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微風吹動著窗簾,沙沙作響,顧望舒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麵的景色,山間別墅區,非常的安靜,就連路燈也沒有幾盞。


    白天看起來,這裏風景無限好,美不勝收。


    晚上看過去,隻能看見無邊無際的黑暗,黑的徹底。


    顧望舒突兀的笑起來,笑的對麵的傅佑承都有些愣然,質問脫口而出,“你笑什麽?”


    “傅先生最近,很喜歡做慈善嗎?”顧望舒的聲音很輕,可她從不是柔弱美人,在安靜也有咄咄逼人的味道。


    隔著電波,傅佑承看不清顧望舒的臉,可按照之前的經驗,就可以明白,顧望舒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顧小姐覺得呢?”傅佑承也在微笑,明明知道對麵的人看不到自己的笑容,講著電話笑起來,傻氣極了。


    可傅佑承在自己獨屬的空間裏,到底是沒有辦法做到一片木然。


    “畢竟,我們還是在慈善晚會上認識的呢。”傅佑承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迴憶往昔。


    顧望舒並沒有想和傅佑承迴憶過去的打算,這個男人非常非常的危險,天知道他笑眯眯的在搞什麽鬼。


    無緣無故放出齊思思的消息,是為了給自己送禮物?


    明明是這個男人,有別的打算,“傅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並不想和你有什麽牽扯,你明白嗎?”


    傅佑承扯了扯唇角,看著倒影在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明明剛才唇邊泛起了一個別樣的弧度,可如今呢?


    什麽都不剩下,隻留下了一抹苦笑,傅佑承從鋼琴的座椅上站起身來,刷拉一下拉開窗戶,原本倒影在窗戶上的影子,變得扭曲不堪。


    傅佑承心一驚,想要恢複原樣,抬了抬手到底沒有任何的舉動,“顧小姐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我們倆算的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合作,不好嗎?”


    顧望舒心說我瘋了才會想跟你合作。


    她是有多麽的想不開要和傅佑承合作?


    是嫌自己活的膩歪了嗎?


    “傅先生是在說笑話嗎?”顧望舒手舉著有些累,把手機從左邊換到右邊,“傅先生從前是怎麽對我的,您還記得嗎?”


    傅佑承當然記得,“可是顧小姐,我們之前合作的,也算是比較融洽愉快的,你就要把這些過去,一筆抹殺嗎?”


    顧望舒懷疑傅佑承已經瘋了,“我們倆難道還有什麽交情可言?”


    “沒有嗎?”傅佑承聽到這句話,似乎有些沮喪,“我還以為,我們倆已經成為朋友了呢。”


    顧望舒:“……”


    她可以確定,傅佑承肯定瘋掉了。


    不然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傅先生是在說,希臘那件事情嗎?”顧望舒不想和傅佑承彎彎繞繞,直接了當的開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傅佑承會這麽做,情誼這種東西。


    傅佑承有嗎?他們之間怎麽可能會有情誼這種東西,是在開玩笑嗎?


    “顧小姐不是,明知故問嗎?希臘一行……若是沒有我的幫助,顧小姐覺得你們可以那麽快脫困嗎?”傅佑承可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他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訴顧望舒,這一次,是他做了好事。


    是他幫助了顧望舒和莫瑾瑜。


    顧望舒有些煩躁的按住自己的額頭,傅佑承到底是想幹什麽,看他們的笑話,找他們的麻煩嗎?


    何必如此?


    “傅先生到底有什麽話要說?”顧望舒有些厭煩,根本搞不清傅佑承的打算,可她直覺傅佑承是很危險的一個男人。


    傅佑承的手裏,有顧望舒的把柄,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果傅佑承不想當個人,直接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曝光。


    顧望舒連哭都沒有辦法去哭,至少現在,她一點也不想莫瑾瑜知道自己是誰,“傅先生今天打電話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給我送一份大禮的嗎?”


    齊思思在醫院裏鬧那麽一出,對於顧望舒而言,並沒有什麽好處,畢竟她的身份,那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的人越多,也就越麻煩,“傅先生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樂於助人了?”


    傅佑承在電話那邊輕輕笑起來,仿佛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顧小姐何必把我想得如此不堪呢?顧小姐難道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顧望舒有點頭疼,什麽信心不信心的,為什麽要對自己有信心?


    無緣無故惹上傅佑承這種人,再多的信心也沒了,“傅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究竟是有什麽事兒。”


    “顧小姐,我不過就比你大幾歲,您這個稱唿,用在我身上可是不怎麽合適呢。”傅佑承見招拆招,今天的話尤其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和顧望舒說說話。


    顧望舒簡直無語,以前她這麽喊的時候,怎麽不見傅佑承反駁,現在裝什麽大尾巴狼。


    “那請問傅先生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顧小姐好似很不想聽我說話?”


    顧望舒:“……”


    傅佑承這到底是是怎麽了?她不想聽傅佑承說話,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


    隻是以前傅佑承好歹還會委婉一點,現在是怎麽了?


