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宗內,符淅正在為龍聽淵查看傷勢,二掌門正在調養生息,獨生女司空對月守在她爹爹身邊從未離開過,此時唯獨隻有大掌門司空一陽開始不對勁了起來。他全身顫抖著,齒間溢著隱隱的鮮血,忽然發現了門外的動靜,整個思緒跟著一顫。


    宗門外出事了——


    這是他的第一直覺。


    此時此刻,房門內的人不便打擾,現在是治傷的關鍵時期,若是被敵人衝進來,後果不堪設想,不但淵王的傷勢毀於一旦,連同二弟也會無法修煉成為真正的廢人。


    到底是誰竟然要對五行宗大開殺戒,他們自認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司空一陽捂著胸口終於站了起來。


    他因為救治龍聽淵發動了六陽指功,已經是風燭殘年之身,畢生修為正在流失,生命也在耗盡中。可他沒有後悔,是自己釀就的錯,自然由自己承擔,他五行宗從不欠任何人的,所以也不會欠龍聽淵的。


    現在,他的債已經奉還。


    接下來,他要為五行宗而戰了。


    ……


    當他走出大門的時候,外麵已是烽火連天,硝煙四起,上千子弟橫屍遍野,為首的人早已殺紅了眼,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害得他宗門慘絕人寰的竟然是他的親弟弟。


    突然,一個宗門子弟死在了他的麵前,剛被砍死的血液生生濺在了司空一陽的臉上。


    他晃神中,就聽見了麵前那人陰狠的聲音,“好大哥,弟弟送你的這禮物,還滿意嗎?”


    司空一陽已經無心思考他為何叛變,隻是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既是憤怒到極致,又是涼透了全部,“這是為什麽!”


    司空哮天得意地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沒有為什麽,隻不過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


    司空一陽怒不可遏,“你想要什麽,就非得用如此慘烈的方式嗎?”


    司空哮天懶得與他多言什麽,在他心裏,親情根本就是可笑的東西,隻有實力與地位才是最真實的。正是因為他的弱,造就了他的卑微。


    他冷笑,“可笑,可歎。當初我萬般挑撥那淵王與五行宗之間的矛盾,百般阻止淵王尋找司空徐引的下落,這樣一來,司空徐引就再也不會被人找到。再者說,大哥年事已高,傻乎乎的小侄女是個不成器的瞎子,而我就會順理成章繼承五行宗總掌門人的位置。”


    “三弟我謀劃了這麽多年,還真是辛苦。如今,是時候收迴成果了,大哥,三弟念在你我昔日兄弟一場,就由三弟我親自送你上黃泉路。”


    “你——”司空一陽拐杖一敲,強行接住他致命的一招。


    司空哮天的強烈攻擊,迫使他的背狠狠撞在了門上。


    “不妨再告訴你,司空徐引差點被我殺死,龍聽淵身上的傷也是我算計的,我早算到大哥你從不欠人人情,定會萬死不辭地為他治療,這樣一來,你與二哥都散盡功力,而我坐收漁翁之利……還有,嗬嗬,我那對月小侄女的眼睛,也是我害得……”


    “哈哈……哈,沒想到我的好二哥居然還反咬我一口,居然廢了我的眼睛。”


    “他竟然心軟還沒用將我叛變的事情告訴你……”


    司空哮天已經完全喪心病狂,一個人在那裏抽搐地笑著,然後論起攻擊,狂暴地往司空一陽身上打去。


    盡管司空一陽已經撐不住了,可對待叛徒,他仍然要背水一戰,放手一搏。


    五行宗是煉藥世家,他從瓶子裏倒出了一顆藥丸吞下。


    那是可以短暫將功力提升數倍的藥丸,卻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原本的他隻要用心治療,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如今,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司空哮天,今日,我要與你同歸於盡,親手斬殺你這個叛徒——”


    “什麽,你瘋了,不要——”


    ……


    此時正在為龍聽淵打通任督二脈的符淅,忽然感知到門外有動靜。


    可惜她現在正全力為龍聽淵打通穴道,離不開身。


    她失去了靈力,無法在為人點穴接脈的時候,再去關注外界動靜。


    最關鍵的時刻功虧一簣,後果是很嚴重的。


    司空徐引也正坐著調養生息,一絲都不能出錯。


    唯獨聽覺最敏感的對月早就感知到外麵的爭鬥聲,小小的她渾身發抖,可在聽到門口咯吱咯吱聲的時候,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奔了出去,“大伯,是大伯出事了……”


    對月獨自闖了出去,司空徐引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根本顧不得調養生息,直接跟了出去,“月兒,不要亂跑,快迴來——”


    門外的對月哭得非常大聲,“爹爹,大伯……他快不行了……”


    什麽!


