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


    薑暖月端著托盤按響了隔壁別墅的門鈴。


    長相溫柔的女人從門裏走出來,是石婧的母親湯柔。


    她見到薑暖月先是愣了一下,臉上帶著不敢置信和驚喜。


    快步走到她麵前後,情緒才緩和下來,眼中劃過失望,客氣又疑惑的問,“請問你是?”


    薑暖月抬起手中的托盤遞過去,“我是隔壁新搬來的,今天周六,想著你們或許會在家,就送些點心過來。”


    湯柔連忙接過托盤,聞到濃濃的酸奶氣息,不知想到什麽,紅了眼睛,對她笑道:“謝謝你小姑娘,做的真好,是你母親做的?”


    “我父母都在國外,我一個人在這裏生活,這是我家傭人做的。”薑暖月搖頭道:“您要是喜歡,我明天再讓她做一些送過來。”


    聽到薑暖月如此說,湯柔驚訝又憐惜,溫和道:“你還沒吃早飯吧?正巧我多做了一份早餐,你趕緊進來吃點,你送了我這麽好的點心,就讓我也款待你一次。”


    薑暖月沒有拒絕,道了聲謝走進去,順手幫她端了托盤。


    這讓湯柔對她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老石,這是我們隔壁的新鄰居。”


    “我叫薑暖月,您好。”薑暖月禮貌的鞠躬,視線迅速劃過地上的少女皮鞋,不動聲色。


    “你好你好,快過來坐。”


    四十幾歲的男人,因為喪女之痛,眼神不再鋒利,鬢角也隱隱斑白,見到薑暖月同樣先是一怔,而後很快緩過神來,溫和的起身招唿。


    “這是月月送來的點心。”湯柔將接過來的托盤放在桌上,語氣柔和,“是酸奶味兒的。”


    石鋒看著點心,眼神也愈發溫柔,“有心了,多謝。”


    酸奶口味兒的食物,石婧生前最為喜歡。


    三人落座,湯柔憐惜的說了薑暖月的情況,石鋒聽完也很是感慨。


    “你這麽小就獨自在國內生活,也是不容易啊!以後若是有什麽事盡管跟我們說,我們能解決的,一定幫你解決。”


    “那我就先謝謝叔叔和阿姨了,我自己住在這裏也很孤單,以後或許會經常來叨擾你們,叔叔阿姨不要嫌我煩就好了。”薑暖月淡淡笑著。


    “怎麽會?”湯柔歎息道:“我們的情況想必你也知道了,現在,我們可巴不得這個家裏能熱鬧一些。”


    點點頭,打量下桌子上的四份食物,薑暖月故作不解,“家裏還有別的客人嗎?”


    湯柔這才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恍然道:“對了,我女兒的同學昨天留宿在這裏。”


    “還挺巧的,她小名也叫悅悅,是愉悅的悅。”


    隨後又喊人,“常媽,你去看看,悅悅怎麽還沒下樓?”


    客房內。


    李悅正坐在柔軟的皮凳上,正對著一麵公主風的梳妝鏡,鏡子裏映出她滿足的麵容。


    這裏可真好啊!


    她享受的往臉上塗抹石婧母親放在這裏的昂貴護膚品,在心裏不斷感歎。


    若是能一直住在這裏就好了,為什麽這不是她的家呢?


    對啊,這裏也可以是她的家!


    突然,她眼裏閃動起算計和貪婪的光芒。


    如果能讓石婧的父母認她做幹女兒,那這裏不就是她的家了嗎?


    幻想一點點在腦中清晰,李悅越想越興奮,澎湃的心湖幾乎激起浪花,讓她忍不住尖叫。


    “李悅小姐,老爺和夫人請您下去用早餐。”


    常媽的喊聲打破幻想,李悅也被狠狠嚇了一跳。


    她不滿的瞪了緊閉的房門一眼,聲音依舊保持客氣禮貌,“好的,我馬上下去,謝謝常媽。”


    又留戀的轉了一圈,李悅依依不舍的走出房門。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這裏給我的感覺跟在我自己家裏一樣,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你們久等了吧?”飽含歉意的話伴著輕快的腳步從樓梯上傳過來。


    餐桌上,薑暖月意味不明的淺笑,抬眼對上李悅的視線。


    李悅在發現桌邊坐了三個人的時候,心裏便有些奇怪,當看清多出來那人是誰,搭在扶梯上的手瞬間抖了抖。


    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她腳步頓在那裏,像被黏住一樣移動不了。


    湯柔發覺李悅的異樣,也沒多想,隻以為她看到陌生人有些局促,連忙介紹道:“悅悅,這是剛搬到我家隔壁的小姑娘,叫薑暖月。”


    李悅僵硬的彎著唇,對薑暖月說了聲:“你好。”


    “你好。”薑暖月對她頷首,很快又疑惑眯眼,“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這話讓李悅猛然想起,昨天在學校薑暖月說過自己是臉盲。


    她大喜過望,心髒激動的“砰砰”直跳。


    薑暖月認不出自己,那石婧的父母和同學,都不會知道自己遊走在這裏和學校兩邊偽裝千金小姐的事情!


    慶幸不過三秒,就聽薑暖月再次緩緩道:“啊,你是李悅!”


    輕輕放下的心,霎時又被提了起來。


    李悅此刻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過山車來形容,此起彼伏,忽上忽下,刺激極了。


    她笑容難看的走下樓,“沒想到薑同學還記得我。”


    薑暖月輕描淡寫的點點頭,“我固然有些臉盲,但見得次數多了,總能記住一部分的。”


    一部分?


    “比如……”


    “你眼睛是吊起來的,我曾經讀過《水滸傳》,裏麵經常會出現‘吊睛白額大蟲’,印象比較深刻,一聯想就容易記住你了。”


    李悅:她就不該問!


    把丹鳳眼跟吊睛白額大蟲聯係在一起,也是挺有意思的,湯柔愈發覺得這個孩子有趣。


    但她也很快抓住重點,驚訝道:“你們兩個認識?”


    李悅連忙接過話頭,笑道:“是啊,阿姨,薑同學昨天剛剛轉學到我們班,沒想到這麽有緣,她竟然是您新搬來的鄰居。”


    “本以為她臉盲,不會認出我的,我還想逗逗她呢!”


    “月月,你臉盲?”湯柔被轉移了話題,心下更是憐惜。


    這孩子還沒成年就被家人扔到國內獨自生活,還有個臉盲的毛病,生活不是更加不便了嗎?


    薑暖月耐心解釋,“是有點,可能是以前一直生活在m國,見過的大多是西方相貌的人,迴國有點不大適應,慢慢應該好了。”


    湯柔聽她這樣說,才放心了一些。


    “李悅同學說,每周五都會有車接她迴家,原來並不是迴她自己的家啊!”薑暖月又將話題轉迴到李悅身上。


    李悅渾身一僵,不知道薑暖月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件事,眼睛迅速打量石婧父母的臉色,心髒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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