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看錯吧?鬼族王後竟然被另一個男人以如此曖昧的姿勢抱著?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那個男的是誰?我怎麽瞧著很眼熟?”


    “你小聲點,那是流雲公主的未來駙馬……”另一個丫鬟連忙小聲提醒了一句。


    眾人一聽,原本震驚的麵孔又添了幾分詭異,個個嘴巴張的就差塞進一個雞蛋。


    “這……這這,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許嬤嬤是第一個從震驚情緒中緩解過來的人,她常伴君側,這點眼頭見識還是有的,連忙驅散著眾人,“還敢偷懶?快去做事!今兒的事情要是走漏出去半句,小心你們的小命!”


    好歹在洛西鳳身邊得了她不少好處,這點小事若是處理不好,主子怕是也不會再用她了。


    樓上,洛西鳳被沈無葉抱著坐到了軟塌上,她轉眸瞧向沈無葉:“你這麽明目張膽,不怕刹桀知道了找你的不自在?”


    沈無葉拿了個靠墊放在洛西鳳的身後,淡漠的目光瞧著她,隱約閃爍出一絲熾熱:“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不屬於他的東西,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他。”


    洛西鳳頓了頓,隨即眉頭一擰,有些不快:“我是東西?”


    沈無葉淡淡掃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鼻翼上刮了刮:“不僅是你,還有無字天書,他想要我手中的無字天書。”


    洛西鳳一怔,麵『色』一沉:“他如何打起了無字天書的主意?”


    沈無葉嗤笑了一聲,冷聲道:“他想得美。”


    洛西鳳思忖了片刻,忽又想起了件事:“你之前說你並沒有死,而是陽息收斂,那你的靈術屬陽,在這裏是如何使用的?”


    “藍釋是當初修造散靈石之時多餘出來的一塊,一直被鬼族王室所有。刹流雲當初用它掣肘我,不想這藍釋另有玄機,隻要使用得當,它可以在一段時間內為我提供大量的陽靈。”


    “陽靈?”洛西鳳的目光閃爍了兩下,要知道在這冥界想要找到陽靈著實是件極其艱難的事情,這也是她當初迫不得已修習魂術的原因。


    “知道散靈石為何被稱為散靈石麽?”


    洛西鳳搖頭。


    “因為散靈石可以將世間大量的陽靈轉化為陰靈,對於陽間人而言,靈力的突然消失確是致命,但對於陰間人而言,這就是克敵製勝的不二法寶。所以,與散靈石有著差不多功能的棄石藍釋內同樣存有大量陽靈,隻要費些力氣將內部的力量提取出來,陽靈便是無窮無盡。隻是……藍釋畢竟隻是一顆被廢棄的石頭,與散靈石相比還是相差甚遠。所提供的靈氣限製很大。”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看來沈無葉早將散靈石的用處研究的透透的。


    “你的傷勢我暫時沒法給你治療,需要等到刹桀將老太後拿下以後,你的傷包括下麵的那個刺客便是證據,所以暫時忍忍。”沈無葉道。


    洛西鳳看了一眼已然沒了知覺的雙腳,有些鬱悶地扶了扶頭:“隻要不是殘廢,這點苦我還是受得起的。”


    沈無葉深深看了一眼女人:“那我現在去給你還債?”


    洛西鳳一愣,想要說什麽,愣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麽,最後隻是略為尷尬地衝他點了點頭。


    沈無葉頷首,轉身,走到桌旁他又稍稍頓了頓,執起桌上的熏香把玩了一陣:“老太後能有今天,你的毒香功不可沒。”


    洛西鳳瞧著男人嘴角莫名扯出了一個笑,笑中帶著戲謔與魅『惑』,瞧得她不禁晃了神,幸福來得太快她差點身子一軟就要從軟塌上滾下去。待到洛西鳳迴過神來,沈無葉卻已然悠然地點燃了熏香,恢複了淡漠的麵容:“好好休息,刹桀的人應該已經在路上,你這裏應該相對安全些,今晚沒事別『亂』走。”說完,沈無葉便抬步朝著窗戶邊走去。


    “門在那邊。”洛西鳳好心提醒,這人怎麽總是喜歡走窗戶?有門不走,偷偷『摸』『摸』,好像多見不得人似的。雖然他倆這關係好像確實不大能見的了人。


    沈無葉閑閑地靠著窗柩,迴:“不想被你宮中的人像當怪物一樣的看著。”沈無葉知道洛西鳳是個隨『性』的人,對於規矩方麵向來不夠嚴謹,便也沒有多說什麽。事實上像今天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刹流雲的宮中,他幾乎可以確定,沒人敢抬頭,幾乎人人都會像躲怪物一樣躲著吧。果然什麽樣的主子教出什麽樣的下人。


    男子這般想著,無奈地搖了搖頭,飛身消失在了窗戶旁。


    洛西鳳默默注視著窗柩半晌,心頭不由變得憂慮,但願此次刹桀能夠成事,隻怪她自己大意受了傷,不然也能幫上一些忙,但迴頭想想,有沈無葉幫忙,好像比她親自出手更管用一些,如此想著,她這才放了心。


    這麽一坐,洛西鳳便直接從傍晚坐到了深夜,樓下的下人愣是沒有一個人上來詢問情況的,這就讓行動不便的洛西鳳更加鬱悶,如此半坐半睡著,偶爾還會聽見一些來自遠處的嘈雜聲,兵戎相見,廝殺呐喊聲不絕於耳。整個冥凰殿仿佛置身事外,無人幹擾,洛西鳳就在這樣一種極其紛『亂』嘈雜的情況下睡沉了過去。


