


    三姨娘說的可憐兮兮的,謝岑心都跟著一揪,三姨娘跟七哥兒都莫名其妙的睡了這樣久,說沒有貓膩誰信。


    許氏眼見著就有些慌亂,許靜姝搶先一步道:“說的也是呢,哥兒想來是該醒了,我這就去抱她出來。”


    “還是我去抱吧。”謝景怡搶在許靜姝前頭,“表姑娘到底是個姑娘家,哪裏懂得照看孩子。”


    許靜姝不好再搶,“那就勞煩大表姐了。”


    許氏其實並不知道許靜姝具體做了什麽,但見大家都奇奇怪怪的,心裏也有些吃不準,眼看著謝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心裏越發忐忑。


    謝岑轉而問一直不發言的謝景翕,“你方才與你大姐都在,可有瞧見什麽?”


    大家都看向謝景翕,許靜姝又先道:“三表姐與大表姐都在屋裏麽,我一直沒瞧見呢,兩位表姐怎麽不坐過來離姑母近一些呢。”


    許靜姝實在有些狗拿耗子,謝景翕與許氏不說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何必再抖出來難看,被她這樣一說,好像顯得她們多不敬似的。


    謝景翕沒搭理她,徑自迴謝岑的話,“我與大姐離的遠,隻是聽聞七哥兒哭鬧了一會子,後來是許家表妹將哥兒哄睡著了,說起來許家表妹也是個能幹的,姑娘家家的哄孩子很有一套,我跟大姐二姐插不上手,也就沒有過問。”


    謝景琪看了她一眼,謝景翕這樣說,算是把她跟大姐都摘了出去,雖然是不經意的一提,但卻是叫謝景琪心裏有了些波瀾。


    對於許靜姝,謝岑不好說什麽,隻是眼帶失望的看了許氏一眼,一時謝景怡將七哥兒抱來,七哥兒還沒醒,謝景怡眼裏有些擔憂,三姨娘見哥兒沒有動靜,嚇的不輕,猛地撲過去,“大姑娘,哥兒這是怎麽了,快抱來我看一眼。”


    三姨娘抱著七哥兒,怎麽喚也不見哥兒有反映,謝岑嗬道:“哥兒這是怎麽了!奶娘去哪了,哥兒睡了大半天,怎麽不見過來迴話!”


    三姨娘哭成了淚人,用手探了探哥兒的鼻息,倒是好端端的,就是這睡的實在叫人發慌。


    “奶娘也實在不負責任了些,今兒姑母忙的緊,她倒是躲清閑。”許靜姝順著謝岑的話說,屎盆子幹脆扣在了奶娘頭上。


    謝景翕歎口氣,過去三姨娘跟前,“姨娘可否叫我看看哥兒。”


    三姨娘眼帶防備,看了謝岑一眼,見謝岑並沒有反對,這才將七哥兒交給謝景翕,謝景翕也沒有瞞著,直言七哥兒是中了迷藥,“並沒有什麽妨礙,隻是七哥兒年紀小,睡的時間長點而已。”


    三姨娘一聽,再也忍不住了,“老爺,我們七哥兒才一個月,誰這樣狠心喂他迷藥啊,嗚嗚……”


    “迷藥?”謝岑冷笑一聲,“真是什麽招都使啊,你們都是安的什麽心!”


    許氏解釋道:“老爺,我一直忙著應對各家太太,實在是不知情啊,哥兒在我這的時候還好好的,我也是教養了幾個孩子的娘,怎麽會給哥兒下迷藥呢!”


    這事許氏也當真是冤枉,她不知情是真的,就是被連累了而已,許靜姝不慌不忙的,“姨丈,我跟姑母是真的不知情,哥兒的確一直是哭鬧,定是奶娘她嫌哥兒吵鬧,自己照看不好會受埋怨,這才下了迷藥,說起來一直不見奶娘的影子,沒準是去哪玩了呢,把哥兒撂在屋裏不過問,著實是不像話,枉費我們這樣信任她,真真是叫人心寒。”


    許靜姝是打定主意沒人抓的著她的把柄,再事先將奶娘支開,順水推舟的就能將屎盆子扣在奶娘頭上,謝岑怒火中燒,“把奶娘給我壓到柴房去!”


    反正奶娘一個看管不利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將來也不可能再用,處置是必然的。


    謝景翕用沁了水的帕子給七哥兒擦臉,然後輕輕地按摩一些穴位,好在孩子小,吸入少量的迷藥就能睡著,所以並不嚴重,稍微借助一些外力就能醒,若方才大姐不搶先一步去抱孩子,許靜姝恐怕會把他打醒,或者幹脆直接擰他,橫豎她是毫無罪惡感的一個人。


    七哥兒迷愣愣的醒來,並沒有哭鬧,謝景翕把他交還給三姨娘,三姨娘緊緊抱在懷裏,見哥兒沒事了,便也破涕為笑。


    謝岑冷冷掃了許氏一眼,嚴肅道:“往後哥兒就仍舊由三姨娘照看,不準再抱到正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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