    直接臉皮都不要,幹脆利落的問了?


    是發生什麽情況了嗎?


    顧望舒不太明白,“傅先生,您誤會了,我隻是……最近身體不好,你也知道,我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一命嗚唿。”


    這會兒輪到傅佑承說不出話來,大多數的人都是隱疾晦醫的,有些事情可以藏著掖著,就絕對不會說出來。


    哪有人像顧望舒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的?


    “嗬。”傅佑承輕輕的笑起來,看著玻璃窗上屬於自己的影子,“顧小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其實是個很有趣的人?”


    顧望舒覺得,傅佑承今天一定是瘋了,就算人沒瘋,也是個不正常的情況,她的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厭煩,好在沒有人過來看到。


    “傅先生,承蒙誇獎,我之前不知道自己是有趣的人,但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呢。”顧望舒竭盡所能的想要惡心傅佑承。


    傅佑承也真的是被她給惡心到了,好好的說話不行嗎?


    傅佑承剛想說什麽,忽然想起來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要不是他沒事要逗弄顧望舒,想來也不至於被這麽惡心,“我今天打電話過來,一是因為,想送顧小姐一份大禮,二是因為……我想和顧小姐合作呢。”


    傅佑承一口一句顧小姐,顧望舒聽在耳朵裏,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合作?傅先生這麽有本事,有什麽事情需要跟我合作的?”


    顧望舒可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她能被傅佑承看上眼,不就是因為如今的身份是莫瑾瑜的妻子嗎?


    可莫瑾瑜的妻子應該是齊思思的。


    傅佑承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不遺餘力三番兩次的過來找她,不管是找麻煩還是怎麽的,總是刻意為之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齊金盛的打算,也知道齊思思如今的情況,卻隱忍不發?


    這種情況顧望舒能不放在心上嗎?


    傅佑承到底在計劃什麽呢?


    “顧小姐何必把我想的如此不堪,我不過是覺得顧小姐孤身一人實在是太不容易,想要日行一善,幫幫你罷了。”傅佑承唇角勾起,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來,“顧小姐要不要考慮考慮呢?”


    顧望舒心說考慮什麽?


    有什麽好考慮的?


    傅佑承是什麽人?考慮跟他合作?與虎謀皮嗎?


    這真當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偏偏顧望舒對傅佑承提出來的建議還不能幹脆利落的拒絕,因為她沒有任何的底氣,隻能跟著傅佑承的節奏走。


    思索間,她已經有了答案,“不知道傅先生,想要和我合作什麽?”


    “我看不慣齊金盛和翁雪娥的所作所為,剛好你也看不慣這兩個人,不如一起想辦法,把人給弄死?”傅佑承說的輕描淡寫。


    顧望舒聽在耳朵裏也沒多大的感慨,也沒問傅佑承為什麽要和齊金盛還有翁雪娥過不去,這對夫妻平時就囂張跋扈,也許得罪什麽人也說不定。


    傅佑承更是腦子都不怎麽好,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無緣無故和齊金盛夫妻倆結下梁子,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


    至於真的還是假的,顧望舒實在是不想去探究。


    “不知道,傅先生想我們彼此之間怎麽合作?”顧望舒淡淡開口,與虎謀皮也就謀皮吧,總要先把齊金盛和翁雪娥搞死才行。


    她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顧小姐是個爽快人,早這樣不就好了?”傅佑承似有些埋怨,顧望舒閉口不言,聽傅佑承自己一個人在哪兒逼逼賴賴。


    等他終於說完之後,才開口,“齊思思為什麽去醫院?”


    “聽說是懷孕了。”傅佑承把聽說兩個字咬得極為重要,“還聽說,齊思思母愛泛濫,怎麽都不肯打掉那個孩子呢,可真是……母性的光輝呀。”


    顧望舒直接忽略他說的這些話,“是嗎?”


    “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這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呢。”傅佑承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心中坦然一片,明明知道是為什麽,卻一直假裝自己不知道。


    明明自己的母親,當初也是這個想法,舍不得放棄自己的孩子,舍不得放棄他。


    那是因為有感情在。


    對父親的感情。


    可是有朝一日,對父親的感情不在了,對自己的孩子,曾經那麽拚命想要保護下來,想要生下來的孩子,也隻有濃濃的厭惡。


    傅佑承並不想去理會這些事情,可很多時候,這些事情就跟一道沉重的影子一樣跟著她,傅佑承很是厭煩。


    他也說不清心中到底有什麽感覺,是厭惡,還是別的。


    “顧小姐以為呢?”


