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瀟瀟平時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女人模樣,遇到事了更能不會開口求救,也害怕給別人添麻煩。


    她見自己無力阻攔戚婉他們進去,又硬生生撐著淩俐他們出來,都沒想過先去醫院。


    到了醫院情況不樂觀,醫生說胎兒不滿三月,撞的那下挺狠,有先兆流產的跡象,馬上診斷住院保胎。


    淩俐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通知李果來。


    她運氣不錯,經常因為出差、開會、緊急事件救火的李果手機是通的,而她剛告訴李果瀟瀟先兆流產,李果隻問了地點,馬上心急火燎地趕來。


    這情況看來,他似乎並不像呂瀟瀟說的那樣,什麽都不知道。


    她這廂想著李果,祝錦川也提起了他。


    “你要知道當年小呂和李局的事,在政法界也算是沸沸揚揚了,基本上這圈子的老人都知道,省廳的李局為了個姓呂的小美女,五年不娶不說,還戀愛都不談。”


    淩俐有些吃驚:“這麽誇張?瀟瀟那時候可還沒到呈達所吧!”


    她知道呂瀟瀟和李果是五年前分手的,那時候她還在念研究生。而呂瀟瀟,是四年前正式執業,才到呈達所跟著馬律師幹律師這行。


    祝錦川則揚著眉:“你就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麽分手嗎?”


    淩俐揉了揉臉,忽然間有些被看穿的心虛:“……想的。”


    祝錦川難得一見地願意說別人的事,花了幾分鍾簡短地跟淩俐說了呂瀟瀟和李果的糾葛。


    簡而言之,呂瀟瀟一直說的李果是媽寶男,他們分手也主要因為這原因,也確實也沒說錯。


    不過,李果極度順從他母親,並非是什麽病態的依戀,而是因為李媽媽為了李果和李英兩姐弟,吃了太多的苦。


    李果隻有三那年,有三個人販子盯上了獨自帶著一對兒女上集市的李家三母子,竟然以問路為由把他們騙去了一個廢棄的茅草屋。


    之後,殺人奪子,把李媽媽扔進了一口枯井,捂著兩個小孩子的嘴帶離現場,關在農村的柴房裏。


    要不是恰巧被人撞破,也幸好當年有人無意中去了那茅草屋,他們母子三人便要天人永隔了。


    據說李媽媽傷得很重,身上不隻一刀,好容易才撿迴一條命,之後在醫院裏足足躺了半年才出院。


    然而就算好了,也是終身帶著瘺袋,日子苦不堪言。


    最過分的是,母子三人逃過一劫後,李果的父親卻渣了一把,嫌棄自己老婆是個殘疾,跟人出走打工,一去不迴。


    據說,在外省,另外組織了家庭。


    李英李果兩姐弟,都早慧而聰穎,在鄰居的幫襯下,都非常有出息。


    李果從小看著媽受苦,知道媽媽熬過這麽多年不容易,所以在不涉及到原則問題,絕對都以媽媽的意願為準。


    所以,他當年帶了性格鮮明的呂瀟瀟迴家時,才會發生那樣火星撞地球的事。


    淩俐聽完,久久不能言語,好一會兒問:“那現在李警官的母親過世了,瀟瀟也明明和李警官有感情的,幹嘛不能在一起?”


    “哪裏那麽容易?”祝錦川歎了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呂看著豁達,其實也是真性情的。你看她笑著鬧著什麽話都敢講,可之後交的男朋友,從來沒有超過兩個月的,稍微出現點問題就馬上分手。這是被傷怕了,根本不敢投入進去。”


    說完呂瀟瀟的事,淩俐勸祝錦川:“師父,你還是迴去吧。”


    祝錦川也不矯情,點了點頭,說:“有什麽情況通知我,不過無關緊要的事就別給我電話了。”


    說完,他毫不掩飾濃濃的倦意:“我迴去補覺,這些天也都沒睡好,昨晚差不多沒合眼,有點扛不住了。”


    淩俐有點驚訝,愣了愣,傻傻問道:“難道您也有緊張的時候?”


    祝錦川罕見地捂嘴打了個哈欠:“就算鐵打的,也有生鏽的時候。”


    她倒是有一點開玩笑的心思了:“要不咱再進化成不鏽鋼的?”


    祝錦川也不多言,抬起手往她頭頂就是一個腦崩兒,彈得淩俐直接捂頭。


    她這頭還在嗷嗷叫,祝錦川抿嘴:“乖了,得空也休息一下,實在熬不住就請個護工。”


    又叮囑了幾句,才不是太放心地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遠去,淩俐籲出一口濁氣,心情有些糟糕。


    一轉身,卻看到幾米外,倚著牆壁而立的李果。


    他嘴上叼著根煙,卻早就熄了,失魂落魄的模樣淩俐看著都不忍心。


    她緩緩走過去,叫了他一聲,之後四指收攏,指拇指對著背後病房的方向:“瀟瀟她?”


