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叔叫連段,我們曾經在紫山遊玩的時候遇見過,他說自己是從千林市過來的,在迅海有事要做。”許淺看著連段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在紫山的雨中相遇一事。


    “看樣子你們平常不是很關注新聞,”江豐正介紹道:“連段在我們北方地區擔任的職務是‘警務部門一級執政官’,這個職位你們應該清楚吧。”


    “他居然就是警務部門的總負責人!”王潔詫異道。


    “曾經是。”江豐正糾正道:“不用去管他們了,繼續走吧。”


    許淺也沒有想到,隨和的大叔身後竟是這樣的身份:“我們不應該繼續聽下去嗎,你難道不好奇什麽是‘地星上最大的秘密之一’?”


    “哼,我既然來了,肯定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跟那些一無所知的家夥們可不一樣。”江豐正輕哼一聲,帶著兩個女生繞過了這個分岔口,向著更深處走去。沿途難免受到了一眾秘密組織成員包括連段注視的目光,讓許淺和王潔感到如芒在背,隻是並沒有人站出來質問他們什麽。


    “這裏已經接近三小時步程的節點處了。”又是一個路口處 ,江豐正掐著距離,讓女生們在這裏找塊石頭坐下:“你們多休息一會兒吧,接下來可能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


    無論是疊音洞“一小時極限”還是“三小時極限”,身為迅海本地人的許淺都有所耳聞的,隻是霧晴山和她家完全不是同一個方向,從小到大來這裏的次數也屈指可數,疊音洞這樣危險的地方自然也是敬而遠之。


    但這一次有著江豐正這樣一個巔峰之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她們也有著超常環境中不同尋常的經曆,於是都放下了擔憂,跟著他一直來到了疊音洞的最深處。


    事到如今,許淺也對疊音洞內的那些傳聞有了些許猜測:“之前發生了這麽多起在疊音洞內的失蹤事件,會不會因為他們探索到了秘密組織的地盤,然後被滅口了!”


    “嗯嗯,這樣一來就算解釋清楚了,我可不相信什麽超自然現象。”王潔附和著點了點頭,顯然也有相同的想法。


    “你們不把超常環境稱作超自然現象嗎……”江豐正有些苦惱地搖搖頭,跟她們一樣坐在了地上:“不過既然來了,到現在也可以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了。比如說,疊音洞我其實也是第一次來。”


    “誒?”許淺和王潔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一路過來完全是江豐正在領著她們走,而且成功到達了秘密組織的匯集處,說明路線是沒有問題的。


    許淺看向江豐正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機,本以為那是在記步程,現在看來:“你一直在看手機上的地圖?”


    “文字罷了,對每個路口接下來要走的方向都有詳細的說明,”江豐正微微側過手機,拒絕了她們窺視的目光,然後指著一條向下傾斜的路線:“那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來了這麽多秘密組織的成員,還有前警務部門總負責人那樣的大人物在,這真的隻是一起普通的事件嗎?”所見的陣仗太過誇張,王潔不禁有些擔憂。


    要知道江豐正“忽悠”許淺過來的時候,可說的是“沒什麽大事”的。


    “這件事並沒有什麽危險性,不過從實際意義上來講倒確實是一件大事,就像連段說的那樣,我們此行將揭開一個驚天的秘密,不久以後,你們可能就會感激我將你們帶到了這裏了。”江豐正道。


    許淺忍不住問道:“都到了這個地步,可以告訴我們那個要揭開的秘密究竟是什麽了吧。”


    王潔“哼哼”兩聲:“我以為你們在餐廳時都說出來了呢!”


    “隻是說出了許淺在意的事情罷了。”江豐正淡淡道:“這個秘密——”


    眼見兩個女生都瞪圓了眼睛,他卻突然話鋒一轉:“還是等你們親自揭曉吧。”


    “江老師!”王潔嗔怒道,要不是顧忌江豐正巔峰之人的身份,她高低要給對方來兩下。


    “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們也該繼續前進吧。”江豐正輕笑道:“秘密什麽的,還是要自己探索出來才最有成就感。”


    雖然有些不滿,但江豐正說的並沒有錯,許淺和王潔隻能點頭認下,跟著江豐正一起走向了他之前指向的那條路徑。


    又走了一會兒,許淺看著手機上的步程記錄:“我們越過了三小時極限。”


    實際上,什麽也沒有發生,既沒有出現什麽妖魔鬼怪,也沒有網上傳聞中那些透明的屏障或是奇怪的光點,傳說終究隻是傳說罷了。


    兩個女生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江豐正的話就讓她們繼續緊繃起來:“那條界限在洞內各處的位置並不是精確確定的,我們很快就會遇到了。”


    他邁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的沉穩,同時拿著一根黑色看不出材質的拐杖在身前探著路,顯然不想在女生們麵前出糗。


    很快,他手中的拐杖就觸碰到了什麽隱形的屏障,而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道屏障就迅速地消失了,在對應的牆壁上也看不到任何的痕跡。


    “這種透明程度,甚至沒有反光……不像是玻璃,但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材質。”江豐正皺眉,這種傳聞中的東西真正出現在了眼前,連他的心底都有些發虛。


    “我還以為江老師您是全知全能的呢!”王潔借機揶揄道。天塌下來了有個高的頂著,如果真出現了江豐正都解決不了的狀況,她和許淺兩個湊數的也無濟於事——抱著這樣的心態,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倒是輕鬆了不少。


    江豐正倒是坦誠道:“我的進化方向並不是體現在知識上,不過我這麽多年來在曆史研究方向還是挺深入的,在學校裏如果有什麽不會的問題盡管可以問我。”


    “在這種地方切換到老師模式是不是有些奇怪啊,江老師?”