    顧望舒心說她怎麽知道齊家一家三口是在想點什麽東西,如果她能知道這一家三口打的什麽鬼主意,當時也不會被坑的那麽慘。


    隻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顧望舒現在能做的,隻有好好的努力的活著,然後,想方設法把人弄死。


    “也許就是母子情深,以前沒看出來,實際上她就是一個很喜歡自己孩子的女人也說不定。”顧望舒幹巴巴的開口,壓根不覺得自己說的這番話有什麽說服力。


    結果傅佑承聽到這裏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麽。


    顧望舒一度以為傅佑承的腦子可能有什麽問題,對這麽隨心所欲的男人,到底也是有一點羨慕的,“傅先生,我們長話短說如何?”


    “我倒是還想和顧小姐好好的聊一聊,畢竟顧小姐在希臘受傷這件事情,我一直都很掛念呢。”傅佑承想見顧望舒。


    這份心思其實被他自己隱藏的很好很好,很多的時候,傅佑承是不想承認這件事情的。


    他不知道自己對顧望舒的這份心思代表著什麽。


    卻也知道,這份心思是不對的。


    “顧小姐可否賞臉?”


    顧望舒當然不想賞臉,“抱歉呢傅先生,我沒有多少時間,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我們可以在電話裏麵聯係,如果實在是聯係不了的,倒是可以考慮見麵,但是你知道我身份特殊。如果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對我們兩個都不好。”


    豈止是對他們兩個不好,就連對莫瑾瑜也不好。


    傅佑承有些自虐的開口,“是因為莫瑾瑜嗎?”


    “傅先生很喜歡明知故問?”


    傅佑承輕笑一聲,對著顧望舒交代幾句,就毅然決然的掛斷電話,顯然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顧望舒心思微動,淡淡的撇了撇嘴。


    齊思思懷孕了還不肯打胎,齊金盛怎麽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本來偷偷摸摸去醫院打胎也就算了,結果鬧得人盡皆知。


    誰都知道齊家多了個女兒,至於齊金盛要怎麽圓謊,那是齊金盛的事情,跟她顧望舒有什麽關係?


    傅佑承特意過來告訴她這件事情,隻能說命一件事,這裏麵可能有傅佑承的手筆也說不定。


    對於這種事兒,顧望舒當然是高興的很。


    “多謝傅先生。”顧望舒幹脆利落的發過去一條消息。


    也不管傅佑承會不會看到,她隻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辦到天衣無縫,可以找黑客,可以花錢折騰別人,那都是因為,那些是比她更普通的人。


    對上傅佑承?


    能有什麽勝算?


    顧望舒看著自己手裏的琴譜,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真他媽是個廢柴,都什麽時候了,抱著這些琴譜能有什麽用?


    難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應該想想怎麽搞死齊金盛嗎?


    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搞這些東西?


    顧望舒懂了……


    是因為在莫瑾瑜的身邊,自己漸漸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因為莫瑾瑜會保護她,莫瑾瑜對她好。


    可是……這份好,是建立在她是齊思思的基礎上,齊思思是莫瑾瑜法律上的妻子,莫瑾瑜對他的妻子好,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傅先生,還麻煩你幫我一個忙。”顧望舒給傅佑承發了信息,開始了自己的打算。


    顧望舒正在房間裏彈鋼琴,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終於想通了,還是發現有些事情不管做不做,都是一樣的結果。


    傅佑承愛上了彈鋼琴,這鋼琴也不是什麽價值不菲的,而是一架老舊的鋼琴,音色還是十分的不錯,可漆麵已經有些坑坑窪窪的,“你陪了她很多年嗎?”


    顧望舒對鋼琴的喜愛,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傅佑承可以看得出來。


    可是那份喜愛,讓傅佑承有些難受,“你說,她小的時候,是怎樣的呢?”


    鋼琴自然不會迴應傅佑承,傅佑承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迴應,隻是在自顧自的開口,看著這架鋼琴,似乎就可以想象顧望舒從前的模樣。


    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隻要坐在那兒,就可以讓所有人著迷,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傅佑承。


    隻是被別人的容貌吸引,對於傅佑承來說,並不是一件特別讓他高興的事情,就算對方長得,真的漂亮。


    傅佑承彈奏完一曲,看了眼手機,才發現顧望舒給他發的消息。


    然後傅佑承就很悲哀的發現,自己其實是沒有辦法拒絕顧望舒的,一旦顧望舒有什麽風吹草動。


    自己總是會放在心上,隻要是看到她的消息,就能讓自己雀躍不已。


    傅佑承按耐住自己想要迴複的心情,硬生生的克製住。


    不能讓自己看起來那麽的急切,千萬不可以。


    不就是一條微信嗎?


    為什麽要迴複的那麽快?


    傅佑承看著手機,開始自我催眠,告誡自己千萬千萬不能那麽容易就迴應,畢竟,是顧望舒求他,是顧望舒在求他!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傅佑承就覺得非常雀躍。


    手指也開始蠢蠢欲動,不可控製的彈琴,傅佑承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肯定是有什麽地方不正常的。


    不然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傅佑承才明白一件事情,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抗拒,就可以抗拒的了的。


    她在你心裏紮根,隻會越陷越深。


    人定勝天這種事,仿佛是一句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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