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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瓔珞站在了小酒館的門口,午後三點,陽光斑駁在銅門扣上,落下溫柔的光暈。


    立住了腳步,從背包裏翻出了一張精致的邀請函,封上字體優美地書寫著中英文兩種語言。可走遍了這座海濱城市,也沒有找到上麵寫的地址,自動定位係統總是將她帶到奇奇怪怪的地方,比如眼前這家小鎮酒館。


    低頭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是同一個地址。然而,她舉起邀請函與酒店的標識對照了下,確信酒館logo上的那個a的設計,與邀請函上燙金的首字母一模一樣,就像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就這兒吧……她想著,即使不是我要找的地方,也可以找幾個人打聽一下。


    叩了兩下門,沒有侍者前來應門,試著輕輕一推,門就在眼前打開了。她沒有再等待,邁著輕快地腳步走進了酒館,把小鎮的寧靜陽光擋在了外麵,清脆的風鈴聲拋在了身後。


    厚重的銅門合上的時候,掛著的營業中的牌子晃了晃,風鈴依然搖曳在門內,穿越了一室的昏暗而嘈雜,依稀零落在耳邊。收銀台後頭昏昏欲睡的女主人抬起頭來,瞧見一名眼生的少女走了進來,坐上了吧台前的高腳凳。


    這是一家與眾不同的酒館,至少在瓔珞的認知裏是這樣。


    說起來失禮,十七歲的瓔珞大人,並沒有豐富的泡酒吧的經驗,僅有的可以用來參照對比的,是幾年前一趟歐洲旅行期間,一座海島上的一家小酒館。


    那家酒館外麵的告示牌上寫的營業時間是從晚上六點起,但那時是夏季,太陽仍然高高懸掛在北歐的天空上,需要等幾個小時,才陸陸續續有酒客到訪。晚上九點過後,駐唱的樂隊到齊了,酒館裏漸漸坐滿了人,三五一群地談笑著,或是和著樂音飄飄起舞,或是打著拍子跟著大聲歌唱。


    其樂融融的氣氛在午夜前到達了頂峰,隨著樂隊的最後一首曲目落幕,酒客們也盡興而歸,臨別時互道晚安,彼此祝福。讓她有種錯覺,如果不是夏夜,會覺得窗外飄起了雪,聖誕老人坐在馴鹿拉著的雪橇上經過,所到之處皆是歡聲笑語。


    托腮坐在吧台前出神,迴憶的畫麵淡去之後,感知定格在吧台的高雅格調,與調酒師嫻熟優雅的動作上。


    酒館內的空間,一半是沐浴在午後陽光下的庭院,如鮮花滿堂;一半隱沒在昏暗的光線下,未到傍晚,就有不少酒客光顧,在重金屬的樂音下,一派紙醉金迷的風光。


    仿佛從中劃過一道銀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晝與夜,光明與昏暗,清雅與頹廢。


    而分隔的界限,就是調酒師的吧台。


    在這裏,形成了奇妙的獨立空間,聞不到庭院中的芬芳,也隔絕了另半邊的嘈雜。好奇打量著四周的時候,忽然撞上了旁座酒客望過來的目光,忙收迴了視線。


    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視前方,規規矩矩的乖巧坐姿引起了調酒師的注意,主動搭話問道:


    “想要什麽酒?”


    抬眸,對上淺茶發色的男子溫柔的微笑,瓔珞愣了一下,答道:


    “果汁。”


    一聲嗤笑從一旁傳來,聞聲望去,是一位燙著大波浪卷發塗著烈焰紅唇的豔麗女子,懶懶道:


    “要不要奶糖?”


    少女想了想,認認真真地答道:


    “我喜歡話梅軟糖。沒有的話,陳皮梅也行。”


    豔麗女子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她到底是為什麽要與一個小女孩過不去?不過還是心有不甘,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酒館難道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未成年人禁止入內?”


    “我已經18歲了,是summersolstice的大一學生。”語音從容不迫,卻微微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覆住了些許的心虛。


    ——十八歲是真的,隻是虛歲而已。


    ——大一學生也是事實,隻是同屆的同班同學從17歲到20歲都有,並不能作為成年人的佐證。


    豔麗女子忍了忍,自顧走開了,露肩的紅色絲絨長裙曳地生姿。調酒師仿佛洞悉了一切,依然和藹地微笑著,遞過來了一杯色彩繽紛的果汁。


    “不含酒精哦。”


    “謝謝。”


    “不客氣。一個人來度假嗎?”


    “嗯,請問,您聽說這個地名嗎?”稍微聊了幾句,她很快對這位調酒師的人品建立了信任感,一串地名飛快地報出,不用拿出邀請函,看過上百次的地名早已熟記於心。


    吧台的另一頭,有個穿唐裝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高腳杯,側頭看了過來一眼。


    “沒有。”調酒師搖頭,溫和的臉上掛上了歉意,“需要我幫你問一下其他酒客嗎?”


