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在青獅喉頭滾了又滾,最終還是埋入心底。】


    【他想問,天庭屠戮,靈山超度...這難道也是生老病死的一種?】


    【為何妖魔殺害世人,便是大逆不道,而神佛屠戮妖魔,是正道之舉?】


    【究竟是神佛在替天行道懲戒惡人,還是那些人被神佛所滅,才成了惡?】


    【他想到了當初在南天門大戰天兵天將時的景象。】


    【那些銀盔亮甲的東西,吞入腹中,隻有冰涼的鐵器滋味。】


    【他又轉頭,望了望大雄寶殿中佇立著的八大金剛與五百阿羅...】


    【金身璀璨,卻與那些天兵無異。】


    【他不禁想問,替天行道者,怎會是這種毫無意識的傀儡?】


    【神佛的天命是懲戒世人,而世人的天命,便是坐以待斃,任憑宰割...】


    【在勸人向善,宣揚來生功德的靡靡佛音中,他忽然醒悟過來了。】


    【這不叫天命...】


    【這叫弱肉強食。】


    【妖王·青獅精】的影神圖內容,仿佛一把尖銳的刀,直刺向靈山那金光閃耀的假麵。


    呆小妹的鼠標懸停在屏幕上,唿吸微微急促,她能感覺到,這些妖王的故事,恐怕並不僅是為了補全背景,更像是一場全麵質問的前奏。


    她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開了下一段——


    【妖王·白象精】


    【象鼻橫掃天地震,白牙鋒銳刺蒼穹】


    【踏破靈山金光路,難脫天命枷鎖中】


    【無邊曠野,烈日當空。】


    【那隻形如山嶽的白象,緩緩跪倒在地,渾身傷痕累累,象鼻上的金環已經斷裂,鋒銳的牙齒也隻剩下了半截。】


    【鏡頭拉近,那雙巨大的眼睛裏,映出了一座燃燒的城鎮。】


    【城鎮被濃煙籠罩,火光衝天,倒下的房屋旁,隱約可見無數焦黑的屍骨。】


    【白象的眼神中,又一次閃過了那種複雜的神情。】


    【憤怒、悲傷,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你們說妖為禍,妖為災。可是誰在燒這村?誰在殺這人?”】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無盡的憤懣,仿佛要質問整個天地。】


    【畫麵一轉,白象的龐大身軀出現在靈山大殿中,他低垂著頭,聽著普賢菩薩的訓斥。】


    【“白象,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已皈依佛門,便須守戒律,斷殺念。”】


    【白象低頭沉默,良久之後,才低聲開口:】


    【“弟子未曾動殺念,隻是…隻是…”】


    【他的話語卡在喉嚨裏,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住了一般,始終說不出下文。】


    【普賢輕輕歎息了一聲,揮手告誡:“罷了,你既知錯,便去誦經懺悔吧。”】


    【白象轉身離去,金光化作枷鎖,將他的身軀牢牢束縛。】


    【可心底裏深藏的掙紮與憤怒,像是壓抑了千年的火山,已經開始湧動,隨時都可能噴發。】


    【靈山的佛音愈發祥和,白象心中卻始終是那片城鎮的模樣。】


    【牌匾落下,城鎮的名字,映入他的眼簾】


    【金平府...】


    【火光中,隱約可見天兵的身影,他們的銀甲在火焰中顯得格外刺眼。】


    【白象站在原地,不斷迴憶著那日的情形。】


    【天庭說妖為禍,妖為災...可那些村莊的火,分明是天兵放的。】


    【妖為禍,人為災,那天庭與靈山,又是什麽?】


    【他想不通,隻感覺自己空無一物的背上,堆滿了東西。】


    【他明白,按靈山的說法,這叫因果。】


    【但他覺得,這些東西,還是叫血債比較合適。】


    【他已經沒法從這些東西下脫開了。】


    【好在這大雷音寺中的佛音,能讓他暫時忘記這些煩憂...】


    【反抗無用,所以如此便好。】


    【畢竟這世間向來如此...】


    【天命如鎖,眾生為囚。】


    呆小妹的鼠標再次停住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微微發汗。


    她是真沒想過,這兩篇影神圖會如此直白地揭露天庭與靈山的虛偽。


    “不得不說...”


    “我現在是有點理解白象和青獅的選擇了。”


    她低聲喃喃道。


    直播間的彈幕也瘋狂刷屏:


    “白象精這段戳到我了...所以當初燒掉整個金平府的,其實是天庭,完事兒之後,還把鍋甩給了玄英洞的妖?”


    “妖為禍,人為災,天庭是什麽…嘖嘖嘖,這句質問太狠了。”


    “天命如鎖,眾生為囚,這結尾簡直絕了!”


    “草,靈山和天庭這倆玩意兒純純衝擊波啊…”


    “所以大聖的含金量還在上升,天命這種東西自始至終,都是權者的枷鎖嘛!”


    彈幕不住地討論,這邊的呆小妹則深吸了一口氣,點開了最後一個影神圖。


    【妖王·大鵬金翅雕】


    【大鵬展翅九萬裏,一嘯風雷震萬山】


    【摶風翮百鳥藏頭,舒利爪諸禽喪膽】


    【雨聲瀟瀟,雷聲滾滾,狂風唿嘯...】


    【金翅大鵬那碩大的身影,盤踞在一座斷裂的山峰上。】


    【他那雙金色的眼睛閃爍著兇光,俯視著下方的山穀。】


    【山穀中,天兵天將正在圍剿一群逃亡的妖族。】


    【這些妖族不過是些小妖,甚至連化形都未完全成功,麵對天兵的碾壓毫無還手之力。】


    【有的妖跪地求饒,有的妖抱頭鼠竄,但無論他們如何哀求,迎接他們的隻有寒光閃爍的刀劍。】


    【大鵬精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抹掙紮。】


    【“天命如此…弱者,便該死嗎?”】


    【他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


    【他迴到靈山,單膝跪地,低頭聆聽如來的訓諭:】


    【“大鵬,天命不可違,這世間本就弱肉強食,強者當為庇護弱者而生。”】


    【“若妖族無惡,天庭何以鎮壓?若靈山無道,世間何以和平?”】


    【佛祖的聲音莊嚴而冷漠,仿佛一切質疑都可以用“天命”來迴答。】


    【他低頭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若天命如此,那為何強者隻需庇護,卻不需反思?”】


    【“為何弱者注定被屠戮,卻不被寬恕?”】


    【佛祖沉默片刻,最終隻是輕輕歎息了一聲:“大鵬,天命如是,汝何必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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