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俐被繞得有些暈,馬上出聲問道:“不是說對方有楊忠春這顆埋伏著的棋子嗎?我們交那份上去,豈不是要引出剽竊學術成果的事?那時候,南老師就更加有口說不清了!”


    田正言卻是一笑:“你隻管做就好了,不給點誘餌,怎麽把大魚釣出來?”


    這話似迷霧裏的一道白光,仿佛指向某個方向,隻是,這一閃而過的靈光實在過去得太快,心裏微微觸動的感覺隻半秒鍾就消散,她還是沒有抓到頭緒。


    田正言看向她,唇邊泓著淺笑:“你隻需要知道,這案子裏出現過的所有人,都站在南之易的對立麵,就行了。”


    接著,又轉頭向著南之易:“這次惹了這麽大個麻煩,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心所欲說不幹就不幹,也許你現在服個軟,人家還能饒過你。”


    “有本事正麵開懟啊,背後算計,我可真想送點巾幗婦人之飾給他們。”剛才還一副沉寂模樣的南之易,這時候又燃起了鬥誌。


    田正言笑著轉頭:“你少看不起女人了,你的代理律師可是小番茄,上了庭還不是得靠女人給你撐腰?”


    他話音剛落,三人一起看向淩俐。


    淩俐被這三雙眼睛盯著,一頭霧水心裏發毛,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幹笑兩聲。


    他們似乎都悟到了什麽事一般,惟有她石頭不開竅,


    她眨巴著眼睛求助一般環視一圈,卻隻收獲了田正言神秘的笑。


    接著他說:“我們需要一個旁觀者清的角色,目前不能再多給你提示了,如果你能就現在手裏掌握的情況推斷出本案深層次的起因,那麽,就證明我們的方向沒有錯。”


    淩俐還沒迴過神,田正言卻是慎而重之的一句:“淩俐,南之易能不能從這個圈套裏跳出來,就拜托你了。”


    留下這樣大的一個難題,第二天,田正言帶著楊千帆前往漢陽東部的另一個較大的縣城調查,留下淩俐和南之易呆在漢陽市區。


    田大牛說了,他們兩人都不在狀態,一個呆呆傻傻智障一般,一個還處於白內障的狀態看不明白案情,都關起來好好冷靜一下,不要妨礙大人們做事。


    淩俐呆在酒店房間裏,等著靈光乍現搞明白田正言要讓她想的事,一上午過去了,靈光沒來,腦袋打結是真的。


    一番百無聊賴之下,她去敲南之易的門,結果這尊大神果然因為昨天的深受打擊,大概正在作繭自縛,淩俐連續不斷按著門鈴五分鍾,他也不來開門。


    她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倒不是會擔心他想不開傷害自己,好歹三十好幾的人了,他這點心力肯定是有的。隻是,昨天他見到那些良田變得滿目瘡痍的照片,整個人一下子沉寂下來的狀態,實在是讓人有些擔心。


    敲不開門準備轉身迴房,淩俐一轉身,卻看到了從電梯門口轉彎過來的南之易。


    他一愣,接著又是一笑:“田媽不是讓你這隻小蠕蟲在房間裏好好感知世界爭取長出大腦嗎?我都不敢去打攪你怕打斷你進化的過程,怎麽自己主動跑出來了?”


    這人昨天還是一副世界馬上就要毀滅的模樣,結果一見麵一句話就能把她氣個半死。


    淩俐緊緊攥著拳頭,頂了句嘴:“比你作繭自縛的好。”


    南之易麵色一變:“怎麽?你想通了?”


    “啊?什麽想通了?”淩俐又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他瞟了眼麵前懵圈臉的小粉妹,搖了搖頭,表情恢複正常:“原來是瞎撞上的啊,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一個早上領鞭毛蟲就進化成了恐龍。”


    淩俐還沒來得及發火,南之易揚了揚手裏食品袋裝的幾個食盒:“吃不?樓下小店的熱幹麵,看起來比酒店的什麽狗屁商務餐好多了。”


    潔癖和邋遢大王分享完熱幹麵後,辣得到處找水喝。


    南之易笑炸:“你也好意思說你是阜南人?吃了辣椒渾身發紅快飆番茄汁的模樣,丟不丟人?”


    淩俐眼裏包著辣出來的淚花,狠狠瞪了他兩眼。


    昨天那消沉的模樣已然消失不見,今天的南之易,果然睡醒了又是一個新生的……逗比。


    吃過飯,淩俐有些犯困,正想迴房間睡午覺,南之易卻拉住她,語速極快的一句:“走!帶你下基層考察去!”