    這日一早,洛西鳳醒的出奇的早,醒來後也是出奇的清醒,她腿腳不方便,但又遲遲等不到許嬤嬤她們上來,這也隻好一瘸一拐地出到走廊上。


    這一看,洛西鳳原本有些無力的腿腳瞬間變得癱軟,她怔怔地瞧著樓下,忽然有些喘不過氣。


    樓下一眼看過去,草木荒蕪,無一生機,地麵上布滿黑『色』,一切像是大火過後的殘破場景,刺的洛西鳳的雙目瑟瑟顫抖,四周一片寂靜,往常喧鬧人聲的冥凰殿此刻安靜的猶如一處墳地,讓人忍不住感到一陣陰涼。


    洛西鳳剛想出聲喊人,卻又忽然想到危險可能還在附近,這才急忙止了口,她緩緩在走廊上走了幾步,腦中由原先的空白逐漸變得明朗。


    為什麽……為什麽外麵打的人仰馬翻,她在裏麵卻睡得那樣沉?下麵『亂』成這樣,唯獨她的屋子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有些人在極度害怕慌張的情況下總會迴歸最初的冷靜,洛西鳳便是這樣的人。


    她忽然想起沈無葉離開之前碰過香爐,難道……是他做的?


    洛西鳳的腦中有些『亂』,隻能盡可能迅速地下樓去探一探情況。


    走了沒幾步,門外忽然稀稀疏疏地傳來一陣腳步聲,洛西鳳還來不及閃躲,青南鳶本人便已然出現在了院門處,身後跟著一群隨從。一群人身上還殘留著戰鬥的氣息,每個人的臉上皆還帶著著倦怠,青南鳶的臉頰上甚至印著明顯的幾道血痕,此刻結了痂,原本俊逸的臉容生生添了幾分肅殺與堅毅。


    洛西鳳止了步子,第一次瞧著青南鳶會這麽順眼,她一拐一拐地動了兩步,可惜腿腳實在不好使,她也隻好頓在原地,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青南鳶默默注視著樓梯上的女人,心口不由舒了口氣。女人麵『色』虛弱,兩腳帶傷,鞋上摻雜著血跡,讓人不由心生疼惜。


    洛西鳳雙手有些吃力地支撐著樓梯,問向青南鳶:“昨晚發生了什麽?”


    青南鳶轉身對著身後士兵眼神示意了一番,隨從隨即退了出去,他歎了口氣,緊繃著的弦在這一刻總算得以紓解:“死戰。”他迴。


    男子說完快步朝著樓梯走去。


    洛西鳳一路目光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直到他走到她的眼前,洛西鳳瞧著他莫名覺得受到了某種壓迫,她也不多想,又問:“贏了?”


    青南鳶點了點頭,剛要伸手將她抱起來,頓了頓,卻又變了心意,隨後伸手扶著她的手臂,一點一點朝著樓上走:“傷亡慘重,險勝。”


    洛西鳳:“老太後她……”


    “死了。”


    “那萬將軍……”萬將軍是老太後的親弟,手握兵權,一直以來,刹桀正因忌憚此人才遲遲不對老太後動手。


    他頓了頓,迴:“也死了。”


    洛西鳳默默注視著青南鳶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陛下怎麽樣?”


    青南鳶眸光動了兩分,麵『色』微沉:“重傷。”


    洛西鳳微微一怔,連忙問:“現在怎麽樣了?”


    青南鳶擰著眉,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憂『色』:“一人壓千軍,你說能好到哪去?”


    洛西鳳心頭一空,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句:“沈無葉呢?他沒去?”


    青南鳶一聽“沈無葉”三個字,臉上瞬間變得冷漠,甚至憤怒:“他?若不是他,陛下又怎會變得如此……”


    他頓了頓,看向洛西鳳的雙目微微一眯,臉上帶著某種敵意:“我真後悔,當初真不該讓你進宮。”


    洛西鳳眸光深了幾分,心中擔憂一時間更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清楚。”


    青南鳶默了片刻,眼底醞釀著一絲無奈與悵然,他忽然出聲:“你可知昨日這裏發生了什麽?可知為何這整個冥凰殿人與物都被燒成了陽火灰燼,唯獨你所在的地方相安無事?”


    洛西鳳瞧著他,眼底帶著疑『惑』,等待著他繼續下去。


    “陛下手中的兵力隻有我叔父青牧以及他手下的守宮將士,以如此戰力對抗萬將軍本就算是以卵擊石,但他為了保全你的安危,硬是調了一半的兵力來你這冥凰殿。”青南鳶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責怪。


    洛西鳳移開眸子,愧疚之『色』直達眼底:“這事兒怪我,昨日是我大意了。”


    青南鳶充滿嗤意的輕哼了一聲,事已至此,不論對方說什麽,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了。


    洛西鳳默了半晌,這才又一臉急切地問向他:“陛下現在情況到底怎麽樣?”


    “沈無葉借出了無字天書,他通過無字天書的力量拿下了敵軍,陛下自己也就……”青南鳶說到一半已經不想繼續下去,他從不敢想,一個人的蒼老竟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當時在場的青牧、沈無葉包括青南鳶自己都使用出了自己的法寶,盡可能減緩他衰老的症狀,可惜無字天書的吸靈速度實在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做什麽,千軍萬馬倒下的同時,刹桀也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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