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浩土,廣袤無垠,其中以中州大地最為遼闊富庶,人口稠密,其次便是東州之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北境乃是冰天雪地的極寒冰原,終年大雪紛飛,寒氣凜冽,人跡罕至。


    西州蠻荒是一望無際的荒涼戈壁,常年幹旱少雨,寸草難生,氣候幹燥之極,荒無人煙。


    南疆之地,最為兇險異常,這裏窮山惡水,瘴氣毒物多不勝數,又有兇獸猛禽,茹毛飲血,極其兇殘,凡闖入者,鮮有能活著出去,故而被視為禁地。


    斷魂山脈,聳立在中州與南疆交界地,劍鋒千仞,峰巒疊嶂,連綿近千裏。


    山脈某處,有一個三麵環山的巨大山穀,山穀深處,霧氣彌漫,金色光輝灑下,一片宮室殿堂若隱若現。


    正中有一座龐大的黑色宮殿巍然屹立,如同一隻匍匐在此的洪荒猛獸一般,在這幽靜的山穀之中,散發出一股震懾心神的可怕氣息。


    一處陰暗的石殿裏,左右兩側各有兩根七尺高的石柱,上麵雕刻著許多奇形怪狀的兇獸,頂端火盆中有著熊熊火光,在黑暗中帶來一絲溫暖。


    石壁之上,隱約之間能看見血紅之色,似是鮮血塗抹一般,還掛著一些不知是何猛獸的頭骨,甚是陰森恐怖。


    殿上有一張大石椅,此刻端坐著一人,全身上下用黑袍緊緊包住,周身縈繞著淡淡黑氣,無法看清其麵貌,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寒光閃閃,緊盯著殿下站著的兩人。


    “黎山,黎澤。”


    嘶啞低沉的聲音在殿中響起,仿佛來自萬丈冰淵,令人徹骨生寒。


    殿下兩人聞聲神色一凜,眼神中透著莫名的驚懼,畢恭畢敬地迴道:“大祭司。”


    這兩人正是在東州追殺林凡的黎山與黎澤,此刻二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狽。


    而且麵對殿上坐著的黑袍人,他們都顯得小心翼翼,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畏懼。


    “你二人連一個死人都對付不了,竟然還有臉麵迴來見我,可知羞恥二字何寫?”殿上的黑袍人語氣平淡地說道。


    黎澤身著殘破的黑袍,身上有著些許細長傷口,此刻忍不住說道:“大祭司,那玄虛子實在太過厲害,我與黎山二人聯手才勉強將其壓製,而且他施展逍遙遊逃跑,我們也很難追的上。”


    “哼,還要狡辯!”


    黑袍人冷哼一聲,目中射出一道寒光,旋即猛然抬手一揮,一股勁風裹挾著些許力量,朝著殿下席卷而去。


    黎山與黎澤瞬間身體一震,身上衣物與頭發隨風而動,臉上刮的生疼。


    僅僅隻是抬手一揮間,兩位虛境期修士就險些站立不穩,這般修為實力真是恐怖至極。


    “放走了玄虛子,猶如放虎歸山,而且你二人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耽誤族中大計,簡直是百死莫贖!”


    聞言,兩人瞬間嚇得驚恐失色,黎澤此刻噤若寒蟬,低著頭,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大祭司請息怒。”


    黎山拱手一禮,硬著頭皮說道:“我二人不遠萬裏趕迴來,隻是為了將這重要消息告知大祭司,也算是對您吩咐的任務有所交代。”


    頓了一下,又道:“此事的確是我二人一時大意造成,辜負了大祭司的信任,心甘情願接受懲罰。”


    “哼!”


    殿上傳來一聲冷哼,卻是沒有說話。


    殿內霎時間變得安靜下來,除了微微喘息聲,就隻有那幾根石柱上的火盆中,偶爾發出一聲“劈啪”響。


    未久,大祭司開口道:“罷了,看在你二人找到玉墜蹤跡,又發現了聖獸的份上,此次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黎山與黎澤立即感激道:“謝大祭司寬恕。”


    兩人緊張的神色逐漸舒緩,雖然心中感覺有些可惜,但是事到如今,沒有受到懲罰已是最好的結果,又豈敢奢求獎賞。


    “玄虛子現在何處?”黑袍人突然發問道。


    黎山拱手一禮,道:“迴大祭司,他現在應該是在茅山附近,而且極有可能就躲在茅山派裏。”


    “茅山?”


