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鄧八,陳三,劉四,王六,範七騎馬趕往施州去,讓海鹽幫兄弟尋覓牡丹姐妹與三個管家。


    卻說斐捕頭與蓉蓉得了差使,各取了五千兩銀票,二百兩現銀帶在身上,從左院挑了三個精明又會功夫的閑人做隨從,拉出五匹寶馬來,執械在手,告別夫人與總管離了孤雁府。這一路上均由蓉蓉打理吃住,斐捕頭打探消息,所接觸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最多的就是捕快了。看來斐捕頭的人緣也不錯,各城縣均有一二個捕快朋友,也就每到一處請人吃喝,閑聊之中有彼此說些破了甚麽案,抓了甚麽人,得了多少賞銀的,也有論江湖的。


    很快,斐捕頭就從朋友處得到個消息,說在慶陽府辦案時,曾見過東追魂的高徒和紫衣少俠和兩個江湖女子在一起,說是情侶還不如說是冤家,大半天就見這四人在鬥嘴或過招。“斐哥,還真有你的。”蓉蓉清楚,那兩個江湖女子必是牡丹姐妹,那至少證明她倆還活著,便在吃飯時,特向掌櫃多要了甕二十年的透裏香,和四盤下酒菜來打賞斐捕頭。“斐哥,暢懷地喝。喝醉了就睡覺。”自離府後,斐捕頭隻喝三分酒,即便是請朋友吃飯,他也隻能看著朋友大口喝酒,自己隻能小口,稍多喝一點,耳邊就響起了蓉蓉的聲音。“我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喝酒的,要喝迴府去喝。”弄得他酒量越來越小,朋友們不知情,都笑他是個怕老婆的捕頭,弄得他哭笑不得。此刻見蓉蓉又是透裏香又是加菜的。便說:“得了,還是喝三分吧,我都習慣了。”聽了這話,蓉蓉以為他在賭氣,便不悅道:“若你嫌我管得緊。那我不管你便是,隨你喝成爛泥去。哼,我打賞你,還打賞錯了呢。”然後朝掌櫃大聲叫道:“這酒不要了,他戒酒了。”見掌櫃果然過來取酒壇,斐捕頭忙朝掌櫃擺擺手道:“她愛說笑。莫理,算你的帳去。”隨後自斟了一大碗酒,對三個隨從笑道:“你們,每人隻能喝一碗。這酒,是她打賞我的。”蓉蓉笑了。讓掌櫃又拿了一壇女兒紅,對隨從道:“你們用這酒陪他喝。


    菜不夠,再添。今日就便宜你們了。”三個隨從很是歡悅,開壇喝酒,其中一個還說:“斐爺,明兒再弄點消息迴來,又能暢懷喝了。”蓉蓉道:“若你們能找到小姐,別說是二十年的透裏香。就是七十年的透裏香我也讓你們喝個大醉。”掌櫃聽了湊來一句話。“我說這位爺,你夫人真是好,喝完了快去打聽消息。我這有七十年的透裏香。”斐捕頭聽了笑看了蓉蓉一眼,蓉蓉道:“瞧我幹甚麽,有本事就把小姐給找迴來,我餐餐讓你喝醉酒。”說也怪,自喝了那甕二十年的透裏香後,斐捕頭每日就喝一餐酒。白天不喝晚上喝,晚上僅喝一碗便不再喝了。這日到了漢中。見天氣炎熱,蓉蓉便道:“斐哥。大熱天的,人不累馬也累了,那就找家客棧先歇腳。”斐捕頭應允,策馬進了城,蓉蓉又道:“這幾日,雖沒探到甚麽消息,但也辛苦你了。到了客棧,我親自下廚給你燒幾個下酒菜,再讓你暢飲一番如何。”斐捕頭點頭歎了聲,剛要說話,忽聽得有人叫道:“斐老弟。”他忙聞聲一看,卻是自己剛幹捕快時的同行,忙勒住韁繩叫了聲:“石大哥。”便翻身下馬,樂道:“都十來年沒見了。


