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另一個世界


    劉誌剛和馬車師傅剛到迷路坡底下,迎麵刮來一陣陰風,隨著陰風而來的是兩個背著鳥銃的年輕後生。一個高個子鷹鉤鼻,一個矮胖子五大三粗如直立的青蛙挺著一個肚子。兩個年輕後生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劉誌剛和馬車師傅見到兩個背鳥銃的年輕後生後,都是頭突然暈眩了一下,就身不由己的跟在兩個後生的後麵。雖然心裏明明白白,莫不是在這迷路坡撞到了鬼怪,還是不要去吧!但哪裏還是自己能控製得了的事情。


    劉誌剛心裏還想著,莫非這兩人是陰間上來的勾魂鬼,那為什麽不用鳥銃押著人走?不怕別人會反抗嗎?自己在那個世上也是有點武功而且上過戰場的人,要對付兩個背鳥銃的人還會沒有一點辦法嗎?在自己身上還有一把五四式小手槍呢?


    “兩位走好啊!在那個世上就是有天大的能力,縱然是高官富貴到我們這裏什麽也不是了,可不要自討苦吃?”


    劉誌剛剛有這個想法,走在前麵的兩個後生好像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青蛙肚矮個子發出了破鑼的警告聲。令劉誌剛的心也懸了起來,剛想抬起來的兩隻手也反彈似的背在了身後。劉誌剛試圖放下兩手,卻似被繩子捆住,就是使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也掙脫不了,反而越掙越緊,隻好放棄。


    一路上,劉誌剛再也不敢有其它的想法。跟著兩個後生在一條寬闊的大道路上七轉八轉,來到一個大祠堂前麵的廣場上。


    “兩位,我們不是帶你們到閻羅殿那公家大衙門,但來到我們這地方進我們這族門用家法審一審你們還是很有必要的。”鷹鉤鼻來到廣場摘下背上的鳥銃在劉誌剛和馬車師傅的肩上點了點。


    劉誌剛和馬車師傅都感到沉重無比,兩人身子立即彎了下去。馬車師傅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又被鷹鉤鼻用鳥銃輕輕的托住,弓著背站立。


    “沒辦法,進我們的祠堂,必須像這樣弓著背,記住了,這是第一道禮法,沒有像現在的衙門辦事人那樣,到了一個地方哪有不尊重一個地方的民風。”青蛙肚見兩個都勾著背又是發著一聲嚴厲的破銅鑼聲道。


    “這個馬車師父就算了,直接押到後麵的暗間去。他可是一個跑腿的人,不用太為難他,不過讓他吃點苦頭還是要的。誰讓他幫這公家人跑腿,什麽錢都敢賺。”青蛙肚又用鳥銃在馬車師傅的胸前托了一下。馬車師傅馬上又直立了起來。


    後麵的暗間可是他們這裏專門關押觸犯了他們族規的人。裏麵暗無天日,關在裏麵與外界隔絕。隨著關押時間的慢慢推進,犯人的心裏象是抽空了似的,心裏有一種抓狂的感覺,但是又沒著沒落。很多人進去隻要關上十二小時,出來後就會精神失常。


    當然這種關押算是較輕的一種精神控製或神經擾亂。這裏麵對犯人的關押還有沒人間、白骨間、水牢間……


    沒人間裏麵是一個黑乎乎的深洞,深不見底,不管有多少人被推下去,都會消失得沒有蹤影,似乎是從那個黑洞一下送到了地獄。


    至於白骨間,那就更令人毛骨悚然。一個活生生的人進去,出來就是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了。據人說,隻要犯人一關進去就有許多吃人蟻從各個角落間爬出來吸咬人的血肉,裏麵的人又無處可逃,就是在外麵的人也能聽到他們撕心裂肺的哀號,直到他們力盡聲絕,不久裏麵的犯人就血肉全無隻有一個白骨架了。


    水牢間裏麵就是一灘一灘或深或淺的水,也是陰暗至極。至於受刑的輕重那就看各個的運氣了。如果被人傳送進去的時候,站到了一個幹的地方,而且自製能力又很好,在關押的時候又沒有走動一步,那就是算走了狗屎運,總算能完好無損的走出來。要是傳送進去的時候或在裏麵走動了踏進了水裏,那這個水可不是普通的水,隻要身上哪裏沾到了水,那裏的肉就會掉光隻剩下骨頭。所以最多的人是腳踩到水裏,出來的時候腳浸了水的地方就隻有白骨了。不過人還能活動,兩個腳就成了兩根鋼架在支撐著人,如果水濺到了臉上,那臉就成了一個個窟窿的臉,真是七分像鬼三分象人了。


    如果劉誌則和馬車師傅知道這裏有這樣多的酷刑,人早就要精神失常了。


    青蛙肚押著馬車師傅到後麵的暗間去了,劉誌剛則是由鷹鉤鼻押著向祠堂走去。


    為了看清前麵的情況,劉誌剛隻能則著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坐高大的門樓。上麵的一塊額枋上雕刻著一副鯉魚躍龍門的圖案,下一塊則是雕刻著福、祿、壽三星圖案,兩邊則淺浮雕著一些花鳥圖案,一幅幅既生動又別致,讓人仿佛置身於花鳥世界。儀門兩側,石鼓對峙,上方掛著“宋氏宗祠”的牌匾。