    黎山點點頭,道:“昨日玄虛子在我與黎澤的聯手之下,已是身受重傷,最後他逃到了茅山附近,我們擔心會暴露蹤跡,故而沒敢深追,然後就失去了蹤跡。”


    黎澤此時附和道:“若不是怕被那些牛鼻子老道發現,玄虛子此刻已經被我們擒獲迴來了。”


    大祭司沉吟片刻,道:“茅山派畢竟不是一般的勢力,僅憑你二人無異於以卵擊石,我族雖然不懼,但此時仍需暗中低調行事,你二人此舉倒是做的挺對,此事你們就別管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大祭司。”兩人齊聲應道,旋即緩緩退出這陰暗壓抑的石殿。


    隨著他倆人的離去,殿內又恢複了沉靜。


    突然,大祭司嘶啞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十一,十二。”


    話音剛落,似有一陣疾風掠過,四根石柱上,火盆裏的火苗劇烈晃動,數息之後,又恢複了正常。


    “大祭司。”


    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不知何時殿中多出了兩道身影,一身黑袍打扮倒是與黎山和黎澤一般。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這二人身上,道:“你二人即刻出發,前往中州茅山,密切監視其動向,明日我會讓黎山與黎澤去協助你們。”


    “是。”


    兩人齊聲應道,來時一陣風,去時依舊一陣風,一轉眼,殿內便沒了他們的蹤影。


    殿上,大祭司穩坐在石椅上,目光銳利,凝視著殿外怔怔出神。


    良久,隻見他霍然起身,健步如飛的朝殿外走去,石柱上的火光隨之熄滅,殿內歸於黑暗與寂靜。


    …


    是夜。


    蒼穹之上,懸掛著一輪明月,月華如水,傾灑向大地。


    李家村,此時家家關門閉戶,村民都早已歇息,萬籟俱寂之下,顯得冷清寥落。


    某間房舍裏,烏漆墨黑,借著窗前的月光,能看見有一張木床。


    木床上躺著一位少年,右手臂與左腿分別被幾塊木板夾住,雙目緊閉,唿吸均勻。


    過了一會兒,少年霍然驚醒,他想坐起來,卻發現身體很是無力,而且陣陣劇痛使他皺眉咧嘴。


    “這是哪兒?”


    漆黑的房間裏響起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卻是無人應答。


    借著月光,轉動眼珠看了看周圍,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麽,用左手緩緩地從胸前掏出一樣圓形物體。


    在月光的照映下,泛出淡淡白光,也看清了它的樣子,是軒轅玉墜!


    “師父,師父。”


    一連喊了兩聲,房間裏除了點點迴音,沒有任何迴應,他怔怔地看著玉墜,顯得有些失望和難過。


    少年正是林凡,被漁民李方清晨從河流中打撈救起,到現在,已經是昏睡了一個白天。


    此時他漸漸緩過神來,腦海中不禁迴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


    就在玄老一字震退黎山與黎澤之後,便立即朝著中州的方向疾馳。


    豈料那二人賊心不死,一直對他們窮追不舍,玄老一邊趕路,一邊抵擋著黎山噬魂針的偷襲。


    如此這般持續許久,從東州一直追入中州,玄老的靈力逐漸被消耗。


    期間被黎山與黎澤追上一次,玄老與他們打鬥一番,還是使用九字真言將他們逼退。


    然後玄老似是改變了方向,由東往西,變成朝著中州以北疾馳。


    那兩人還是緊跟了過來,也不知是追趕了多久,玄老突然控製著林凡落入一處山林中。


    那時林凡才得知,玄老為了擺脫那兩人,靈力已經消耗殆盡。


    而他本是元嬰之體,靈力就是身體能量本源,如今沒有了靈力,又將陷入沉睡之中,不知何時才能蘇醒。


    林凡現在清晰記得,在玄老脫離他身體前的一刻,留在腦海中那段莫名其妙的話語。


    “往北跑!天門!法不輕授,道不輕傳。”


    當時情況緊急,他來不及細想,接管身體之後,首先做的便是朝著北方跑。


    雖然有逍遙遊前兩層法術,但憑他元嬰初期修為,又如何能抵擋兩位虛境期修士。


    經過一陣追殺之後,林凡已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盡。


    借助山間茂林,灌木草叢,他才未被輕易抓住,慌亂之中,逃到了一處山崖邊,千丈之下,是一條清澈的大河。


    當時雖未看見黎山與黎澤追來,但是兩位虛境期修士給他的壓迫感太強。


    所以隻是稍稍思考,便縱身跳下,旋即就失去了知覺,一無所知,待到醒來之時,便是眼下這般景象。


    方才試探性的對著玉墜喊了兩聲,並沒有得到迴應,看來玄老果然是陷入了沉睡。


    此時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玄老當時說的那段話。


    往北跑,天門。


    林凡認為玄老這一定是在為他指路,去北方,找一個叫天門的地方。


    林凡也確實一直朝著北跑,現在看來,的確是被人救了,至於這裏是否是天門,他暫時也無法確定。


    “法不輕傳,道不輕授…”


    林凡反複呢喃這兩句話,腦海中諸多想法紛至遝來。


    過了一會兒,似是感覺到腦袋一陣疼痛,這才停止了胡思亂想。


    “唉…”


    一聲歎息,有著無奈和傷悲,旋即緩緩地閉上雙眼,隨著唿吸變得均勻,焦躁不安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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