    一個多小時候,南之易看著腳下的黑土地,滿麵“我是農民的兒子”的深情,對著幾根麥茬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這春小麥已經種下了,不錯。”


    淩俐幹笑兩聲配合著他。


    她雖然在城鄉結合部長大,可一直是城鎮戶口,每天倒是跟著一堆鄉下孩子玩,但要是說起做農活來,那是完全沒沾過的。


    所以,除了比城裏孩子好能分清楚稻子麥子和韭菜以外,什麽時候插秧什麽時候種稻的,淩俐是完全不知道。


    南之易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轉過頭發現淩俐作呆若木雞狀,沒好氣地狠瞪她兩眼:“麻煩你不懂就說,浪費我的表情!”


    順著田埂又走了好久,南之易轉頭望著淩俐:“這裏是神木村了嗎?”


    淩俐看著手裏的導航,確定地衝他點頭肯定。神木村,就是漢陽附近,絕收最為嚴重的地方之一。南之易一時興起要到絕產的地方來看看,她拿導航搜索了一陣,定位了離漢陽六十幾公裏的這個地方,打了個出租拉過來的。


    想著剛才下車時候周圍靜悄悄的,調出打車軟件也發現周圍無車可用,淩俐很是發愁一會兒該怎麽迴去,又懊惱著中午怎麽腦袋就抽了,大冷天的會跟著南之易發瘋,跑到窮鄉僻壤對著一片片田發呆。


    他低下身子拈了把泥土在手上,喃喃自語:“怎麽這地就閑下來了?”


    接著不言不語,背著手跟視察工作似的,走過了連續好幾塊地。


    南之易皺起眉頭:“一季感染了,哪怕不敢再補種稻子,也能種點其他的,怎麽就讓地空下來?”


    淩俐走到手軟腳軟,見他不知疲憊一般一直往前,拉住他的衣角蹲地耍賴:“要走到什麽時候?我走不動了。”


    南之易迴頭看她,終於一句:“累了,那休息會吧!”


    坐在田坎邊,南之易把手中的農夫山泉遞給淩俐,喟歎著:“果然,稻種的基因不穩定,說不定什麽時候爆發出來就造成大麵積的絕收,這種惡果實在可怕,也難以預料。”


    好在淩俐這些日子也算惡補了一通植物學、生物學之類的,勉勉強強能接上他的話:“不是說pigm很有效果嗎?為什麽品優千號添加了還是不行?”


    南之易轉過頭來看她:“還行,有點長進。不過,稻瘟病變種極快,能抗住第一波,並不代表能抗住變種。而且,pigm是兩對基因共同起效,缺一不可。如果拿掉其中一小段,仍舊會造成稻種性狀不穩定。實驗室得來的種子,到底有什麽缺陷,沒有經過時間的考驗,我們很難知道。”


    淩俐似懂非懂地歪著頭,接著轉過頭去直視前方,不想再就這個話題深究下去免得打開南之易的話匣子。


    兩人默默發著呆,誰也不理誰。


    忽然,他們背後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南之易聽到聲音一迴頭,不禁一句:“臥槽!”


    隻見鄉道上氣勢洶洶的十來個人,手裏都拿著棍棒鐵鍬之類的家夥,個個麵色凝重仿佛要找誰算賬一般。


    南之易隻覺得耳朵背後汗毛立起,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勁,仿佛來者不善。


    他又迴頭看看自己這個方向,隻見方圓幾十米,除了他和粉妹,再沒有其他人影。


    腦子裏警鈴大作,感覺到危險在一步步靠近,他忙拉起淩俐,急匆匆說:“快跑,好像那夥人是找咱們來的!”


    淩俐才迴魂,滿眼的問號:“這青天白日的,我們又沒偷又沒搶,幹嘛要跑?”


    南之易滿眼的嫌棄,嘴裏隻兩個字:“稻種!”


    看淩俐還呆立著不動,急得直跺腳:“你跑一下看他們追不追來,就知道了!”


    說完,他扭頭撒丫子一溜煙。淩俐眼看著那十幾米開外的人群也跟著跑了起來,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頓時一個激靈,心道不好,也跟他跑起來。


    兩人都算腿長,手裏沒拿東西又賣力跑起來,後麵的人竟也追不上,漸漸地,他們與人群的距離越拉越遠。


    隻顧著逃命的淩俐,跑了一陣就覺得出了一身汗。他們似乎已經把後麵的人拉了很遠,至少,耳裏已經聽不到那群人一邊叫著站住、一邊追趕他們的聲音了。


    這跟著南之易落荒而逃慌不擇路的,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這裏仿佛跟南之易的主場一般,平時平地上走路都踉踉蹌蹌的貨,卻跟脫了韁的野狗似的,在狹窄的鄉間小道上跑得飛快。


    淩俐想盡力跟上他的速度,可鄉間的小道凹凸不平,再加上有一段水田像是剛放了水,田埂上有些濕滑。


    淩俐小心地繞過水坑,想從路邊的一叢矮矮的桑樹旁邊過,卻沒注意到樹影遮擋下的一撮濕滑的汙泥。


    腳下忽然一滑,她歪倒在了桑樹下。


    她趕忙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走了幾步卻齜牙咧嘴蹲下身子揉著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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