    “啊,那太好了,謝謝您。”


    調酒師笑了起來,連虛偽的客氣都不會,卻又不失禮貌的孩子,近年來真是越來越少見了。


    “那有了消息,怎麽傳遞給你呢?”


    她想了想,答:“每個周末我都可以來這兒等。”反正她是找不到那個地圖上都沒有的地名了,即使在這個小鎮上虛耗時光也無妨吧?


    說話的時候,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士朝吧台這邊走來,調酒師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低頭擦著手中的酒杯,輕聲對她耳語道:


    “那位夫人在本地很有名望,在她的莊園舉辦的下午茶會名流薈聚,鎮上的事少有她不知道的。”


    說完,剛好抬頭對走近的夫人展露了笑容:“午安,夫人。”那位夫人迴應了他的招唿,然後目光掠過一側的瓔珞,毫不吝嗇地給予了一個熱情的笑容。


    準確get信息的瓔珞不動聲色地報以純真的笑容,然後低下頭去,從腳邊抱起了一隻小小貓咪。


    那位夫人轉頭時不經意間看見了,就仿佛被貼上了定身符一樣,再也移不開視線。


    仿佛察覺到了身側的灼熱目光,少女抬頭看了一眼,小心地將貓咪往夫人麵前送了些許,問:“您想抱一下它嗎?”


    純白色的貓咪,小小的一隻,捧在少女的掌心之上,蔚藍色的眼睛如同最美麗的藍寶石,純淨無暇地注視著麵前的人,無比的乖巧。


    ——有誰看見一位少女帶著一隻幼貓仔走進酒館嗎?


    ——沒有,誰都知道酒館的規矩,寵物禁止入內。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那位夫人的眼中已再看不到其他的存在。


    哦,我的天使,我的心肝,我的小寶貝……簡直如同一根羽毛拂過心間,醉在最溫柔的夢裏,想把什麽都給它!


    仿佛想伸出手摸一下它的背脊,卻似乎想起了什麽,猶疑地停下了,“這隻貓還這麽小,怎麽能帶它來酒吧這樣的地方?嘈雜的人聲就會驚嚇到它,何況那些吵死人的樂隊?”


    少女眨了下眼,“你看,喵喵有帶耳塞哦。”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潔白的貓耳,證明所言不虛。


    “那也不行,”女士一臉嚴肅地指出:“幼年的貓咪對於環境非常敏感,在陌生的環境中容易受到驚擾而生病。”何況,它還是那麽的可憐,無助,又弱小。


    少女耷拉著肩,轉瞬又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


    “這隻貓咪可能是長不大的品種,其實它已經三歲了,絕對是一隻成年貓了!”


    女士猶豫了,似乎不太敢相信,卻覺得不好質疑。


    畢竟麵前的這位少女,目光純淨無暇,讓人覺得懷疑一位這樣的安吉拉可能會遭天譴。但身為一位愛貓人士,豐富的養貓經驗令她的良知很難說服自己去相信。最後瞧著少女,溫婉地笑了:


    “即使是成年的貓咪,也不會喜歡這樣烏煙瘴氣的環境。要照顧好這樣的一隻小天使,是要時刻注意它的情緒,嗬護它的心靈的。”


    “好的,”少女跳下了高腳椅,“謝謝您,夫人。我這就帶它迴去。”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然後“噠噠噠”的幾步,一溜煙跑進了人群不見了。


    樂隊的演奏,主唱的歌聲,還有嘈雜的說話聲,混雜在一起,充斥在酒館的另一半空間內。


    瓔珞徑直穿過了舞池中央的人群,奇異的是,仿佛沒有一個人會擋住她的路,哪怕是沾上她的一片衣襟。


    耳畔不時地傳來了紛亂嘈雜的對話。


    “你踩到我的腳了。”


    “哦,抱歉,親愛的。”


    “跟你跳舞真是錯誤的決定,感覺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隻是踏錯了一個拍子,有必要喋喋不休地埋怨嗎?”


    “我再也不會跟你跳舞了,再見!”


    “記住你說的話!”


    角落的沙發椅上,三人正在沉默地對峙。


    男人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語帶厭倦:“我和她在一起了,再糾纏沒什麽結果,不如成全我們吧。”


    怯弱的女子柔若無骨地依偎在他的身側,盈著淚光望著她的男人,掩去了唇邊的一抹得意。


    坐在兩人對麵的女子,妝容精致的臉有一瞬的扭曲,忍無可忍之下,將杯中酒潑到了男人的臉上,歇斯底裏道:


    “我嫁給你的時候,你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小職員,靠著我的父親爬上了如今的位置。現在你讓我成全?你怎麽不把擁有的一切都還迴來?怎麽不把我浪費的青春還給我?”


