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塚部長什麽時候去德國?”街角的燈光暈開,櫻乃和奈涼走在迴家的路上,隨意地閑聊著,“你也要去麽?”


    “很快,手續都辦好了,就在三天後。”奈涼捂了捂臉,眼裏漾開笑意,“嗯,我想一起去,幫他適應一下前期的治療和國外的生活。”


    “可是啊,川哥哥他同意麽?”櫻乃看著奈涼掩不住的興奮,還是搖搖頭,潑了盆涼水,“這件事你應該和他說過了吧?”


    “說是說了,不過,”心虛地咬咬唇,奈涼瞟了眼微笑的櫻乃,怯怯地開口,“我沒告訴他我會一起去的事……”


    “所以?”有些驚訝地快走一步,櫻乃邁到奈涼麵前,笑意微收,“你不會是……”


    “嗯,偷偷的!”握緊拳,奈涼堅定地點頭應證了櫻乃的猜想,“我的機票都買好了!”


    “這。你就不怕川哥哥生氣?你最近可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哦!”無奈地搖頭,櫻乃豎著手指開始一樁樁地曆數奈涼的行動,“先是少有的和他吵架,再是第一次地留書出走,現在又想一聲不吭地偷偷溜出國……”


    話音一頓,櫻乃突然又轉過了視線,望著在自己的“清算”下默默地看向腳下的奈涼,“還有啊,既然你說了手塚部長出國治療的事,等你消失了,川哥哥一定能猜到你是和他一起離開了啊!”


    “哦,這我當然也想到了。所以啊,”一說起這個,奈涼雙眼得意地亮了起來,她朝櫻乃眨眨眼,小俏皮地笑道,“我對他說的那個醫療中心,在美國!和德國可差了十萬八千裏呢!”“你。”無語地歎氣,櫻乃對於兄妹二人的鬥智鬥勇已經無話可說了,直搖頭地望向前方,“算了,祝你好運啦。”


    “不說我了。小櫻,聽說你的記憶在慢慢恢複?是在比賽中嗎?”


    看奈涼停下腳步看向自己,櫻乃也偏過頭,唇角的微笑有一瞬的詭秘,“啊……是呢,比賽裏總會有十分熟悉的感覺冒出來……讓人甚至欲罷不能……”


    “我看你一直用的是左手,怎麽,是不是你的右手……”聽到奈涼小心翼翼的試探語氣,櫻乃一愣,點了點頭,“對,一旦我的右手握住拍,就有種自己無法控製的脫韁的情緒在試圖侵奪我的意識,我怕自己會失控。”


    “今天就是那樣嗎?”“哦,嗯,是被主導了一瞬。不過,既然決定麵對了,那種情況在所難免哪,我有想到,也還好,很快就控製住了。”


    迎上奈涼暖心的關懷目光,櫻乃眸光微閃,輕輕開口,“但是啊,奈涼姐,那些黑暗,那些血腥,也都屬於我……等到我的所有記憶都真正被拾迴……你有想過我會變成什麽樣嗎?”垂下的手微緊,櫻乃仍笑,笑得沉靜,“那時候的我,一定不是現在這樣的呢。”


    “哈!不論是什麽樣的,我隻知道一點。”眼底藏下麵前人話語中些微的惴然,攬上櫻乃的肩,奈涼眼角微揚,滿目的疼惜憧憬,“那必定會是一個更強更耀眼的小櫻,會是我們的anesidora。”


    微揚起目光,看著奈涼篤定而信然的麵頰,櫻乃長長的眼睫閃動,埋下暗色深邃的晦澀。燈光渲染開暖色的暈,罩上漸行漸遠的二人,拉長那麽近那麽親密的影子……


    “你說什麽?”


    清晨的陽光灑落,頭頂是電車馳過的轟鳴聲,廢棄的工地上被簡陋地圍出一片稍幹淨的球場。山澤握著拍,仍然蓬亂的短發淺淺蓋去大半未上妝的清麗麵容,她望著靠在斑駁的塗鴉牆上表情帶著詫異與陰戾的斯文男子,微微蹙眉重複道,“我要退出你的球隊。”


    “為什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麵對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山澤提出的要求,阪岡顯然十分訝異,“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沒有理由。”不耐地轉過身,山澤掃過阪岡的眼色泛著微藍的冷光,“我隻是來通知你一聲而已。”


    “你站住!你以為你想退出就可以隨便退出嗎!”厲聲喝止,阪岡快步走到山澤身前,皺著眉放緩了語氣,“出了什麽事,小衿,你可以和我說啊。球隊剛有一點起色,是不是有人邀請你去別的球隊?不行啊小衿,當初你可答應過會幫我的!你怎麽能在這種時候退出?”


    阪岡還在用這幾年來屢試不爽的溫柔語氣勸說著,恍惚出神的山澤看著他斯文的有些許相似的麵孔,毫無表情的神色有了些微裂隙,就是這副有三分肖似的長相,在她瀕臨崩潰的那一刻出現,堪堪支撐她麻木熬過了這幾年,而現在。


    “小衿,你答應過的,你會聽我的,對不對?”看到山澤似有動容的神情,阪岡一喜,語氣更添柔情地喚,“小衿,你不會離開的,對不對?”


