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鳳和老太婆兩人聽聞同時麵『色』一緊,快步走出了屋外。


    院門已然被小憂打開。


    門外立著一臉嬉笑著的青南鳶,漂亮的笑容看的人內心不由得一陣涼意。


    果然還是來了。洛西鳳隨之低歎了口氣。


    “落落,今日可是入冥府的日子,你怎地也不知道好好打扮呢?”青南鳶一臉邪肆的笑容,看上去賤兮兮的。


    “打不打扮,有何區別?”洛西鳳麵『色』一沉,看上去倒不像是去成親的,更像是去服喪的。


    “沒關係,我看中的落落,打不打扮都一樣很美。”青南鳶輕笑了一聲,並沒有走近院子,而是伸手對著身後的兩個丫鬟招了招,口中慢條斯理道,“將風姑娘帶走。”


    男子說罷,身後方走進來兩個麵容素淨的女子,將洛西鳳一邊一個,看似恭敬地扶在了中間。


    洛西鳳卻也不加以反抗跟著走了出去,院中立著小憂和朽鬼,以及在其身後默默看著的師娘。女子走到門口,腳步停了下來,她又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三個人,緩聲開口道:“我走了,各位多保重,我若有機會,會迴來看你們的。”


    院中,老太婆臉上『露』出一抹不舍與疼惜,她點了點頭,朽鬼和小憂卻也同時衝著洛西鳳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洛西鳳話音剛落不久,院門便被青南鳶的手下關了起來,男子緩步走近到了洛西鳳的身側,戲謔的臉頰上滿是嗤意:“落落,進了冥府想要出來可是不容易的,這個想法,你還是不要有的好。”


    青南鳶一臉歉意地看著洛西鳳,眼中卻分明帶著幾縷幸災樂禍。


    洛西鳳冷冷瞪了青南鳶一眼,轉身徑直上了馬車。


    馬車並沒有直接去到冥府,而是在沿路的怡紅院門前停了下來。


    青南鳶從馬上走了下來,掀開馬車的簾子,淡淡開口:“下車。”


    洛西鳳抬眸看向青南鳶,男人的臉『色』看上去並不是很好,像是醞釀著一股怒氣,似從方才一個來稟報的手下跟他說了什麽以後,男子便一直是這樣的狀態。


    洛西鳳卻也未曾多問,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這人是誰啊?竟然是跟青大人同進怡紅院啊。”


    “居然還是坐著馬車來的,會是誰能有這樣的殊榮啊?”


    “這到底是哪一號人物?以前怎地不曾見過?瞧著挺陌生。”


    伴隨著四周眾人的議論聲,洛西鳳緩步跟在了青南鳶的身後,走進怡紅院。


    一群人跟在兩人的身後,徑直朝著樓梯走去,兩人走到了天字號房門前。


    青南鳶慢條斯理地轉身對向一眾下人,淡淡道:“你們先在外麵守著,我與風姑娘有話要說。”


    眾人聽聞青南鳶的吩咐,皆是自覺地低頭應下。


    兩人先後走進了屋內。


    “你想說什麽?”洛西鳳板著臉,麵『露』冷意。


    青南鳶微微眯眼,緩聲問道:“葉繁……去了哪?”


    洛西鳳一聽,心中一頓,隨即不由得鬆了口氣,好在她猜到青南鳶要對葉繁下手,早已提前將葉繁『逼』走了,否則今日葉繁怕是要出事了。


    洛西鳳直直看向青南鳶,眸光淡漠:“他去了哪?跟你有什麽關係?”


    青南鳶嬉笑的麵容逐漸斂去,眸光閃過一抹寒光,他猛然伸手,一把扣住洛西鳳的手臂:“你早就猜到了,故意將他放走了?”


    洛西鳳猛然甩動著手臂,麵『露』嗤笑:“青南鳶,你『逼』我為後,我認了,可你無緣無故要對葉繁下手,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洛西鳳!”青南鳶忽然目光中殺意乍現,手指猛地扣住洛西鳳的下頷,他直直注視著她,寒意的目光在她的臉上肆虐,“你膽敢跟我耍手段?你居然敢包庇你的情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大哥。”


    洛西鳳微微蹙了蹙眉,下頷上的痛意不由加重,疼的她忍不住倒吸了幾口冷氣:“他已經走了,從今往後都不可能再出現,如此……你還不滿意?”


    青南鳶眼角微微抽搐,他粗粗喘了幾口氣,猛地鬆手,因為手中力道過大,而洛西鳳的身子暫時未曾痊愈,這一推,便直接被推到了地上。


    青南鳶負手而立,冷眼看著地麵上麵無表情的洛西鳳,眼中戾氣更甚。


    洛西鳳卻也不忙起來,坐在地上默然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等了片刻,男子沉沉吐了口氣,口中警告了一句:“他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否則……別說是他自己,就是你,也得死。”


    洛西鳳淡淡抬眸,看向青南鳶,語氣恍然顯出一抹嘲諷:“我死或不死,跟你有什麽關係?從你打算將我送進冥府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死,便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青南鳶冰冷的麵容逐漸緩解,眸光中的寒意亦在不斷減少,過了半晌,男子終於又恢複了以往的狀態。


    他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扶住洛西鳳的膀子,語氣戲謔道:“落落,你該明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才對。”


    洛西鳳眯眼,順著青南鳶的力道站起了身子,立起的同時,她手中猛然用力,一把將青南鳶推了出去,算是還他方才的那一下。


    青南鳶很快站定,臉上帶著一抹驚詫,同時戲謔更甚:“落落,你可真是很會記仇呢。”


    洛西鳳冷眼瞧了一眼青南鳶,漠然道:“你為何要選在花燈節,將我弄進冥府?”