    走,一起喝酒去。”這人叫石義演,是個老捕頭,五十開外,瘦高個,是柳州鷹爪的傳人,也使得一口七環鬼頭刀。他原是漢中的一個名捕,因年頭不願幹昧良心的事而丟了官差,弄得一家老少生活拮據,等米下鍋。“怎麽,來漢中辦差?”他問了句,見蓉蓉下馬後與斐捕頭並肩而行,就嗬嗬笑道:“都有家啦。


    嘿,一瞧弟妹這模樣,必是個女中豪傑。你小子有本事,也有福氣。”隨即對蓉蓉道:“弟妹,既到了漢中,就多住上幾天,讓你嫂子陪你四處逛逛。”說著途經一家酒樓,蓉蓉便道:“斐哥,就這家吧。”店小二見了忙出來招唿,牽走馬匹,自有人引入店堂。這大熱天的也沒甚麽食客,就三桌人在吃喝說笑,桌上擱著器械,象是一夥江湖人。斐捕頭揀了張幹淨避陽的桌子,先請石義演坐下,掌櫃過來問:“幾位爺,都想用些甚麽?”斐捕頭不吭聲,蓉蓉道:“來十斤牛肉,五隻烤鴨,有嫩雞也來個三隻,七八盤下酒菜,二十年透裏香一甕,女兒紅一壇,再一壺好茶。”掌櫃點頭應了聲:“好嘞。”便朝後堂吆喝了起來。接著,夥計便送來了牛肉與嫩雞,香茶與酒。大家自取筷子,隨從趕忙斟酒,蓉蓉招唿道:“石大哥,莫客氣,都是自家兄弟,隻要不喝壞身體,盡情便是。”又對斐捕頭說:“既是十年不見,就該與石大哥多飲幾碗,敘敘舊。”石義演搖頭輕歎了一聲,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又是一聲長歎,道:“斐老弟,我實話對你說了吧,那份差使,我丟了,還險些被砍了頭。”斐捕頭聽了一驚,問:“你是得罪甚麽人了吧?”石義演點頭歎道:“不知你聽說了沒有,江湖上出了個一招殺人的錦衣公子。”


    見斐捕頭點頭笑笑,他喝了口酒,吃著牛肉又說:“這錦衣公子的膽大得出奇,竟敢兩次潛入皇宮,先後劫走了莫貴妃母女和天朝第一尤物。”他一口喝幹了酒後,又自斟了一碗,往嘴裏塞了幾塊牛肉後,繼續說:“聽江湖傳言,這錦衣公子是個惡魔,殺人不眨眼,還網羅了一批煞星和梁上君子做幫手,將京城大戶偷得驚心肉跳,連不少官員家都遭了竊。我拿到緝拿他的皇榜後,就先對這錦衣公子作了些了解,隨後再下手。原來這錦衣公子叫朱天嘯。是當今皇上的弟弟,東廠和錦衣衛的不少人都在替他做事,那嚴世蕃的養子嚴爭在他手下做大將軍,還占了大明西南的幾十座城池取名隆慶。想這錦衣公子還真了不得,不呆在大理府享福。卻做了海鹽幫的幫主,還收了屠龍教中的中原七魔和西域三毒做徒弟,改為七豪和三傑。單憑這一點,這錦衣公子實為不凡之人,並非惡人。卻說那天朝第一尤物叫秀蘭,是白嶽紫雲觀的弟子。被當今皇上擄到了宮內,最後被錦衣公子救走。不瞞你斐老弟,因在青州府我沒出手抓捕錦衣公子,而讓人告到了上麵,被鎖進了大牢。還說秋後問斬。唉,若非我小兒散了家產四處打點,我這老命早就沒了。但,不做捕頭反而清閑了,隻是苦了家人,陪我一起清貧。”


    聽了石義演的遭遇,斐捕頭歎息了一聲嗬嗬笑道:“石大哥,還真巧了。我同你一般,也為了那錦衣公子,丟了這份差使。”石義演聽了驚問:“那你又為何?”斐捕頭心想。怎麽會這麽巧,都是為了錦衣公子而丟了差使。禁不住搖頭笑笑,先與石義演喝了兩碗酒後,這才道:“石大哥,小弟是青州城捕頭,而錦衣公子的孤雁府就在青州城。這家主人待百姓甚好,故在當地極有口碑。去年中秋前一日。城外忽然出現大批宮內高手與捕快,要捉拿錦衣公子。家母與弟妹恰好都在場。自然也就相助錦衣公子。蓉蓉也在其中,隨後,我也趕到了。中秋是錦衣公子的大婚日,有大半江湖人物均在孤雁府作客,聞得此事也就趕來,結果就跑了個蔡捕頭。我一家子全死在了這場鬥殺中,我也受了重傷,就這麽丟了官差,成了孤雁府的人。”


