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些許日子不見就有了一些蛻變的少年靠在廊下,看著她的眼光有些意氣,還有一些深得並不能看清的顏色。


    “安斯艾爾·威廉姆·溫格爾頓。”突然,他開口,吐出一長串冗長的英文單詞,櫻乃愣了愣,反應了過來卻有些驚訝。“龍馬你,怎麽會知道安斯的名字?”


    眼前又滑過那一串在霞光之下熠熠放光的繁複筆觸,越前掀了下嘴角,沒有迴答櫻乃的問題,轉而問道。“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見他?”櫻乃雖然疑惑,卻還是應下。她慢慢走近,腳步在越前身旁停下,揚起眉眼,笑得一派淺淡。“可以,那你今天和我一起迴去吧。”


    “然後。”櫻乃提起腳步,向屋裏走去,徒留一句散在廊下風鈴聲中的絮語。“我們正好可以打一場了,像之前說好的那樣。”


    風聲忽盛,像是一陣翻卷又將時間刮迴了那有些遙遠的夏夜,幽暗的山坡後,她和他約定下那個有些少年意氣的對局,在不知道久不久遠的未來裏。


    越前冷淡的眉眼驀地鬆下,他轉過身,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慢慢走遠,就像從前的從前,同遙遠記憶裏泛黃的畫麵重合,無數次目送那個小小的她消失在視線裏。


    頓了頓,他晃過神來看著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背影走開幾步去,下意識地站直身,追了上去。


    屋子裏的桌榻都已列好開宴,櫻乃與正座的百山聊了一會,又和一旁的龍雅打了聲招唿,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旁邊剛剛出來正纏著自家姐姐的惠子便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地扒拉了過來。


    “櫻姐姐!你來啦!”小家夥剛剛才從裏屋裏跑出來,全然沒看到櫻乃來的時候,此刻滿眼都是驚喜。“還以為那個大魔王不會讓你出來了呢!”


    “大魔王?”櫻乃微微頂了頂惠子嘟起來的小嘴,笑得淺淡而溫暖。“你說誰呢。”


    “就是那個整天縮在城堡裏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好嚇人的大魔王呀!”吐吐舌頭,惠子根本不敢講出讓自己很害怕的名字,趴在櫻乃低下的耳邊委屈地吐槽。“都怪他!讓我姐姐不是去訓練就是去打這個打那個,還有奈涼姐姐他們……都是的!都沒人陪惠子玩了!”


    “我怎麽感覺,我認識的,和你們認識的,不是一個人呀。”揉了揉惠子頭頂翹起的一撮頭發,櫻乃被小丫頭煞有其事的表情言語逗得很是開懷,一抬起頭,便看到一旁正襟危坐的原轉過頭,看著她們一大一小,表情仍舊冰冰涼。


    “好久不見呀原。”笑眯眯地朝女孩打了個招唿,櫻乃這一個月以來幾乎沒怎麽出過訓練場,完全的封閉訓練,根本沒有辦法見到這些同樣為打榜奔波的夥伴們。“叔叔阿姨今年還是沒能迴來嗎?”


    “前兩天迴來了一趟,又有急訓被召走了。”原雙手捧著茶杯,微微側著的清冷臉頰還映著一絲燈光的暖意。


    “那天,”櫻乃正揉著惠子粉嫩嫩的臉,耳邊卻傳來原沒什麽波瀾的聲線。“你和我預想中的,不一樣。”


    “那天?比賽那天嗎?”抬起頭,櫻乃對上那雙含雪的清冷眼眸,微微笑開。“哪裏不同。”


    “少了些戾氣,沒有我想象中該有的那麽強。不過,”原頓了頓,慢慢呷了口茶,語氣平淡。“你選了一條更難,卻也不錯的路。”


    沒有說話,櫻乃沉默了幾秒,臉上淺淡的笑意在暖黃的燈光裏暈得有些許模糊。忽而,她輕輕笑了笑,撐著半邊臉,嘈雜聲響裏的聲線有一絲難得的慵雅低喑。“也許吧……”


    她微微垂下眉眼,掩住那裏麵流轉開來的氤氳墨色。“我和那瘋女人……終究不一樣。”


    看著那撐著臉在桌子旁有些許出神的女孩,原愣了愣,忽然就拉開了話題。“越前龍馬,之前在白的身邊,呆了三個月。”


    “白?”皺了皺眉迴過神來,櫻乃想起球會上那場對她來說意義深重的慘烈之役,想到那個莫測高深的“病弱美人”,有些驚訝。“龍馬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這個,你就不該問我了。”原眼光微動,飲盡了杯裏的清茶,環顧了一下四周宴席上喝得微醺的眾人,輕輕朝櫻乃拋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迴去吧。”


    看著起身走遠的那道端雅清冷的身影,櫻乃收迴視線,歪了歪頭,看向一邊坐在場邊上的越前,眼裏有未散盡的疑問。


    “嗡嗡——嗡!”忽然一陣振動聲,櫻乃一驚,迴過神來掏出了手機。“管家爺爺?”