    片刻沉默,山澤似迴了神,看著麵前麵帶期許的阪岡,聲音有些飄忽,“他走後我幾欲崩潰,那時我看見你,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什麽都可以做,隻要有那三分的相像。但現在,再看你的嘴臉,隻覺得,你玷汙了那份肖似。”


    阪岡的表情開始變得僵硬,山澤微微低下頭,蓬亂的發遮住神情,“我想我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人吧。”除他以外,什麽都可以棄之如履……


    心裏默默想著,低頭的山澤沒有看到阪岡僵硬的眼底一抹極快掠過的陰翳。“你,你在說什麽啊,小衿?”抬眸,山澤隻看見一張略帶詫異的麵孔,僵持之際,低低的輕笑突現。


    “嗬,你以為,這幾年來她對你的百依百順是為了什麽?”清緩的聲音斜插進來,初名從偏僻的角落走出,藏金的眼瞳挾著不屑的冷厲,山澤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嘴唇微動,卻還是未發一言,站到了一旁。


    “你是誰”看著來人清雋俊美的麵容,阪岡同樣瞥見了山澤依從的動作,眼底劃過一道無人察覺的奇異亮光,麵上卻仍是一副陰戾的表情,“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知道了,就是你吧,慫恿小衿退出我的球隊!”


    眼底是根本不去遮掩的譏誚,初名拿下那副堪堪遮去幾分銳利目光的金邊眼鏡,藏金的眸光冷淡地瞥向神色陰戾的阪岡,“小衿?你喊的還真是親近呢。明明,”


    薄唇勾起,他看向阪岡眼角眉梢與自己有幾分肖似的長相,眼中掠過厭憎,“隻是個殘次的替代品。”


    “你!”看了看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山澤,阪岡似在那雙太過銳利的眼下,不自覺的有些發怵。


    他看著微垂下眼的初名,雖然極俊美,但若大膽地仔細打量幾眼,還是讓阪岡捕捉到了些微的熟悉,再想想初名不屑的話語,他不由一驚,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投來平靜視線的山澤,“難道,我隻是,你。”


    “衿,話已經說完了,走吧。”“嗯。”看著初名略感無趣地轉身,山澤沉默著乖順地點頭,跟了上去。而落後的阪岡顯然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隻是見山澤將走便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陰戾的表情下他咬牙用力地握緊,轉眼間山澤的手腕處就多了一道烏青的握痕。


    山澤用力抽手,吃痛的眼神卻在對上阪岡陰狠的目光時微頓了一下,隻是那一瞬的猶疑她便又被拉迴了阪岡身前,“還沒說清楚呢!你休想就這麽離開!”


    “你,”微皺起眉,山澤聽到耳邊陰惻惻的聲音,剛開口還沒說上什麽,身旁已有人影掠過,凜然的力量瞬間已把似乎絲毫未曾察覺的阪岡踢了出去。


    “砰!”被踢出幾步之外的阪岡狼狽地倒在地上,吃痛地捂住被踢的腹部驚惶望去,隻得到一記藏金的冰冷眸光,不由心神一顫,垂下的眼裏卻是無人看到的陰戾與詭秘。


    “真是麻煩。”視線從山澤烏青的腕上移開,初名慢條斯理地走向掙紮著站起的阪岡,挽起了袖子,晦深的眸光淬了冷光。


    “噗!”毫無招架之力的一場虐殺,阪岡頹然癱在地上,吐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小片地麵,全身上下的疼痛險些使他暈厥。


    初名從胸前的口袋取出白帕,慢慢擦拭起那雙觸及了阪岡的手,迴過身卻正對上山澤微怔泛藍的眼眸,不由動作一頓,隨機不甚在意地將有些髒了的手帕扔下,丟在了阪岡身上,“看起來,你有些不忍,難不成是真的對這種廢物產生感情了?”


    “不,不是。”搖頭,山澤怔愣的眼神從阪岡埋在地麵塵土的頭頂移到取出眼鏡重又戴上的初名臉上,一字一句的矢定話語中隻有旁人難以理解的虔誠,“我隻是覺得……你是真的迴來了……”“嗬,嗬嗬。”眼神微凝住。初名鏡片後的眼眸中流金乍泄,如走漏的天光美得惑人。


    嬌小的山澤在他麵前顯得堅強而特別,初名輕歎,緩步上前將她抱入懷中,幽幽的話語晦深動人,“果然,是我的衿……”是了,隻屬於他的獨一無二。


    “走吧。”


    “嗯。”


    牽起山澤的手,初名與她不疾不徐地離開,再未給身後狼狽在地的阪岡一絲餘光,所以也就沒有看見那人滿是塵土的臉龐抬起,陰戾的眼中染上詭秘,連帶著勾起的唇角都如惡魔附體般浸著淬毒的嗜血……


    他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滿身的傷痕猶如烙印,一筆筆記下惡魔索命的怨恨。他指尖拈起那條沾了塵土的一角繡著清雅溫爾的蘭草的白帕,湊到鼻尖低嗅。仿佛還殘留著那人及身的幽香……


    阪岡癡迷地閉眼嗅著,舌尖舔過流血的唇角,濃濃的鐵鏽味斥滿口腔,他將白帕湊近唇邊,一絲絲鮮豔的血色染紅了帕角……


    睜開眼,阪岡惡鬼般陰戾而癡狂的目光再不加偽裝地追向初名二人離去的方向,有低低的喑啞的詭笑溢出胸腔,“嗬嗬,五十嵐,初名。五十嵐……初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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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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