    司空徐引大驚。


    他知道大哥為救龍聽淵耗費了不少功力,但也不至於失了性命,除非有人為。


    大門‘砰’地一聲,被風吹開,一個中年老人半跪在門外,麵色僵硬,雙目黯淡,隻是顫抖著的手仿佛在怒囂著最後的倔強。


    “大哥——”


    司空徐引立即跑到了司空一陽對麵,“大哥,怎麽會這樣!”


    原來……


    原來是大哥護著他們療傷,一直抵禦著外麵的攻擊支撐到現在。


    從頭到尾,傷得最重的人是他啊。


    司空徐引雙淚縱橫,這才驚覺宗門出事了,外麵橫屍遍野,血腥漫天。


    而他的正前方,趴著令他憎惡又再熟悉不過的人。


    司空哮天!


    “今日,我與你勢不兩立——”司空徐引持劍上前,欲為他大哥報仇。


    司空徐引同樣也喪失了功力,根本不是司空哮天的對手。


    盡管司空哮天已經被司空一陽給重創,可對付一個毫無功力之人,還是不費餘力。


    司空哮天冷笑,抬手就是給司空徐引致命一擊,“嗬嗬,你還不知道嗎?我以與世界之外的神秘勢力聯手,日後,不會再有人,是我的對手。”


    “受死吧——”


    就在那道致命攻擊,朝著司空徐引發去的時候,突然出現一道金光,閃現在了他的麵前。


    龍聽淵手持長劍,輕鬆抵消了司空哮天的攻擊,雙眸雷霆般瞪著眼前狼狽的男人,“入地獄,還是下黃泉,你自選一項。”


    司空哮天沒想到龍聽淵的傷勢會真的治愈,而且趕到得這麽及時,偏偏幕後人給予他的靈力已經用光了,可惡,就差那麽一點。


    對於這種罪無可恕的惡徒,龍聽淵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劍光一閃,利刃當場砍斷了那人的頭顱,死前那人的眼睛還是睜得極大,旋即,那人化成了一團黑光,消散在了天地間。


    司空哮天死後,龍聽淵視線移落到了旁邊半跪著的司空一陽身上,走過去,膝蓋著地,與他平視,“大當家。”


    司空一陽已經知道了自家的叛徒三弟已經死了,是龍聽淵為他們宗門報了仇,他與二弟救了龍聽淵一條性命,也算是抵消了當初他們五行宗對龍聽淵不公的事情。


    “淵王殿下,我自知已經無臉對你,可看在我與二弟耗費畢生修為和生命的麵上,能否拜托你一件事情。”


    “您說。”龍聽淵知道如果不是司空一陽放棄生命冒死為他們爭取時間,他還是會遭到攻擊甚至會死,說到底,他還是欠他一個人情。


    “如今五行宗群龍無首,我怕是年數已盡,活不過今日了,可歎二弟畢生修為散盡,月兒尚幼又盲了雙目,上千子弟死無葬生之地,五行宗怕是已經滅了。我知道,迄今為止,十大宗門已經全部歸屬於萬物宗,能否給五行宗留個淨土,能讓我侄女對月有個棲息之地。對月日後舉目無親,我怕她會受到欺負,還望淵王殿下多多照顧,能讓她安全的長大。”


    “本王明白了。”龍聽淵知道司空一陽想要將孤女托付給他,讓她平安長大。淵王府多養一個孩子,倒不是什麽問題。


    “有淵王殿下的承諾,我就放心了。”說完這句話,司空一陽的手垂在地上,已經沒氣了。


    司空徐引默默閉上了眼,他知道大哥去了。


    人固有一死,就是修仙之人也逃不過自然定律。大哥的願望,同時也是他的心願,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辦法保護女兒了。淵王位高權重,實力高強,又是重情重義之人,交給龍聽淵,是最好的選擇。


