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雒都哪裏有好吃的,謝柯爾堪稱移動百科全書,還是版本最新的那種。


    他逮著淩俐後,讓她上車開了不到一公裏,到了一家貌不驚人的甜品店。


    這店就在離舅舅家小店不遠的一條小巷子裏,淩俐有時候辦事,每個月都會從那裏走上那麽兩三迴,卻似乎從來都沒注意過有這樣一家店。


    謝柯爾卻仿佛不是第一次來了,一坐下,菜單都不用看,就點了兩樣甜點,和兩杯飲料。


    甜點中規中矩,出乎意料地,飲料卻不是冰飲。


    謝柯爾讓服務生把其中一杯淡淡綠色、似乎是奇異果肉做的給她,說:“我猜你這些天涼的吃得怕是不少,隻是這又是空調又是冰的,終歸對身體不好。”


    淩俐老老實實嗯了聲,不敢反對就不說了,這時候她如坐針氈的,也沒心思和他爭辯自己年輕底子好受得住涼之類無聊的話題。


    等甜品上來後,他又把一個小小的cupcake推到她麵前:“這上麵的海鹽芝士味道清淡,夏天吃也不膩,要不試試?”


    之後,也不管淩俐,自顧自吃麵前的馬卡龍紅絲絨蛋糕。


    他吃相斯文,不過速度挺快,沒多久放下勺子,自嘲著:“我是真餓了,跑了趟非洲迴來,真是看什麽都香。”


    淩俐一怔:“你去了非洲?”


    謝柯爾一臉的幽怨:“半個月前就去了,考察加旅遊,朋友圈天天都在刷東非的長勁鹿獅子鱷魚大象,你居然不知道?看來你是真不關心我。”


    淩俐忙低下頭把注意力放在麵前,不敢再搭話了。


    她隻幾分鍾就開始如坐針氈起來,拿勺子戳了兩下甜點就放下,說:“謝總,找我什麽事嗎?”


    謝柯爾端起杯子咂了口檸檬水,一笑,慢悠悠迴答:“想你了,不行嗎?”


    他說得正常無比,一點都不帶待曖昧的語氣,可還是讓淩俐尷尬地捂臉。


    自己果然是沒法喜歡他啊,要不然,怎麽會連應付應付、把這句話給圓迴來的心思都沒有了?


    隻是想逃。


    卻實在沒辦法拿凳子砸暈他後撒丫子跑,淩俐隻好也假裝一本正經地說:“謝總是遇到什麽不好處理的法律問題了嗎?”


    剛剛還一本正經的謝柯爾,一瞬間笑得直不起腰。


    他起碼笑了半分鍾,一直笑到淩俐眼角都開始抽,才作勢捂著肚子,說:“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麽叫掩耳盜鈴了。你挺傻的了,不用再裝了,真的。”


    一番戲謔加調侃,讓淩俐窘迫難當。


    她幹脆破罐子破摔起來,微瞪著眼睛佯怒:“那你要我迴答什麽?你剛才那樣說,你知道我多尷尬嗎?”


    看她處於發火的邊緣,謝柯爾卻沉靜了下來,輕聲細語:“這樣子就對了,你不用對我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不高興就罵,高興了就笑,多好,也一點都不尷尬了,對不對?”


    淩俐一口氣憋在心口,沒心情罵他,更沒心思笑,聲音都有氣無力起來:“謝總,我知道您的好意,可是,我真的……真的不……”


    “真的不喜歡我?”看她說得艱難,謝柯爾就笑眯眯接過話題,“嗯,今天算是你第一次直白地說出對我的直觀感受。雖然有點結巴,但是比以前隻會閃閃縮縮地躲進步很多。”


    淩俐舔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眨巴著眼睛,放棄了在他麵前逞能的企圖,隻盼著謝柯爾能良心發現,主動放過她。


    然而謝柯爾也學她眨眨眼,拉長了聲音:“我覺得我們逐漸克服彼此溝通交流的障礙,朝著相互理解更進了一步了,以後會更合拍的。”


    淩俐啞然,實在想不出什麽話能把這句給兜迴來了。


    這人不僅選擇性失憶,而且也太能扯了點,讓她剛才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點點火氣消失無蹤。


    她幾乎是哭喪著臉:“謝總,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性格,我們不合適的,什麽合拍更是無稽之談。”


    “不合適?”他揚起眉,絲毫不退,“我並不這樣認為,我覺得我們很合拍的。要不然,你試著迴憶一下我們之前一起吃過的幾頓飯,哪裏不和諧了?我當兵時候的糗事你怕是全都知道了,也沒見你尷尬啊?照樣吃三碗飯不帶喘氣的。”


    被他扯出食量大這件事,她苦著臉避而不談之前吃飯時候很愉快之類的話題。


    為什麽拒絕一個人的好感會這樣難?她到底要怎麽做才不會被他把話題帶歪啊?


    淩俐無奈地歎口氣,準備使出殺手鐧:“我家裏人都已經……”


    “我知道。”謝柯爾幹脆地打斷她,不讓她說出那些傷痛的往事,“你的情況我非常了解,了解程度可能超過你想象。漂亮話我不想多說,我隻想說,感情不是稱斤輪兩,我就是單純地喜歡你而已。”


    淩俐再一次無言以對,忽然結合到謝柯爾剛剛說的話,她眼睛一亮,忙不迭說:“所以你對我是同情對吧?”


