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周身的機器還在連綿不斷地發著球,山澤大口喘息著,長達數個小時的高強度訓練已經讓她的身體疲憊不已。


    汗水沿著臉頰滑下,眼前被水漬沾濕,視線微微模糊的一瞬,密集的球跡已狠狠擊中了她的身軀。


    “砰”


    臂膀一陣抽搐痙攣,手中的拍“啪”的一聲掉落,隻是一瞬山澤就已被數個重球擊中,十分狼狽地撲倒在地,有些失神地蜷了蜷身體。


    “起來,繼續。”


    眼前還有些恍惚,耳邊卻已傳來冷冷的沒有感情的聲調,山澤抬起頭,正對上站在場邊初名那雙藏金的銳利目光。


    她咬咬牙,遲緩地勉力站起了身,努力地彎了彎已被牙齒咬得發白的唇角,握緊了手中的拍,身邊是接連響起的枯燥的發球聲。


    “速度。”


    “力量。”


    “不夠,反應太慢。”


    “站起來。”


    “繼續。”


    身體沒有一處不痛,本就灌了鉛的球拍此刻更如鐵塊般沉重,手臂已經到了極限。


    山澤努力的睜大已被汗水模糊的雙眼,絨絨的短發已狼狽地被汗打濕,她幾乎是麻木地下意識揮拍,那單調的擊中聲和不時響起的他的聲音是她支撐下去的全部力量。


    旋身……揮拍……揚臂……擊球……旋轉……


    心跳快得讓人窒息,山澤大口喘息著……


    耳邊的他的聲音已經恍惚,隻有嗡嗡的金屬撞擊般的鳴響震蕩……


    旋轉……天旋地轉的暈眩,泛起的反胃感……眼神已失去焦距……


    好像……真的……不行了……


    眼前一黑,山澤腳下驀地一軟,整個人力竭地仰麵朝後倒去……


    落入一個熟悉的沾染著微微冷香的懷抱……


    摸了摸山澤闔上的眼臉,初名攔腰抱起輕得像是沒有重量的女孩,向地下室內的電梯走去,鏡片之後的眼眸自始至終都未離開那張純然的麵孔。


    走進浴室,沒有任何隔閡地脫去山澤的衣服,初名將她抱入早已準備好的熱水中,霧氣氤氳間,輕柔地替她擦洗被汗水浸濕的身子。


    “唔……”


    長時間高強度訓練下緊繃的身軀在熱水的浸泡下漸漸放鬆下來,但當初名觸碰到她被重球擊中留下的深深淺淺的淤痕時,山澤還是無意識地微微哼了哼,眉輕皺起。


    “哥哥……”


    用毛巾包起女孩的身體,山澤卻在初名抱起她的刹那下意識地輕喃出聲,幾乎是本能地往他的懷裏縮了縮,仿佛隻嗅到那淡淡冷香就能讓她安心。


    “我在。”


    輕吻山澤的發頂,初名早已摘取眼鏡的眸光中冷金已融,把山澤輕輕放在床上,他撩起女孩頰邊濕漉漉貼覆著的亂發,微涼的手指拂過山澤半邊臉頰上的印記,動作極為地溫柔。


    “別走……”


    似是夢見了不好的場景,山澤微微蹙眉,唇角微動,“我聽話……別走……”


    “傻孩子。”


    眼見有淡淡淚痕滲出女孩的眼角,初名清冷的麵容微柔,他探出手指輕拭去山澤眼角滑落的淚,放在舌尖輕舔了舔,眼裏有妖異光亮,他嘴角抿起,語氣晦澀,“有點苦呢……”


    “嘶……”


    輕唿出聲,山澤醒來之際初名正在為她身上的淤痕上藥,女孩不著寸縷的身軀上除去新添的淤痕外,竟還殘餘著十幾處深深淺淺的舊傷痕,瓷白的肌膚映襯著深淺的傷,看著便讓人心生憐惜。


    “哥哥……”


    山澤微微瑟縮了一下,卻不是為了自己在初名麵前的袒露,而是因著初名盯著自己那些殘留著的舊傷的目光……深沉得很讓她害怕……這是他生氣時的模樣……


    “你別生氣……我……”


    “我不在,你就這樣對待自己?”


    眼光掠過山澤因為之前的訓練和現在因為緊張咬得青白的唇,初名的聲音碎了冰般冷涼,“嗯?”


    “我。”


    初名雖問著話,手下為她抹藥的動作卻沒停,甚至因著怒氣還重了幾分,山澤痛得又咬緊了牙卻不敢出聲。


    這幾年裏,隻有沉浸在無窮無盡的賽事或是訓練裏,她才能勉強忘記心裏的痛覺。


    初名在時,即便訓她訓得再狠,事後都會耐心為她上藥,初名走後,她卻完全沒有照顧傷勢的自覺,隻是麻麻木木地將就過活著……


    “你別生氣。”


    看著初名,這些原因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睜著微藍的眼眸,牽住初名的衣角抬著頭哀切地喃喃出聲,“你別生我氣。”


    “矜,記住了。”


    輕歎了口氣,初名彎下腰,捏住了山澤抬起的下巴,清冷的眸光正對上她濕漉漉的委屈又膽怯的眼神,“你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即使是你,也不可以把自己弄壞。”