    “既然提到了曆史,我正好有一個想要問的問題,希望江老師可以給我們解惑。”許淺突然說道。


    “嗯?你說吧。”江豐正一邊探路一邊說。


    “這是地星上每個人自出生起都會疑問的問題,江老師要是不知道的話也是情有可原的,”許淺先做好了鋪墊,然後緩緩問道:“為什麽如今的政府,要對人們隱瞞關於曆史的一切?”


    曆史的話題在地星上一直諱莫如深。明麵上來說,是千年戰爭和近代以來的南北戰爭中銷毀了太多資料,可實際上早在兩千五百年前,人類文明就進入了工業時代,保存曆史資料的手段早就多種多樣,就算是戰爭也沒有必要刻意去銷毀所有的曆史痕跡。


    然而到了現今,對於曆史的紀錄卻隻剩下了“某某年由某和某某做了某件大事”這樣極其潦草的話語,所有在曆史上出現過的人和物都在那宏偉的史詩級描述中煙消雲散,這很難讓人不心生疑竇,覺得是什麽人想要隱瞞下這段曆史。


    更解釋不通的是,明明在千年戰爭的末期世界已經進入了信息時代,並一直延續到了現在,信息時代的信息保存能力世人皆知,隻要不去刻意抹除,光憑規模和破壞力遠不及千年戰爭的南北戰爭,根本不會對曆史記錄造成任何的損壞。可這兩百多年的曆史記載竟也是模糊不清的,詳細程度居然不比工業時代好上多少,最誇張的一點就在於——南北分裂這樣的大事,居然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個詳細的解釋。


    江豐正在課上對於兩百年來曆史信息模糊的解釋是,當前處於南北對立狀態,兩邊的政府都有一些“黑曆史”存在,於是心照不宣的封鎖了相關曆史信息,連帶著幹脆不允許網絡上相關的報告——這是在網上流傳最廣,卻從未得到官方認可的言論,也幸好他“來自中立城市”,有了這樣一層身份做掩護,才能在公開場合隨意地說出來。


    盡管如此,許淺仍舊從這個解釋中解讀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除去所謂的“黑曆史”之外,那些英雄級的人物和他們史詩般的傳奇故事也變成了史料中一筆而過的題材,絲毫沒有他們應該得到的待遇。現在他們聽到的故事,隻是這麽多年以來民眾們口口相傳下來的、如同神話一般的傳說,其中的真實性保留了幾分,誰也不知道。


    最近的那個例子便是結束了千年戰爭的楚天雄,分明已經是信息時代初期的人物,可史料上對於他的記載卻隻有他合縱連橫,統一世界的事跡,對於他的生卒年月,個人生活,親屬情況,在世界統一後消失去往了何處,找不到一點記載。


    在收集到這些信息後,許淺甚至假設過是當時人們的需求在作祟,人們渴望一個傳奇來統一世界,恢複和平,才在口口相傳中捏合眾多事跡,創造出了楚天雄這樣一個人物。


    這樣的想法在看到那段聯合政府成立大會上的演講視頻後自然被打消了。從外貌上來看,楚天雄隻是一個與這個霸氣的名字毫不相襯的普通人,可那種天生上位者的氣場,從他站定在講台上開始就無限地發散開來,就算是透過視頻與兩百年的光陰也能深刻地印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關於楚天雄的來曆和去處,早就成為了一個經久不衰的熱門話題,在流傳的最為誇張的傳說中,他已經成為了神仙轉世,一直活到了現在,並且是最大的那個秘密組織的創始人——盡量津津樂道於傳說的人們甚至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有哪些秘密組織。


    許淺說出自己的疑惑,成功換來了江豐正的擰眉沉思,不過他的這個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這件事,怎麽說呢……那些高層決策的原因,我雖然聽說過一些,但肯定是不能跟你明說的,說出來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就是那種知道的人都會這樣——的意思吧。”王潔用兩根手指在嘴巴前畫了個叉。


    許淺難掩失望的神情:“就一點都不能透露嗎?我們可以保證不說出去”她隱約可以猜到,盡管是站在目前進化鏈頂端的巔峰之人,江豐正也不能事事都能自己做主,畢竟就算是巔峰之人也仍是血肉之軀,沒有超出現代武器的殺傷範疇,並不能在這個世界上為所欲為。


    “這個話題還是跳過為好,”江豐正謹慎地看向山洞深處:“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之中看著我們。”


    許淺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和祁牧在徐家老宅地下的密道中發生的事。同樣是在地下,同樣是甬道一般的存在,在那時明麵上僅有她和祁牧兩人一路走來,暗中卻跟隨著江豐正和那個酷似徐曉璐的中年男人這兩位巔峰之人。幸好那時兩人對他們並沒有起殺意,不然他們就是被滅口在那個密道裏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這樣極其相似的場景下,那樣多的秘密組織成員分布在洞內隧道的深處,說不定就有著許多視線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們。想到這裏,許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聽話地止住了這個話題。


    “今天已經帶你們來到這裏了,有些事其實也將不再是秘密。不過本著將懸念留到最後的原則,我就先給你們透露一點關鍵信息吧,”江豐正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專屬於年輕人的那種壞笑:“這次的秘密與你所問的關於曆史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說是殊途同歸。”


    “殊途同歸?”許淺心裏一動,想到了江豐正在餐廳時對她說出的話,正是那段話,讓她改變了主意,跟著江豐正一路來到了這裏。


    “意思就是,這兩件事最後會引導向同一個結果。當然,這個結果是什麽,現在連我也無從得知。”江豐正聳聳肩。


    最終的那個結果,難道是——


    許淺和王潔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心裏卻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那個禁忌一般的詞匯:“千日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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