    看她已經開始強詞奪理,非要拉些不著邊際的理由給自己解圍,謝柯爾好笑地搖搖頭,雙臂交疊放在胸前,聲音輕鬆愜意:“好像從我第一次和你表白開始,你和我的對話就成了我找理由你否定,或者你找理由我否定的套路。說真的,我現在很好奇,這一來二去的,你還能找些什麽理由拒絕我。隻怕你花一個小時想出來的理由,我隻用一分鍾就給你破解掉。”


    淩俐頓時耷拉著眉眼。是啊,要論腦瓜子靈光,她完全不是謝柯爾的對手的。


    想起這茬,腦袋裏靈光一閃,她忙說:“你不知道的,我其實很固執,不可能小鳥依人也不可能千依百順,脾氣很糟糕的。所以,你不要被表象所欺騙了,我很難相處的。”


    “你怎麽能斷定我喜歡小女人?”他一陣好笑,“我可沒有什麽大男子主義,大家勢均力敵才足夠精彩。淩俐,你大概有些不知道你自己好在哪裏,今天我就是來和你討論這個問題的。”


    淩俐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究竟是認真的還是隨口說說。


    “淩俐,我知道我大概逼得你緊了點。”他緩緩說道,“有人說追女孩子這迴事,如果追超過一個星期,那就是追錯了人,或者說是我不知進退了。可是我忍不住想要這樣,就是想離你近一點,哪怕知道你心裏其實有其他人。不過,你們也沒有在一起,對吧?”


    淩俐輕咬著唇,這個問題的答案讓她心裏輕輕地刺痛,她不想說。


    謝柯爾等不到她的迴答,也不在意,繼續說:“我承認我是個自私的人,太過看重自己的感受,所以不顧你被打擾的不悅,也想要走得更近。你們女孩子可能討厭這樣的狗皮膏藥,但我知道要是我退一步,你就會跑得遠遠的,再不會看我一眼。”


    淩俐低下頭。


    謝柯爾將她看得很透,她的確從一開始知道謝柯爾對她有好感的時候,就下意識躲著他。


    謝柯爾放柔了聲音:“我就那麽糟糕嗎?糟糕到你恨不得找條地縫把自己藏起來,永遠不見陽光一般?”


    他這樣直白的問法,把淩俐問得萬分的尷尬起來,什麽都不好說,隻好訥訥迴了句:“不是。”


    最後隻好老老實實把心裏想的說出來:“我師父從來說我不懂看人眼色,在你麵前,我更……更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不僅這樣說了,還用身體語言好好地詮釋了一番——雙手緊緊絞在一起,眼裏全是焦慮。


    謝柯爾一笑,放緩聲音:“我就知道,你終歸是對我少了幾分信任。好了,我知道你現在還在為了一個案子忙,今天也不會耽擱你太多的時間。淩俐,我就是來表明一個態度而已。”


    接著,他也沒有馬上開講,給足了淩俐準備時間。


    直到他喝完大半杯水,才開始進入主題:“我喜歡你的原因很簡單,你執著、簡單、又強大,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會迷惘,偶爾累了,我們也能相互支撐、相互倚靠,這樣的感覺,以前我從來沒有過,所以想試試。我的以前挺糟糕,你的往事也不那麽舒心,那麽今天,就讓我們互相重新認識一下彼此。”


    謝柯爾略略前傾,視線放平,和淩俐對視。


    還沒等到淩俐迴話,他當仁不讓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是謝柯爾,今年二十五,天蠍座,再過三個月二十六。我不抽煙,不喝酒,生活、工作非常規律,每天六點起床跑步十公裏,八點吃早飯,九點上班,工作盡量不帶迴家,除非緊急情況也不加班。至於娛樂愛好,除了一三五到浣花公園遛狗,其餘時間就是在健身房了。”


    淩俐長大了嘴巴,呆呆的,有些不知道該迴些什麽。


    謝柯爾早就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微笑著迎她的目光,繼續說:“我的公司你知道的,家族企業,目前經濟狀況良好,暫時不缺錢,但商場上風雲瞬息萬變,不排除以後會遇到經營困難導致資金鏈鍛煉,說不定維持日常生活都舉步維艱。隻不過,我會努力將這幾率降到最低,也會盡量讓我的家人衣食無憂。”


    “至於我的家庭結構簡單,嚴父慈母,沒有兄弟姐妹,一大群不省心的親戚,基本上是富二代的標配。至於我在乎的,除了我父母以外,家裏還有一隻狗,以及我媽養的三隻貓。其餘不相幹的所謂親戚或者世交,我們一家人幾十年的浮浮沉沉,早就看透。


    你願意應付可以笑一笑,不願意應付就不用勉強自己,一個字都不用說,甩臉子都可以。哪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相信我,我可以圓迴來的。”


    “至於喜歡你這件事,我不敢說現在的感情能夠維持一輩子,那樣的承諾我目前給不起,也不確定別人能不能給你。但是至少現在,我是誠心誠意的,沒有存玩弄你或者就是純粹逗一逗你的心。”


    他的聲音漸漸大起來,到最後,幾乎小小的甜品店,每個角落都能聽到。


    不多的兩桌客人,興致勃勃看著他們的方向,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謝柯爾是故意放大音量,還是無心之失,不過說完那一番話,他大大方方環視一圈,有些銳利的目光看得旁觀的人都噤聲,才又對淩俐說:“好了,我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可以考慮考慮再給我一個答複。這算是我給自己最後的一次機會,如果你依舊拒絕我,我就真的,不會再纏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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