    “櫻小姐,時候不早了,您看我什麽時候去接您?”那邊richard的熟悉聲線傳了過來,櫻乃眼光閃了閃,清淡的笑意漫開。“您現在就來吧。還有,”


    她望了眼不遠處有些晃神的越前,收迴眼光。“龍馬想去見安斯,所以我想待會和他一起迴去,可以嗎?”


    “小越前先生嗎?好的,我會向轉告少爺。”richard的聲音頓了頓,微含一絲笑意。“您的願望,我想少爺不會拒絕的。”


    掛掉了電話,櫻乃抿抿唇,半晌還是忍不住地彎了彎眼,被身邊這一幫人從早到晚或隱晦或明顯……各種花樣的說法逗樂了。


    “想什麽呢?這麽開心?”臉頰一涼,櫻乃微縮,轉過臉就看見捏著高腳杯喝得雙頰微粉的奈涼跑到了自己的身邊。


    “沒什麽。倒是你,”櫻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半趴在桌上的奈涼,打趣道。“這莫不是在借酒澆愁哦?”


    “切……我有什麽愁的……”奈涼在醉後現於眼角的卻是一絲與言語不合的鬱色,她癟癟嘴,手上的酒杯晃了晃漸漸鬆開,整個人迷迷糊糊地便已經在說話間完全趴到了桌上,醉得已經睡了過去。


    搖搖頭,櫻乃站起身朝上座的百山走去。“百山爺爺?我走了哦!”


    喝得正起興的百山轉過眼來,看著櫻乃咂摸了半晌嘴,擺擺手。“去吧去吧,你我也不多留,有空就來看看我吧,這一季的比賽還得打上不少時間呢。”


    “大體上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丫頭呀,你就放手去拚!知道嗎?”被百山輕輕拍了拍頭,櫻乃怔了怔,才又笑開,點點頭轉過了身。


    “走吧。”門口,越前正抱著胸盯著廊下的昏暗的角落發呆,聽到櫻乃的聲音才迴過頭,對上那雙墜著零散星光的清潤眼光。“嗯。”他應道,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出門時,richard派來的車已經等候了多時,訓練有素的司機沉默地為櫻乃打開車門,慢慢將車駛入了燈光昏黃的寬闊夜晚裏。


    “聽說……”櫻乃和越前並肩坐著,她側過臉,看著少年那張在昏暗的車裏有些模糊的側臉,斟酌著開口。“你和白在一起呆了一段時間?”


    “嗯。”越前點點頭,眼裏的瞳色深深的,看不透心情。“他主動找上我,想要幫我訓練。”


    “哦?”挑了挑眉,櫻乃看著顯然有心事的越前,抿了抿唇,一時也沒有再接話。


    “你……和溫格爾頓,很熟麽?”靜默了半晌,越前突然開口,稍稍冷凝的聲線在凝滯的車內響起,有些許突兀。櫻乃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越前口中的溫格爾頓說的是誰。


    “安斯?對啊……我們,”突然頓了頓,櫻乃無意識地皺了皺眉,看了看車窗外頻頻後閃的夜幕風景,慢慢又接上了話,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很熟悉。”


    側過臉去看著窗外的櫻乃沒有留意到越前迅速投來又收迴的視線,沉浸在了自己的心緒裏,短暫的後半段車程便一直陷入了有些許莫測的沉默中。


    慢慢駛入寬廣莊園的車輛又開了一會才停在了城堡前,沒入夜色中的四下都是樹影幢幢,極為宏偉又極為安靜,唯有麵前高大宏麗的建築亮著輝煌的燈光。不知在想些什麽的越前打量了幾眼安靜的四周,才跟著櫻乃慢慢走進了門內。


    “櫻小姐,越前先生。”等候已久的richard迎了上來,向神色間有著陌生的越前欠了欠身,轉向櫻乃。“櫻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您的牛奶也一直在溫著。”“少爺正在書房裏,他想要單獨接見越前先生。”


    本想陪著越前一起去見安斯艾爾的櫻乃聽到richard的話,楞了一下才看向越前,見一臉冷淡的少年朝自己點了點頭,才柔和下眉眼,動了動腳步。“那我先去換個衣服,待會見。”


    櫻乃一走開,偌大的房間裏顯得更空蕩,越前跟著richard走在華麗的走廊上,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卻突然聽到前麵那道蒼老卻慈和的聲音。“說起來,您和南次郎閣下倒確實有許多相像之處啊。”


    “您認識我父親?”飄走的心神被拉迴來,越前抬起眉眼,卻隻看到一道挺直了背脊的背影。


    “有幸見過不少次。尤其是南次郎閣下年輕時的風采,想起便覺得您和他很是相像。”


    沒來得及多問,前方的背影便停住,他轉到正麵,便見richard在一道華麗的雕花門前停住,叩了幾下後才推開了那道沉重的門。“請吧。”話音落下,越前見richard留在了門口,便不再多話,隻走進那道門去。


    一眼便看到極大的房間裏層層重重的書架累成牆壁,環繞著那張厚重的桌案,壁燈暖黃,照亮了正側對著他,垂首坐在桌案之後的那道身影。


    聽到聲響,那人抬起了眉眼,正對上越前探究冷凝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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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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