    李果拿下嘴上的煙,揉碎了順手扔進腳下的垃圾桶,迴答:“液體輸完了,她也醒了,把我轟了出來。”


    “那我進去看看她吧。”聽他這樣說,淩俐忙轉身朝病房去,卻被李果攔下。


    “她說要一個人靜靜,就讓她一個人吧。”


    淩俐不放心,堅持說:“可瀟瀟現在還很危險,萬一有點什麽,怎麽辦?”


    李果嘴角牽起一絲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倔的。她硬撐著撐慣了,有時候放不下麵具,需要發泄情緒的時候,也不想讓我們看到的。”


    淩俐心裏一片了然。


    必定是呂瀟瀟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煩躁又傷心的模樣,所以轟了李果出來,也不讓別的人進去。


    李果又說:“放心,她有分寸的,她可以不要我,但是這孩子她比誰都緊張,一旦有什麽不舒服她會馬上叫護士的。再說那是特需病房,護士一直巡著的,服務很好。”


    淩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現在這樣的情況,所有安慰的話都蒼白無力,他們能做的,惟有等待那個現在一顆種子般大小的孩子,能夠撐下去。


    李果看她愁容滿麵,知道淩俐也是真的把呂瀟瀟的事放在了心上。


    這年頭,有個知心又上心的朋友不容易,呂瀟瀟前二十幾年的日子過得花團錦簇,有多少眾星捧月的時刻,就是缺乏這樣一個老老實實不利用她也不吹捧她的朋友。


    他這時候有感而發:“謝謝你,這些日子一直陪著我家瀟瀟逗樂開心,忍著她的各種毛病和怪脾氣。”


    淩俐對李果感謝的話聽過就忘,注意力集中在他把呂瀟瀟前麵加上“我家”二字,這樣宣誓主權是不是來得太誇張了。


    難道他還真以為,呂瀟瀟願意給他生孩子,就是願意嫁給他的意思?未必也太有自信了吧!


    還有,剛才一個電話問都不問就


    “你家?”她不由自主念出來。


    李果明白淩俐眼裏的疑惑,略有些不自在:“其實,我不是今天才知道這事的,她第一次在醫院查那什麽hcg,我就知道她懷了我孩子。”


    淩俐有些吃驚,呆呆地眨著眼睛:“你早知道?怎麽會?”


    起碼十幾秒後她才開口,明顯有些慢,但也算接住了話。


    李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別忘了我是幹哪行的,呂瀟瀟她這些天,見過什麽人,吃過些什麽東西,這些日子,我都了如指掌的。


    另外,我還要謝謝你才對,如果不是為了你家的事,她也不會主動來找我。你不知道,在她主動聯係我之前,為了能接近她又不讓她起疑,我真是腦袋都想破了。”


    淩俐語塞,有些毛骨悚然起來。不知道裏麵睡著的那個,知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個警察頭子當犯罪嫌疑人一樣盯上,還知不知道,這警察頭子覬覦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隻怕之前呂瀟瀟以為是自己情不自禁擦槍走火的事,也是被李果好大的一場算計。


    淩俐下意識退了兩步,環臂看他,眼裏濃濃的警惕:“你還找人每天盯著她?不會連電話都被監聽了吧?”


    李果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說:“電話不至於,我還沒那權限,通常國安的幹這個比較方便點。我倒是想上門求求我那國安的兄弟,又怕連累別人,想了好幾天還是算了。”


    淩俐捂著嘴,眼睛圓瞪:“李局你這樣濫用職權,你們廳長知道嗎?”


    他還是有些赧然地撓了撓頭發,嘴裏吞吞吐吐:“我們廳長覺得我這麽大年紀還娶不上媳婦,最是著急了,隻怕他知道了還會給我加點人手。”


    聽他這樣說,淩俐完全被擊敗,張大嘴巴無言以對。


    拿南之易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幫子點錯技能樹的家夥,不好好當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偏偏要當媒婆和給媒婆跑腿的小廝。


    隻是她這思維一發散,一不小心就想起了南之易,眼神一黯。


    好久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


    還有米粒和古麗,看起來是桃杏每天在遛了,可是那麽久沒見到主人,兩隻狗狗會傷心寂寞的。


    明白自己這愁緒來得不合時宜,她忙收斂心情,


    李果說完有意思的一段,又迴到呂瀟瀟現在的狀況。


    “我之所以沒有戳穿她,就是怕一下子暴露自己的心思,會嚇到她的。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我想著和她複合,想了五年了,之所以一直忍著不付諸行動,就是我知道我媽那身體,時日不多,我想著送走我媽再把瀟瀟追迴來的,誰知道她一見到我就一副刺蝟的模樣,真是無從下手。”淩俐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李果的行為才好。


    他對呂瀟瀟是有真感情的,這不用說;可他為了自己母親順心順意,硬生生忍了五年,這不是愚孝又是什麽?


    他這樣看似犧牲自己的選擇,卻讓三個人都不快樂。


    不僅他和呂瀟瀟,隻怕他一年前過世的母親,為了兒子不肯談戀愛也不結婚的事,也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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