    劉誌剛心裏又是清楚的很,這莫非就到了宋月明的宋氏家族的地方。


    讓劉誌剛想不明白的是,象這樣的文明之地,來迎自己的又是兩個山賊樣的年輕人。沒想到這山賊也會披著文明的聖衣來迷惑人。


    其實劉誌剛猜得不全對,也不是全錯。說他們這裏原是文明之地一點也不錯,這裏可是在大宋都出過狀元的地方,後來進士也出過上百個。這裏民風敦厚淳樸,都是耕讀之家。


    那些衣錦還鄉之人就把公祠建得大模大樣,影壁、迴廊、庭院、牌樓、廂房,書院,祭牲祠一應俱全,祠堂九間三進,氣勢宏大。


    可這個文明世界也是另一個世界了,經過了那頭一世的教訓,這裏的人都知道隻有強武力才能守住自己的家園。


    劉誌剛也絕對想不到在這樣文明的衣裳下,藏著那樣多的酷刑,以及各種機關暗算。


    就在這時祠堂門樓下發出“威武——”一聲拉長著的聲響,迴音不絕,氣勢絕對威武。原來是兩個身穿一身勁裝的黑衣男子,各持一根齊頭高的木棍,兩眼目不斜視所拉出的聲音。再看裏麵,兩邊也是齊刷刷站著手持木棍的黑衣男子,一直延伸到大堂正中上方一張雲台桌的兩邊。


    “威武”之聲不絕也是從這兩排勁裝男子的嘴裏一接一發出的。


    雲台桌正前方坐著一位身穿紅色莽袍,頭戴黑色官帽的掌堂大人。官帽上麵向左右伸出長長的帽翅,正一抖一抖得的好不威風。說是家法家規祠堂,還整得跟公家衙門似的。


    這也沒有什麽好奇怪,這裏是出過大官的地方,古時的官員走到哪裏那裏就是辦公場所,就是連這樣的審判庭也是流動辦公的。那位狀元在朝中做了提刑官,因他辦事公正,深到大眾的信服,到他衣錦還鄉後,皇上就準他在家公祠裏設立一個審判庭,以維持一方土地的安寧。這位坐在雲台桌正上方的正是提督大人。


    “稟告提督大人,我們把這位公家人帶來了。那位小子我們兩個請不動,還在外麵呢!”


    在兩排林立著的站堂黑衣男子間,在他們拉長的威武之聲中,劉誌剛被鷹鉤鼻押著,好像走了很漫長的路才到提督大人的雲台桌前。鷹鉤沉聲稟告道,“還不快點跪下去見大人!”


    “還真是怪了,一個毛頭小子還有什麽法術道行不成。你們兩位現在還不是把這陽間的公家人都請來了,怎麽就請不動一個毛頭小子呢?”提督大人一手慢慢地捋著一小撮白長胡子,不可置信的左右搖晃腦袋。頭上的帽子更是顫抖不己。


    這個小子還真是不同,實際上他一到這個坡上,提督就感到了這個人身人有一股不同於常人身上氣息。按猜想,這種氣息隻有是那種修道士身上才有的氣息。但在那個陽間已經很久都沒有碰到有這種法術的人士了,早已在那一場破四舊的活動中銷聲匿跡。


    “堂下何人?來此地有何貴幹?”提督大人馬上捋出了個頭緒,既然這個毛頭小子是跟眼前的人一起來的,審一審眼前這個人不就很清楚了嘛。


    “本人劉誌剛,到此專門為戰友宋月明辦理安撫一事。”


    劉誌剛懷著沒做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心裏,就把安撫一事實話實說了。


    提督大人聽到這來人是幫宋明月辦安撫的心裏也吃了一驚。要說這事自己也是很清楚,本來宋月明可也算是個名留青史之人,就是被那個什麽藍慰風陰苦了,落了個寂苦悲殘的下場。就是親人也沒能享他一點陰福。要知道這麽多年來,這些公家人從這裏進出就還沒有幹過好事,也才會自己在這裏親自把關不讓公家人進出。聽到是為宋月明辦安撫的馬上就問道:


    “那你是幫他在陽上的親人辦好了安撫?”


    “當然辦好了!證件就在我口袋中。”


    “那能不能拿出來過一下目?”宋都司原來一直陰沉著的臉現在終於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當然可以,如果是你們能不能立即放我們走人。”劉誌剛一邊從身上掏出安撫證。


    “可以。”宋提督看到遞過來的證件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頭上兩邊長長的帽翅更是抖得歡顫了,“我們不僅不會關你,還要作為上客來款待你。


    宋月明出事以後,他也找過本提督。本來同族中人出了事,作為族中的掌門人,理應當出麵幫他擺平這事。但時代隔得久遠的官了,位麵相差太遠,夠不著了。要還是在那個大宋還不是自己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沒有辦法,長江後浪推前浪,誰也沒有辦法阻止滾滾前行的時間巨輪。為了此事自己還到陰都司崔玉那裏求過情,畢竟陰都司還全權掌握著那個世上的生死薄、富貴錄。請求他出麵,看在宋月明救戰友的善行上,讓他在那個世界上的親人能享他的蔭庇。


    但崔都司卻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搪塞,說是宋月明雖然好心但沒有救下戰友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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