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俐啞口無言,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還真是自討苦吃,明知道情人眼裏出西施,就南之易現在這狀態,隻怕魏葳在他眼裏已經是自帶柔光出境,已經全然不顧她蜜色的皮膚,開始誇她白了。


    一時沒忍住,淩俐又是一句沒過大腦的話:“魏葳哪裏白了?”


    剛說出來淩俐就後悔了——她都能聞到剛才那兩句裏,話裏話外的酸意。


    南之易一臉怪異的表情:“這可不是魏葳的,這應該是鍾卓雯那小丫頭的。”


    這答案出乎意料,淩俐很吃驚:“鍾卓雯?怎麽會是她的?”


    “可不就是她的嗎?”南之易有些無奈地搖頭,“就這支,還我送她的,那丫頭說什麽不想第一個送她口紅的人是個蠢蛋,非要我送一支給她,說取個好兆頭,希望她未來的老公能隨我智商高點,纏了我好久才答應她。結果,還給落車上了。”


    淩俐目瞪口呆,還有這種玩法?


    不得不說,現在00後真是思維跳脫,鍾卓雯這是把南之易當吉祥物,非要他買口紅送自己,讓她以後的老公蹭點智商的意思?


    幾秒後,她卻發現似乎有些不對,一陣狐疑:“等等,你怎麽還和鍾卓雯有聯係?”


    南之易沒有馬上迴答,等車拐過了個彎,才緩聲說道:“她找我詢問高考的事。”


    淩俐更覺得不對勁了:“不會吧,她要考阜南大學?我聽鍾承衡的意思,他女兒可是北清的料,阜南大學能行?”


    “拜托你不要看不起我們阜南大學好不好?你能考得起嗎?”南之易一個白眼甩過來,“就我們生物學院,那也是全國排名前五的,哪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她要報考很奇怪嗎?”


    “拜托,你當年高考會填阜南大學?”淩俐毫不猶豫地懟迴去,“說得這麽有榮譽感,要是換了你,肯定不願意拿七百分的成績換阜南大學的通知書。”


    “你傻嗎?”南之易揶揄的聲音,“我這樣的天才當然是保送,怎麽會參加高考?”


    停了幾秒,他昂著下巴很是不屑:“所以說,夏蟲不可語冰。”


    莫名其妙被他diss了學渣屬性,但是淩俐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這上麵。


    憑她這些日子對南之易的了解,她總覺得,他的表情和身體語言表示,他是故意在把話題扯開。


    很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而且,就淩俐所知,就鍾卓雯一時興起和她交談的內容看,這小妮子是想報考刑事偵查類的專業的,所以她要麽讀警校,要麽讀法醫,要麽讀法學,怎麽著都和南之易的專業沒關係。


    南之易一定有事瞞著她的,可她又猜不出來是什麽事。


    就像他和魏葳結婚這件事,如果不是她主動提起,南之易隻怕一直不會跟她說。


    因為心裏隱隱的失落,淩俐空澈的眸子裏,無端染上愁緒一般。


    南之易敏感地感覺到她的低氣壓,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生氣了?”


    淩俐忙低下頭:“哪有,你想多了。”


    再不能在他這裏,給自己惹來是非了。


    她默默閉嘴不再說話,而南之易,也安靜下來。


    沒人說話,隻有引擎的聲音,而因為一路上的安靜,淩俐清晰地感覺到腳踝傳來的疼痛。


    剛才敷的藥能緩解腫脹,但是軟組織挫傷那種由內而外的疼,一點都沒消退。


    而越接近小區,淩俐開始發愁起來。


    她記得,南之易的車位離電梯是有些遠的,保守估計得幾十米。


    一會兒在地下停車場停了車,她又該怎麽走到電梯的位置去?


    等一等,怎麽到電梯的前提似乎是,該怎麽下車才對?


    剛才在診所下車的時候,她尚能忍著疼下車,可現在腳被包成個粽子,她又該怎麽辦?


    隻有右腳能活動,越野車又這樣高,她是該咕嚕咕嚕滾下去,還是單腳跳下去再來個狗啃泥?


    她還沒想好應該怎麽安全下車,車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車位上。


    南之易很自然地下車,很自然地從車頭繞到副駕駛,又很自然地拉開門。


    之後,他把手遞給她:“來,扶著,給你當拐棍。”


    淩俐咬著下唇,心跳猛然失序,下一秒,又自嘲起來。


    關愛殘障人士罷了,自己幹嘛多想。


    隻是,一想到要扶上他的手,要把身體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她始終還是免不了的心跳加速。


    真是沒出息。


    她的惆悵在南之易眼裏卻成了傻乎乎慢動作。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伸出手,他有些不耐煩,忽然垂頭看了看她試探著想夠著迎賓踏板的右腳,眸光閃動。


    幾秒後,他無可奈何地“哎”了一聲,轉過背去,微彎下腰,說了一個字:“快。”


    淩俐沒明白這動作什麽意思,問:“怎麽?”