    這話把個石義演聽得一愣一愣的,又喝了一碗酒,這才問:“斐老弟,那我舉家去投孤雁府,這錦衣公子肯收留我嗎?”斐捕頭點頭笑笑,自顧喝酒。蓉蓉道:“石大哥,瞧你這話說得,我嘯弟可是義薄雲天之人,豪爽仗義。何況,你石大哥是為了我孤雁府才落得此境地。屁話不說,酒後上你家,將家什整了,再僱上馬轎馬車去青州,那我們真成了一家人了。”石義演聽了興奮,想著一家老小不用再為三餐發愁,便與斐捕頭,蓉蓉盡情吃喝,甚是暢懷,好不痛快。


    有道是隔牆有耳,禍從口出。讓誰都意想不到的是,天下還真會有這等巧的事,原來酒樓裏那三桌喝酒的食客,卻是第三拔準備趕往青州城抓捕錦衣公子的大內高手與捕快,共有十九人。此時,他們耐著性子聽了鄰桌的這些話,其中一人叫道:“兄弟們,拿下這夥人,再去青州城。”起身便來抓人,出手極快。那三個隨從雖有些身手,一是酒喝多了,二是器械全放在桌下,不及出招便已成了死屍,好是可憐。但石義演,斐捕頭,蓉蓉功夫不弱,隻是力敵六倍於自己的對手有些顧此失彼,很快便中招受傷。“蓉蓉,快去牽馬。”


    斐捕頭招唿了一聲,與石義演死死纏住對手,打鬥中慢慢地退出了酒樓到了大街上。蓉蓉明白,自己騎的全是寶馬,隻要有命躍上馬鞍,那對手休想趕上他們。可這些均是好手,人又多,任你蓉蓉左突右突就是突不出去,反而身上又多了一些傷。也就在這性命攸關之時,忽有一拔人殺到,護住了斐捕頭這三個將死之人。來人是婉兒姐妹和那八個原孤雁府裏的馬夫。如此一來局勢瞬變,雖沒占上甚麽上風,但也落了個十三個對十九個的旗鼓相當,就這麽殺成了一團。不一會,又來了三個,卻是莫婧帶著石龍和莫休。少了對手,蓉蓉便對斐捕頭道:“斐哥,你等著,我去牽馬來。”便趁機到了院裏,迅速解開五匹寶馬的僵繩,上了其中一匹馬叫了一聲:“馬兒,快跟我走。”便提槍策馬衝出院子,見石義演與斐捕頭緊靠在一角落裏,渾身是血,猶如殘火,剛想翻身下馬,隻聽得斐捕頭厲聲叫道:“蓉蓉,別管我倆,快去柳巷街石捕頭家。將石家人帶往孤雁府。”她聽了有些猶豫不決,正在這時,自己的馬揚蹄嘶叫了一聲後,便飛快地朝前跑去。另四匹寶馬也緊隨在後。“


    停下,你這該死的馬兒,快轉迴去,不然我沒臉獨自迴孤雁府見我嘯弟。迴去。快迴去。”她生氣地叫喊著,可這馬兒不管。跑了一陣後才停了下來,卻聽得有人問道:“蓉蓉,你怎麽獨自在這呀?”她聞聲一看,見是天嘯的十二個老奴,這臉上一喜,忙叫道:“快隨我去救人。”便調轉馬頭飛快地迴到酒樓前。翻身下馬伸手扶住了斐捕頭,好在他與石義演還有一口氣在,隻是披頭散發渾身是血,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就叫道:“你要挺住。孤雁府的援手到了。”而這天地十二尊神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所出招式十分怪異,手捏碎骨,掌到即傷,隻有攻勢,沒有防勢,打得對手很難招架,眨眼便十四個死五傷。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不過癮。”有人笑了句,一腳一個將五個受傷的全踢死了。婉兒姐妹身上有藥,馬夫中有一人略懂醫術。便忙給蓉蓉,石義演,斐捕頭抹藥療傷。