    青南鳶不緊不慢地坐到了桌旁,手中舉著一茶杯,口中對著杯中茶葉輕輕吹了幾口氣,淡淡道:“這個……好像跟你沒什麽關係吧?”


    洛西鳳轉身走近到青南鳶的身前彎下腰,定定注視著他,口中一字一句提醒道:“如果你不想心血白費,就將該說的通通告訴我,興許我能幫到你,但你若什麽也不告訴我,屆時為了保命,我還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青南鳶頓住,目光徑直投向洛西鳳,他微微眯眼,眼中滿是探尋,過了半晌,男子忽然咧嘴嗤笑起來:“不錯啊,竟然還是個有腦子的。”


    洛西鳳緩緩直起身子,轉身坐到青南鳶對麵的位置上,伸手倒了杯清茶,手指慢條斯理地彈著桌麵:“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合作一下。”


    青南鳶頓了頓,撚了桌麵上的桂花糕扔進了口中,慢條斯理地看向洛西鳳,淡淡道:“進入冥府之後,我自會找機會與你聯係,除此之外,你隻需要做好你的王後即可。”


    洛西鳳頓了頓,麵『色』隨即變得更加陰沉:“兩年之內,凡是進入冥府的王妃,不是死亡就是莫名失蹤,總之沒有一個活過封後大典的,三十二個女人……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什麽了,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青南鳶不緊不慢地咽下嘴裏的桂花糕,順便悠閑地『舔』了『舔』手指的桂花糕屑,轉而淡淡問向洛西鳳:“你想要什麽樣的解釋?”


    洛西鳳眯眼:“你打算給我一個怎樣的解釋?”


    青南鳶輕吐了口氣,戲謔的臉容總算有所收斂,他伸手又撚了一隻桂花糕,起身來迴踱步了幾迴。他理了理思緒,然後開始滔滔不絕起來:“鬼王有個妹妹名為刹流雲,此人與老太後向來關係密切,當年若不是老鬼王歸寂時的旨意,如今的鬼王寶座,理應歸由刹流雲。如今整個冥府除了鬼王陛下,幾乎便是刹流雲和老太後隻手遮天。另外,冥府下方的太後勢力早已蠢蠢欲動,老太後更是以陛下無子為由,急於搶奪鬼王之位。其實說到底……陛下無子,其背後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誰,大家心照不宣。所以……為了整個冥界,這幾年來,我一直在極力為陛下尋求合適的女子。”


    洛西鳳坐在原地,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動著桌麵,語氣淡淡道:“所以……你就選中了我,是嗎?”


    洛西鳳輕輕歎了口氣,又是一場權利之爭,當初在妖皇宮與孟初曉爭的你死我活的場景至今還曆曆在目,洛西鳳並不是個喜歡玩弄權力的人,對於極具束縛力的宮廷奪權之爭,她向來連想也不會願意多想,這也是當初她寧願冒死前來冥界,也不想要留在妖皇宮的原因之一。


    “鬼王並不是老太後的親子吧?”洛西鳳冷不丁地問出了這樣一句。


    青南鳶點了點頭,眼帶讚意地看向洛西鳳:“你確實要比之前的那幾個女人聰明一點,不過奉勸你一句,莫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洛西鳳頓了頓,還未來得及做迴應,屋外窗戶下方忽然傳進來一陣聒噪的話語聲,那聲音來自街道。


    “陽間人?這就是陽間人啊?”


    “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擅闖鬼族。”


    “這是要送去城門前處死麽?此人慘了,怕是要不得超生啊。”


    洛西鳳聽覺靈敏,很快便捕捉到了下麵傳上來的一些隻言片語,她心中一驚,大概猜到沈無葉應該就在附近。


    考慮到青南鳶就在身邊,洛西鳳並沒有將驚詫的情緒表現的太過明顯,她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朝著窗戶邊走去。


    青南鳶也隨之走到了她的身後,兩個身影同時出現在窗戶邊。


    一眼看過去,浩浩『蕩』『蕩』幾十人的陰兵押解著囚車裏的墨衣男子。男子依稀淡然地閉著雙眼,一臉沉靜地坐在囚車中,麵容上沒有一絲屬於囚犯的驚慌與絕望,仿佛他所處的地方並不是街道囚車,而是一片藍天高山的幽靜雲端。


    洛西鳳眸光微微閃爍了兩下,心中雖焦急如焚,倒也極力控製了下來。


    “陽間人……”青南鳶輕輕歎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很可惜,他本可以不用死的,可現在冥界急需鮮血震懾下方勢力,沒辦法……他隻能死。”


    洛西鳳頓了頓,轉眸看向青南鳶:“我若是幫鬼王除掉老太後部下的勢力,此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青南鳶微微一愣,頓了片刻,男子的臉上不由得掠過一抹嗤笑:“你?我和鬼王想盡法子,費盡心血,都未能將那勢力連根拔除,洛西鳳,話可不能說的太滿。”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洛西鳳有些不耐地皺起了眉,開口繼續道,“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有沒有可能,放過這個陽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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