    尖叫聲,咒罵聲,扭打成一團,引起了片刻的混亂。見多了情感糾紛,保安猶豫著腳步,不知道是否該上前。


    沒有人發現,黑暗之中,有看不見的生物在吸食著人類的情緒,這裏有著隱晦的心思,虛妄的欲望,還有頹廢與墮落……都是它最愛的食糧。


    忽然之間,如一道光亮照進了昏暗的角落,一團黑影畏縮地抱住了頭,待稍稍適應了光亮後,才四下張望著,怨憤地喊:


    “誰?是誰在這裏?”


    循著那道光亮,走來的少女,腳下踩的每一個步伐,都充盈著強大的自信,周身的氣勢,如同絕世的名刃,所向披靡。看著眼前成形的黑影,靜靜地問道:“魅?”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幾乎在觸到她眼底的光芒的一瞬,即被灼傷了。“魅”卻不肯就此認輸,掩飾住內心的驚惶,語氣張狂:“哪來的不懂事的丫頭,隨意闖到他人的地盤上。”


    少女當真四下看了一眼,然後目光轉迴到它的身上,“你的地盤?現在,已經不是了。”


    “魅”色厲內荏地喝道:“你想怎麽做?就在這裏和我動手嗎?”這可是在人群之中,如果造成了混亂,短時間之內很難消除影響。


    少女平靜地說:“你不妨看看四周?”


    “魅”這才發現四周不同尋常的安靜,四下打量著,隻見人們依然在跳舞狂歡,如同並行的時空,絲毫不受幹擾。它驚懼地問道:“這是什麽空間法術?”


    少女已不願與它多費唇舌,指尖有瑩白的光芒逐漸匯聚,隻聽斷冰切玉的一聲:“破!”


    一支晶瑩的冰箭瞬間穿過了黑影,“魅”來不及嗚咽一聲,就化作一團黑霧,轉瞬消逝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發現,那道冰箭穿過“魅”之後,擦過掛鍾旁的牆麵,卻沒有落地碎裂,而是在空中頑皮地打了個滾,落地時已化作一隻雪白色的幼貓,喵喵地叫了兩聲,跑迴到少女身旁,蹭了蹭她的腳。


    “你踩到我的腳了。”


    “哦,抱歉,親愛的。”


    “總覺得不是第一次了。”


    “我發誓隻有這一次失誤,親愛的。”


    “好吧,我愛這首曲子。”


    “我愛你,親愛的。”


    角落沙發椅上的男人神情困惑,他想剛剛說了什麽來著,不知為何覺得下一刻就會被潑一臉酒。


    而他曾經的妻子,轉瞬卻恢複了從容,漫不經心地擱下了酒杯,朝著那個已經掩飾不住得色的女子一笑,“我要謝謝你,讓我解脫了。就這樣的男人,你既然想接手,再好也沒有了。”


    說完,整理了一下儀容,拎著名牌包,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及時止損啊,難道還要讓人多看一場她的笑話不成?還是抓住青春,過自己的生活,至於那兩人的下場,懶得再多看一眼。


    舞池中的人們停了一拍,又在翩翩起舞,心中卻有些困擾,總覺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


    樂師低頭看了一眼樂譜,一臉納悶地又翻過了一遍47頁,重複演奏了一遍這幾個小節的樂章。


    在一片混亂的和諧之中,有位少女,帶著一隻喵,走出了小酒館。


    出門的時候,剛好與一人擦身而過,她並沒有分心去看。


    而那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也旁若無人地走進了酒館,頎長挺秀的身姿,風衣搖曳,俊美的容顏上的冰冷神情,讓人想到亙古不化雪峰頂上的雪蓮,不可攀折。


    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很難令他動容,惟有目光掃過掛鍾旁的牆麵上那道冰箭的痕跡時,眸光一凝,隨後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神色。


    正在此時,隱在陰影裏打著瞌睡的酒館女主人,陡然間驚醒了過來,是因為侍者彎腰在她耳邊說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少爺來了。”


    慌忙睜開眼,就聽見掛鍾敲響了整點報時的第一下,迷迷糊糊地想:少爺預約的時間是三點一刻,從來沒有過不準時的情形。誤差在一秒以上,都不在他認定的準點範疇之內。


    ……等一下!她的腦子猛然清醒了起來,投注在掛鍾上的目光仿佛呆滯了。


    時鍾剛好敲過了十五下,可是她還記得,那位少女走進來的時候,她恰好望了一眼牆上的壁鍾,時針與分針指向的是下午三點零一分。


    這世上有什麽力量,竟然能夠擊退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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