    十二尊神中有人入酒樓結了酒錢,又掏出五十兩銀子扔給掌櫃,算是打壞店內家什的賠償。療完傷後,婉兒手一揮。她的人紛紛上馬,菁菁說了句:“迴去告訴我嘯哥哥。就說揚州錢家莊的玄鐵讓人盜了,我們正在追查。”莫婧說:“對了。我們無意中得了冊秘籍,托你們轉交給我的相公。”言罷,取下馱在身上的一隻包裹扔給了天地十二尊神,大叫一聲:“駕”十三匹寶馬便揚蹄遠去了。


    鄧豐將包裹馱在身上,搖頭笑道:“在孤雁府時,這三個丫頭怎麽看都是那麽嬌嫩嫩,一碰就會出水的那種人。嘿,這半年不見,這兩個丫頭怎麽竟成了小俠女了呢。有趣。有趣。”蓉蓉對莫婧還有些印象,可對婉兒姐妹沒甚麽印象,就問鄧豐。“七夫人我知道。可另兩個丫頭又幾時在孤雁府裏住過?我怎麽沒見。”鄧豐道:“就是中秋那迴。想必那麽多人,你見過也忘了。”蓉蓉想了想,還是沒想起這婉兒姐妹來,拍拍腦袋,也就不想了。在前往石家的沿途中,鄧豐照石義演的想法買了八輛馬轎。到了石家,石義演的老娘見兒子傷成這樣,就歎息了一聲說:“義演啊,你現在已不再是甚麽捕頭了,凡事都要忍著點,別再去管甚麽閑事了。”石義演是個大孝子,聽了娘的話後連連點頭,歎息了一聲說:“娘,此迴兒子惹了大禍,這漢中是沒法再呆下去了,如不盡快離開,必生事端,滅了滿門。”石母聽了驚愕,忙問:“那這匆忙之中,要錢沒錢的,這一大家子人又能投奔到哪裏去呀?”石義演忙指指天地十二尊神,斐捕頭與蓉蓉說:“娘,他們就是那錦衣公子府裏的人。他們說了,讓我們去青州孤雁府裏住。”石母聽了又是搖頭又是搖手的,最後為難地說:“義演啊,石家與那錦衣公子又沒甚麽交情,這一大家子投奔過去,怕是不太好吧。”蓉蓉見石母也是個老實人,就說:“大娘,你老就別再猶豫了。那不是我吹的,等你老到了孤雁府,見了我家少爺和夫人,如此如此地說上一番話後,那你老甚麽想法也沒了。沒哄你,住在孤雁府裏比住在自個家都自在。”


    見石母有些不信,鄧豐便道:“老太太,我們這些人原本都不是孤雁府的,但現在都住在孤雁府裏。我家的主人和夫人,待人好得都沒法說。若你在孤雁府裏住上了,到時趕你走,你都不肯走了。”石母這才點頭,招唿家人快些收拾,隻怕走遲了官府會來。可石義演怕收拾細軟太眈誤時間,忙讓全家老小二十四口匆忙離了家,鎖了院子的大門,讓長子石瑣,三子石英,四子石雄,小兒石楠騎了四匹寶馬,和蓉蓉在前開道,他與斐捕頭和家人擠在了八輛馬轎裏,自有天地十二尊神護在左右和斷後,就這麽急匆匆地離了漢中,出城取道前往青州孤雁府不提。


