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管家早就守在了門前,見他們過來,連忙作出一個“噓”的動作,小心領著人往裏麵去。


    一行人安靜的走過迴廊,來到一處隱蔽的山石後麵。


    管家低聲道:“薑小姐,您先在這裏稍後,等聖上來了,咱們就可以開始了。”


    “假山裏涼爽,放了椅子和吃食,您先將就著用一些。”


    “裏麵由匠人們特別改造過,隻要不是特別大的動靜,就不怕被外麵聽到。”


    “等事情完了,我家老爺再親自邀請小姐去用宴。”


    薑暖月微微頷首,帶著兩人進了假山。


    假山中寬闊涼爽,的確是個看戲的好地方。


    他們剛坐下一會兒,國君便到了。


    後麵還跟著都城府尹、一名貼身侍從以及兩名侍衛。


    曹府管家一路跟著,戰戰兢兢的賠笑解釋。


    “迴聖上,我家老爺現在脫不開身,招待不周,還請聖上恕罪。”


    “您先進假山,裏麵都布置好了,有什麽不合心意的,告訴我,我立馬讓人改。”


    國君瀟灑的甩甩手,看都不看他,快步走進假山。


    “不必,讓你家主子快點開始就行,本君已經迫不及待要跟暖暖一起看戲了。”


    “是是是!”


    管家一迭聲的答應,抹了把汗,轉身往內宅跑。


    此刻的曹宅中,看似平靜,實際早已風起雲湧,人人心思各異。


    除了曲蓮兒,曹府中其他人對今天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點內幕。


    因而在她走出房門時,莫名有種大家眼神都很奇怪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便釋然了。


    昨晚是曹學林隔了這麽長時間以後,第一次在這裏過夜,這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們會出現這種表情,也純屬正常。


    “管家!管家呢?”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讓人過來擺飯?等會兒老爺還要去翰林院呢!”


    這段時間的冷落,非但沒能讓曲蓮兒變得圓滑,反而還令她增添了些許刻薄,甚至學別人擺起了官夫人的架子。


    這樣的曲蓮兒,讓剛走出房門的曹學林更加心生厭惡。


    要不是為了穩住她,他昨天才不會來這裏跟她待在一起,不過幸好,這種生活很快就要結束了。


    曹學林走過去,故作溫柔的看著她,“蓮兒,不要叫管家了。”


    “是我讓他辦別的事去了。”


    “而且昨天我就跟同僚調了休,打算好好陪陪你,今天就不去翰林院了。”


    曲蓮兒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喜出望外看向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曹學林笑著答道:“而且我還有禮物要給你,你跟我來。”


    來到涼亭。


    石桌上已經擺好筆墨紙硯,還有一張寫了字的紙。


    曲蓮兒不解的拿眼瞧了下曹學林。


    並沒有發現,背後的假山裏,正有人正透過細小的縫隙窺視著他們。


    “夫君,這是何意?”


    “蓮兒。”曹學林深情款款注視著她,“這段日子是我冷落你了。”


    “都怪我前一陣犯了魔怔,沒有想過,別的女人再好,又怎會有自己的正妻好?”


    “那些女人看中的,不過是我現在的官職和財富,隻有你看中的是我這個人。”


    這話讓曲蓮兒有些莫名心虛。


    她當初看中的,也是曹學林的家世以及正妻的地位。


    但這並不耽誤她現在的表演。


    曲蓮兒眸光楚楚,眼角含淚,似是喜極而泣。


    “夫君,你能明白自然是最好的,以前的事情過去便過去了,往後你我二人好好過日子便可以了。”


    曹學林“感動”得連連頷首,眼神激動,“還是我的蓮兒最大度了。”


    說著,扶她坐在石凳上,將那張寫了字的紙推到她麵前,並遞上一支飽染墨汁的毛筆,溫和一笑。


    “蓮兒,我新置辦了一家店鋪,這是房契,隻要簽上字,這店鋪就是你的了,算是慶賀我們和好的禮物。”


    房契?


    曲蓮兒又驚又喜,同時還有些不敢相信。


    大悲大喜調換的太快,做夢都沒有這麽跌宕起伏。


    握著毛筆的手,不自覺的猶豫不定。


    “怎麽了?我之前教過你如何寫自己的名字,你忘了嗎?”


    曹學林語速不急不緩,手卻有些急切的握到了毛筆上。


    “我、我自己先想想,我應該是記得的。”


    曲蓮兒慌忙移開毛筆,低著腦袋小聲迴了句。


    她記得自己名字怎麽寫。


    那時兩人還是濃情蜜意,為了得到曹學林的歡心,她堅持每天寫自己的名字一百遍,足足堅持了一個月。


    至今,她還記得曹學林是怎樣一筆一劃教她寫出“曲蓮兒”三個字的。


    隻是,她雖認得自己的名字,卻不認得紙上這些字。


    “房契”是兩個字,這張紙最上頭寫的也是兩個字,可就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不是相同的那兩個字了。


    “不準簽!誰許你將店鋪的房契給這個女人的?”


    一聲厲喝響起。


    曲蓮兒渾身一震,抬頭看去,原來是曹母一臉怒氣,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盛怒難當。


    曹母憤恨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將自己給嚼碎咽下。


    她害怕的同時,腦子也快速思索。


    難不成這張紙真的是房契?


    若是真的,她可不能讓房契被曹母拿走。


    有了這房契,她以後跟曹母說話都能多幾分底氣!


    而且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又怎麽能拱手讓人呢?


    思索再三,眼看曹母就要走進涼亭,曲蓮兒不再猶豫,飛快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曹學林見此,唇邊露出一個隱秘的笑容,但很快又壓了下去,故作焦急的攔住曹母。


    “娘,你這是做什麽?會嚇到蓮兒的!”


    曹母見曲蓮兒落筆,哀嚎一聲,癱在地上又開始拍大腿放聲大哭。


    “哎呦喂,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缺心眼的兒子?”


    “這種惡毒的女人,你不休了她,還把我曹家的房契給她,是不是也想讓你娘如同衛莞似的,被她不知不覺推進井裏啊!”


    “娘,你說什麽呢?”


    曹學林連忙將曹母扶起來,故作無奈的解釋。


    “衛莞是自己失足掉進井裏的,跟蓮兒沒有半點關係。”


    “什麽沒有半點關係?”


    曹母頓時急了,指著曲蓮兒憤憤出聲。


    “我還能隨便誣賴她?我這兒可是有證人,若不是看在她是我曹家媳婦的份兒上,我用得著花那麽多銀錢穩住證人?我早就報官去了!”


    這話落下,曲蓮兒頓時麵色蒼白,瞳仁慌亂震動。


    她當初選的地方是在衛府外麵,再加上那時太過害怕,根本就沒注意到周圍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難道她將衛莞推下井的事,真的被別人看到了?


    “蓮兒,你別怕。你是我的妻子,就算你真的將衛莞推下井,我也不會因此而責怪你。”


    曹學林一邊溫柔袒護,一邊擲地有聲的做下決斷。


    “你告訴我事實。若真是如此,我就立馬將那證人處理掉,若沒有這迴事,我便去找府尹大人,讓他重懲那個造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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