    看著女孩溫馴地點頭,初名放開手,眼裏冷光散去,滿意地摸摸她的頭發,俯身吻上山澤微微濡濕的眼睛,“乖。”


    “睡吧。”


    替上完藥的山澤蓋好毯子的初名看著女孩累極地沉沉睡去,正欲離開,卻發現自己的衣角還被一隻小手緊緊牽住,他抽了抽卻未抽動,反而把已睡沉的山澤又驚醒了幾分。


    “抱。”


    睡得正迷糊的山澤微微睜眼,見到床邊那抹熟悉到刻進骨子裏的身影便極其自然又依戀地伸出手攀上初名的腰身,嘴裏還夢遊般地嚶嚶喃語,“抱……”


    無奈地和衣上床迴抱住裹在毯子裏嬌小的身軀,看著女孩自覺地縮進自己的懷裏,淡粉的唇瓣無意識地微張,初名深沉的眸光斂了又斂,終究還是低笑著伸出手指揉了揉山澤咬得泛白的唇瓣,摩挲了片刻低頭輕吻上女孩的唇角。


    “晚安,矜。”


    當一方陷入沉靜的夢境,隔著月色的另一端卻是從夢中驚起的不安與躁動。


    “櫻櫻……”……“過來……”……“喜歡嗎……?”……


    “別怕……”……“櫻櫻。”……


    猛地驚起,櫻乃從床上坐起,迷蒙的眼裏還殘存著夢裏的詭秘光影,她捂住胸口的心悸,耳邊還依稀響著那人模糊的聲線。


    她喘息著,心底生出一種惶惶的痛覺……怎麽迴事……


    眼角瞥過一點光亮,櫻乃轉過頭,被她放置在床頭櫃上的盒子沒有蓋緊,一道閃爍光亮在月色披拂下格外紮眼。


    撫了撫還在劇烈跳動的心髒,櫻乃伸手打開盒子,重又拿起了那本該觸手冰涼,但卻又像有著迷之溫度的發簪,隻覺得心底有什麽在翻湧著沸騰開來,腦海中紛雜縈繞的聲音如潮水一般洶湧向她襲來……


    握緊手中的水晶發簪,櫻乃呆愣地坐在床前。


    月色如煙,映射在眼裏似有魔魅,她手指微微哆嗦,半晌,有些魔怔地拿起櫃上的手機,失神地撥出一連串閉著眼也能按下的號碼……


    “嘟——嘟——嘟”


    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通,但卻無人言語,櫻乃沉默著,覺得哪怕隔著電話線都能嗅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她像被扼住脖子般撫著心髒深深吸氣,眼裏隻是幾近失去意識的魔怔……


    “……櫻櫻。”


    沉默了不知多久,縹緲的,優雅低沉如同大提琴般的唿喚終於想起,不是夢裏,不是記憶,透過重重的霧障,清晰又模糊地傳到失神的櫻乃耳邊。


    眼淚唰地掉下來,櫻乃哆嗦的手指幾乎無法自控的扼上頸項,唿吸急促得像是快要窒息……


    失神的眼前仿佛又泛起漫天的血色……櫻乃張嘴想要痛唿卻發現一絲聲音都無法喊出……


    心底翻湧的反胃感襲來,舉起的手機早已滑落,她捂著胸口,急急奔到洗手間對著馬桶開始嘔吐……痛苦得像是要把肝髒都通通吐出來……


    莫大的恐慌感填滿了心肺,櫻乃癱軟地坐在地上,眼瞳已失焦。


    滿室昏暗,一如心境。


    “少爺。”


    看著少年放下手中的電話,垂下的眼眸看不清神色,richard有些擔憂地安慰道,“櫻小姐打來了電話,說明已經想起了一些,這未嚐不是好事啊。”


    “有時,我寧願她不會想起。”


    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越發襯得月色下他的眉眼暗沉……


    不要想起……他亦是她的夢魘……


    “讓你查的事情呢?”


    長久地沉默後,他抬起頭,眉眼裏幽暗一片。


    “是,已經查到了。確實如您所想。”


    接過richard雙手遞來的檔案,他掃了眼露出的照片,上麵赫然是曾與櫻乃有過幾次接觸的被稱為木淺君的男人。


    他一目十行地掠過眼前的資料,耳邊響起的是richard的陳述,“他確實是那四個人的繼任者之一,這次不知為何來了東京,這一點在我們的預料之外。並且,”


    richard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麵無表情的他一眼,“他目前已經和櫻小姐有了接觸,似乎已經確認了櫻小姐的身份。”


    “木淺。”


    手指輕點照片,他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唇,半晌才慢慢勾起了唇角,眼裏幽綠閃過,“也好……來得正巧。”


    “把他的資料告訴五十嵐,讓他小心注意著,不然,”


    看著遠處的標靶,他低低的喑啞笑聲溢出唇角,“一不小心,她的女孩就有危險了啊……”


    月至中天,已是沉積的夜深時分。


    純白的輕紗搖曳,隱約月光如霧輕撫上靠在椅背中合眼小憩的少年眉眼,精致純美如同畫中沉睡不醒的妖精……


    ()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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