    南之易微微側頭:“走吧,我背你上去好了。”


    淩俐忙擺手:“不用不用,扶著就好,扶著就好。”


    說著她掙紮著下了車——還是免不了借了把力,幾乎是撐在他背上滑下來的。


    腳沾了地,她終於輕籲出一口氣,結果,卻差點站不穩。


    南之易無奈:“別逞強了,我背你上去吧,女俠。”


    淩俐還在擺手:“不用不用,你把我弄進電梯就行,我可以單腳跳的。”


    他跟聽了什麽笑話一般,叉著腰活像個圓規,肆無忌憚嘲諷著她:“你穿著高跟鞋,要怎麽跳?就你那鞋跟的壓強,活生生一根小型打樁機,我怕電梯被你跳壞了。”


    淩俐咬住下唇,沒忍住氣:“就你那骨質疏鬆成蜂窩狀的骨頭,我可怕給壓塌了。”


    南之易不服氣了,捋了捋袖子:“來來來,誰怕誰!”


    南之易難得的紳士一把,在兩人不搭調的對話裏,硬生生演成一場鬧劇。


    最終,淩俐還是害怕真把高跟鞋跳斷,扭扭捏捏趴在他背上。


    她是經常嘲笑南之易的弱雞屬性不假,不過她卻不相信,南之易會連她都背不動。


    從停車場到電梯的路不長,從電梯到十八樓,更是隻要幾十秒的時間。


    隻是,淩俐卻覺得時間被忽然凍住了一般,過得極慢,而眼前的景物發虛,一切都不真實起來。


    而和他肌膚相觸的感覺卻那樣真實,哪怕隻有腿上和他臂彎的一點接觸。


    她知道這異常來源於何處,那就是因為很久都沒有跟他靠得這樣近了。


    她盡量地撐起身子,害怕隔著輕薄的衣衫,被他感覺到,自己的僵硬。


    她一直心底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卻止不住心跳的加速跳動,以及漸漸紅起來的麵頰。


    想快點結束,又害怕結束,這種矛盾的心情,很微妙。


    到達指定樓層的叮鈴聲響起,淩俐稍微清醒了一點,剛想說放她下來她自己能走,一偏頭,留意到電梯接近鏡麵的壁上,映出了南之易的側臉。


    淩俐一愣,還沒來得及看真切,南之易已經背著她,出了電梯。雖然很快,但剛才他的側臉如剪影一般,深深印進她的腦海。


    熟悉的是他眉眼的輪廓和緊抿的薄唇,不熟悉的,是他眼裏濃濃的陰鬱。


    那是她從未在南之易臉上讀到過的表情。


    “你……”她才說出一個字,忽地一低頭,從他衣領處微微虛開的縫隙,看到接近鎖骨的地方,兩點淺淺的紅。


    指甲蓋大小的兩團,草莓紅。不是指顏色,而是指形態。


    那樣曖昧的位置,那樣的顏色和大小,是什麽,不言而喻。


    淩俐忽而笑了。


    她為何就這樣看得起自己?連哭起來都不如別人動人,之前為何死皮賴臉總想停留在他附近,然後一次次看到他身上、心上留下的別人的痕跡。


    不是自己作踐自己,又是什麽?


    她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南之易已經背她到了1802的門口。


    背上吃痛,南之易倒還是記得背上還有人的,隻是抗議:“粉妹,爪子放鬆點,我放你下來。”


    說著,他微微蹲下身子。


    也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什麽,在落地的一瞬間,她狠狠一把,推開了他。


    南之易沒掌住,朝前摔去,而她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支撐,跌倒在地。


    南之易也沒顧得自己摔痛,已經轉身半跪在淩俐跟前,問:“沒摔疼吧?”


    淩俐正在自責剛才的沒有輕重,一抬眼,卻從他因為半跪下垂的衣領裏,看到他身上那兩處礙眼又曖昧的痕跡。


    一時間血氣上湧,她咬著牙怒目而視:“不要你管。”


    南之易愣了愣,還要伸手扶她:“怎麽了?摔傻了?”


    淩俐使勁拍開他靠近的手,大聲叫:“你走開,我不用你管!”


    南之易揉著手,眸色沉黑,顯然也是動了氣:“你真是不可理喻!”


    說完,轉身開門,又摔門進去。


    沒完全合上的門裏,隱隱傳來魏葳的聲音“你迴來了”……


    心裏酸澀難當,淩俐強迫自己不能再在這件事情上多想。


    而1802裏也傳來動靜。


    似乎是剛才的關門聲和門口兩人短暫的爭吵驚動了淩霜,她來開門,還一開門就看到淩俐正順著牆壁爬起來,頓時忘記八卦的心,驚喜道:“小俐迴來了啊?我給你做了番薯甜湯,要喝嗎?”


    淩俐站直身體,勾起嘴角,微笑:“好,我要吃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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