    “大伯,大伯,大伯你不要死……”對月小小的一隻趴在死去的司空一陽身上,哭到嗓子失聲,“您還沒有做小木馬給月兒玩,還沒有……”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一夜之間,親人叛變,宗門覆滅,大伯去世,爹爹功力盡失,為時不多。


    對月絕望地跑過來抓抓龍聽淵的衣褲,“聽淵哥哥,你能救我大伯嗎?求求你救救大伯和爹爹,我不要他們死……”


    “別哭,人生死有命,這世間很多事物,強求不來。學會珍惜眼前,接受現實,最後依舊是要朝前看的。”龍聽淵清冽的聲音如碎玉落瓦,聽著沒什麽情緒,卻殘酷地敘述著事實。


    “嗚哇……”對月嚎啕大哭坐在地上,她又聽不懂龍聽淵說的什麽東西,但也理解了他救不了自己的大伯跟爹爹,所以哭得更大聲了,抽噎完了又是一頓大哭。


    向來很少有情緒起伏的龍聽淵,頓時被這頓哭聲弄得心煩意亂,眉宇微蹙。


    他一點都不會哄小孩。


    他不喜孩童,極少接觸。


    符淅小時候也從不哭鬧。


    這是第一次龍聽淵對一個孩子束手無策。


    漠然地看著地上的小哭包,龍聽淵伸手將她的衣領抓起,與她一雙大大的葡萄眼兒對視,明明是清冷的語氣卻顯得有絲兇悍,“你若再哭……”


    就把你丟了。


    這句話龍聽淵沒說出口,看著小家夥紅彤彤委屈的大眼,終究還是把狠話咽了下去。無知孩童而已,他講那麽多道理幹什麽。


    “你大伯沒死,隻是進入輪迴轉世,去下一個地方等你。隻要你心中不忘記他,他會永遠活在你心裏。想念的時候,就看看天上的星星,他的靈魂會寄宿在星星上與你相通。”


    龍聽淵這樣似真似假地解釋著,麵前的葡萄大眼就傻愣愣地瞪著他,吸溜鼻子,“真的嗎?”


    “嗯。”


    龍聽淵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滋味,生平第一次哄孩子,向來不屑於人間那些父母說謊話忽悠孩童,如今自己居然也做了。


    司空徐引看著這一幕,整個人愣了好幾秒。


    他這女兒向來頑固慣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治住她。


    這下,他就放心了。


    沒過多久,小孩哭鬧累了,就睡了。龍聽淵清冷的一張臉上依舊沒什麽情緒似的,手裏提著小孩,將她放在了一邊的軟塌上。看著她睡得跟條蟲子似的,眉宇微擰。


    “二掌門,五行宗我不會動,萬物宗與青龍朝廷也會保護你們的安全。近些日子,再多陪她一陣子吧。等你做好準備了,就前來通知本王。”


    龍聽淵與司空徐引心照不宣。


    司空徐引知道自己為日不多,這段時間是他最後可以與月兒相處的日子了,總該有個好好的告別,也能讓她有心理準備,在淵王府平安長大。


    “我知道了,多謝淵王。”司空徐引單膝跪下,第一次正式對龍聽淵朝拜。他字句珍重,將自己最後的希望托付在了他身上。他相信這個頂天立地叱吒風雲的男人,能護好一切。


    龍聽淵又看了一眼軟塌上睡得跟條蛆蟲似的小東西,想起了曾經被關在地牢裏,被小家夥無理取鬧折磨的日子,頓了幾秒後,與剛恢複好的符淅對視一眼,一起離開了五行宗。


    ……


    正式拜別了五行宗,自那之後,龍聽淵謀害司空徐引之事得到了澄清,他因為九星隕落變成天煞孤星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很快,他的勢力正式伸向了朝廷。


    一夜之間,整個青龍帝國人心惶惶。


    四國青龍宴開啟之時,天下易主之日。


    曾經權傾朝野、隻手遮天的攝政王龍聽淵,涅盤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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