    再說某日,孤雁府突然來了個背馱長劍的中年人,身後跟著個馱著竹簍的姑娘,說是特意從關外趕來試毒的。守門大漢忙找來梅山,由梅山引中年人與姑娘到了左院一廂房內,指著桌上那隻小碟內早已幹枯的一塊手指肉說:“你看吧,這是甚麽毒?”這中年人也不含糊。伸手取過碟子,先用鼻子嗅了一陣,再用舌頭舔了幾下碟內的肉後,朝姑娘點頭說了句:“不錯,是雲南嶽丘那帶的七味草。估計是伴了三味毒。”然後問梅山:“這位爺,告示上的銀兩能否再加三百兩,我要拿銀子救人去。”梅山不敢自作主張,就先請這父女倆坐下,敬上茶水,拿來點心。再快步到了後院,見少爺和靈猿正在喂大雕和藏犬吃肉,五位夫人聚在一旁有說有笑的,忙湊了過去,笑道:“少爺。夫人,有譜了,有譜了。我那來了父女倆,說是從蓋州衛來的。那中年人先用鼻子嗅了一陣,再用舌頭舔了幾下碟內的肉後,說出了毒名。他還問我,能否再加三百兩,說是要拿銀子去救人。”


    青雲樂道:“相公。敢加銀子的人,那肯定有手段。”天嘯樂嗬嗬地點點頭,問梅山:“那來人說這毒。是羊角葉呢,還是七味草?”梅山忙說:“少爺,是七味草。”天嘯歡暢地朝夫人們笑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後,說:“看來,媚英那偷來的三頁秘笈。還真是寶貝呀。難怪那飛葉婆婆成小芸,和五彩狐狸施小芹會追捕媚英。”就把半木桶生肉交給了靈猿。讓他喂大雕,藏犬吃。自己與五位夫人隨梅山到了左院。“這就是我家少爺,你有話對他說。”梅山說了句,從其它廂房搬來六張椅子請少爺夫人坐下。既然來人識得這毒味,又與自己的判斷相差無幾,天嘯也就不急著問了,反正天地十二尊神也不在府裏,便與來人聊起了家常來。“大叔,請問你貴姓啊?”


    誰料這中年男子卻說:“老爺,俺也不知俺姓甚麽,總之是四更天生的,所以家裏人都管俺叫四更。這丫頭是俺閨女,因從小先會爬山,後學會走路,有個老頭經過見了稀罕,就在俺家住了四年,每天帶她爬山。待老頭走後,俺閨女爬山就象猴子一般,十分靈敏,故家裏人都管她叫猴子。”天嘯“噢”地點了點頭,又問:“大叔,那你家住在哪裏呀?”這迴做父親的還沒來得及迴答,做閨女的卻搶了先。“三駝峰。但三駝峰除了俺家,也就沒人知道了。老爺,不知你聽說過建州衛沒有,他們無端抓了俺哥俺嫂,要逼俺爹用祖傳秘方去換。這秘方可是俺家的寶貝,又怎能隨便給人。俺爹無奈,就托人找了幾位江湖人物,可那些人說要收二千五百兩銀子才肯去建州衛救人。可俺家就幾間破草房,別說二千五百兩銀子,就是二十五兩銀子也拿不出來。俺娘一焦急,就咽氣死了。為了救俺哥俺嫂,俺爹就出山找親戚湊錢,半道上聽說你家有這等事。因俺家七代都是解毒的,也就來了。老爺,這二千二百兩銀子俺家是拿定了。可還差三百兩,老爺,夫人,俺求你們了,就多給俺三百兩銀子吧。”


    言畢淚汪汪地就要跪下,碧玉忙出手阻止,對琅娜格格說:“十二幺,救人如救火呀。你快找賈六爺取三千兩銀子來,先去建州衛把人給救迴來再說。”琅娜格格點頭,起身便走。不想四更這人還挺認真的,忙說:“老爺,既已到了貴府,那就先配製解藥救人,然後再去建州衛,不然俺不能收你一兩銀子。”天嘯笑了,搖頭道:“大叔,我喜歡你這種性格,但事情不能這麽做,聽我的,先救你兒子兒媳要緊。”


    誰料這四更堅持要先配藥,再拿銀子去救人,天嘯有些怒了,剛想訓斥四更幾句,守門的漢子突然來報,說斐捕頭倆和天地十二尊神,還有一戶甚麽人家,同時到了府裏。這時琅娜格格也已取來了銀子,秀蘭就讓守門的把斐捕頭他們叫到左院來,隨後笑道:“大叔,你和我相公說的都沒錯。我看要不這樣,你留在我府裏配製解藥救我們的人,我們去建州衛救你兒子兒媳,這樣也就兩不誤。


    ”四更和天嘯都覺得這想法不錯,也就不再堅持。斐捕頭他們到了後,與蓉蓉將漢中的遭遇如實地告訴了少爺夫人,天嘯道:“梅山,春柳,你們快些抬斐捕頭他們三個去後院躺著。”又讓秀蘭遣人在後院騰出五間廂房來給石家住。然後與大家到了前院客堂,硬是請石義演的母親入了上座。其他人隨意入座。丫環很快端上了茶水,並在一旁置桌椅,開始備宴。石母道:“公子,石家匆忙趕來,打擾貴府了。真是過意不去。”小菲兒忙起身過去握住石母的手說:“老太太,沒甚麽打擾不打擾的,到了這裏,就是一家人了。”秀蘭見春柳入堂來稟報,說已安置好了蓉蓉三個,下人正在打掃用於石家的廂房。秀蘭點頭。讓春柳去中院給石家找一個老媽子,一個下人,和兩個丫環,然後對石母說“老太太,已在後院為石家騰出了五間廂房。再給石家配了四個丫環與下人調用,你們就在孤雁府裏安心地住下吧。


    想吃甚麽,盡管吩咐後廚便是。”青雲道:“老太太,若想出府串個門,散散心,欣賞四處景色,府內有馬車馬轎,吩咐右院備車便可。出入很是方便。”琅娜格格也說:“若石家想自己開灶,可自去後廚取菜,倉庫裏甚麽都備著。想吃甚麽隨意取,就當是在自己家,切莫客氣。”碧玉將一張三千兩的銀票塞在了石母手裏。“老太太,這銀票你拿著,出門總要使銀子。你老甚麽都別想,需要甚麽盡管說。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來住。”大家聊了一陣後,有下人來報。說石家廂房均已收拾幹淨,小菲兒起身道:“老太太。一路勞累,你先去歇息,待備好酒菜再來請你們。”石母聽了這番話,做聲不得,隻能帶著全家隨孤雁府夫人離了前院,入後院去了。而天地十二尊神卻留在前院客堂沒走,天嘯心知他們必有甚麽其它事,便說:“現在就我們幾個,你們有甚麽話就說吧。”鄧豐笑了,取下包裹遞給了天嘯。“主人,因剛才夫人們在,蓉蓉倆說事時隱去了一拔人。”


    天嘯聽了笑道:“那還真為難你們了。說說,你們遇上誰了?”鄧豐輕聲地說:“主人,其實救蓉蓉他們的是七夫人和婉兒姐妹,怕夫人們聽了會有醋意,這才沒敢說。”天嘯笑了,心想十二尊神和蓉蓉倆的想法不無道理,秀蘭幾個原本與婉兒姐妹無冤無仇,隻因玉羅刹的緣故,這才記恨上了婉兒姐妹,還曾經逼他說了違心的話。想到這些,他苦苦地笑了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後,拍拍手上的包裹說:“如此看來,這包裹必然也是婉兒姐妹托爾等轉交的吧?”鄧豐揺頭說:“不是,是七夫人。主人,夫人說裏麵是秘籍。但是甚麽秘籍老奴沒看過,所以不知。”天嘯打開了包裹,見裏麵除了三張羊皮外,還有一冊《解毒偏方》。


    這時有下人來說,後院酒宴已備好,夫人遣他來請少爺過去。天嘯道:“你去吧。告訴夫人,就說我和四更父女要談十二尊神的解藥配方,飯就在前院吃了,讓夫人看看石家再缺些甚麽。”下人去了,天嘯讓丫環擺了幾桌佳肴,取來七十年透裏香十來甕,女兒紅十壇,然後叫來四更父女,招唿天地十二尊神入座後,笑道:“我這人也不善於勸酒,大家想喝甚麽自己喝,誰也不許客氣啊。”眾人都說好,愛喝甚麽酒自己斟,說笑之中甚是熱鬧。


    天嘯不去後院吃,既想與四更父女談談解藥配方一事,這是孤雁府的大事。另一事,就是他迫不及待地想看三張羊皮上到底記載的是甚麽,而《解毒偏方》裏都是解些甚麽毒。就這麽,別人在暢懷地吃喝,他卻在細細地看著《解毒偏方》裏的八十三種巨毒,解毒方法,和解藥配製。看了《解毒偏方》後,他又看那三張羊皮,可羊皮上的字扭扭曲曲,橫著豎著地看,也不知這些都是甚麽字,就挨個地去問天地十二尊神,看看羊皮上的是甚麽字。


    有個叫薑甘的看了後,撓著頭想了一陣,說:“主人,這字象在肯特汗山的一隻山洞裏見過。”四更聽了也起身過來,說了句:“我常去肯特漢山上采草藥。”便湊過來看了羊皮上的字,點頭說:“老爺,這文字俺也見過,卻想不起在哪?”天嘯雖不知這羊皮上寫得是甚麽,但必然是好東西,不然莫婧決不會托人轉交於自己,就收起羊皮。將《解毒偏方》放入懷裏,對四更說:“大叔,他們就是中毒的人。那你們邊吃邊聊,我去後院。”便提著那塊裹羊皮的布,起身離了大殿沒走幾步。有個丫環就追了上來。“老爺,這信封是你掉的。”


    他愣了下,忙接過信封說了句:“謝你了。”起步又走。等過了中院,他突然在假山旁停住了腳,取出信封裏麵的紙打開一看,是耿鳳寫的。隻是不知放在哪裏掉出來的。信上這樣寫道:“相公,我們四人一切安好,勿憂。因中原暫不安全,我們便在長城附近闖蕩,有時也會入韃靼地界管些閑事。在克什旦的沙漠上。我們遇上了一個身受內傷的老人,沒說上幾句話,就死了。臨死前,他要求我們姐妹拜他為師,我想他是個將死的老人,該了卻他的心願,就和姐妹跪拜了他。


    他說羊皮上寫的是朵蘭文,是失傳了八百年的《拆骨刀法》秘籍。那自然是件大大的寶貝了,那就找機會給你送來。照你所說,我們姐妹已取名錦衣四俠女。已在豫西千戽山築好了巢穴和烽火台。羌巴力古,閃電婆,小徐達,和野和尚他們都是些不錯的人。還有,我已給野和尚八個服了解藥,他們很是感激。


    相公。我們就是想你想得實為厲害,婉兒哭了多少迴都忘了。也好想為你生個兒子。我和莫婧均為你生了個兒子,取名翰墨。翰軒。那今日就寫這些。祝好。”雖然得到失傳了八百年的《拆骨刀法》秘籍,這理當驚喜若狂,但最後的幾個字弄得他有些傷感,覺得有愧婉兒與菁菁。他仰首長歎了一聲後,將信撕了個粉碎扔進了假山旁的池塘裏,免得不小心讓夫人們看見了弄得不痛快。他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那塊裹羊皮的布,和三張羊皮,之後又用手狠狠地抖了幾下,見再也沒掉出甚麽東西來,這才放心地往後院走去。五位夫人外,賈六爺,白文,蓉蓉,與石家老少在秀蘭樓裏的正堂上吃喝說笑,甚是熱鬧。春柳四個和平兒她們坐在靠門的幾張桌上吃飯,見少爺來了忙都起身離座,天嘯見了擺手笑道:“吃你們的飯,我自己會找地方坐。”


    白文聽了招唿道:“嘯哥,我與蘭姐中間能放張椅子。”起身剛要找椅子,有人卻把椅子送了過來,卻是靈猿。小菲兒見了高興地說:“相公,這靈猿甚麽都懂,可惜就是不會說話。”碧玉卻說:“雖不會說話,但他會打手語,隻要用心觀察,是可以和他交流的。”天嘯伸手從平兒她們的桌上拿了一隻蹄膀給了靈猿。“自己出去玩吧。”


    就過去坐了下來,將三張羊皮放在白文腿上,接過琅娜格格遞來的一碗酒,對石母說:“老太太,也不知後廚王婆所燒得菜,合不合你們的口味?”石母點頭應道:“公子,我們是漢中的,那王婆是龍安的,這菜很合口味。”天嘯笑道:“說到漢中,中院與前院有十幾個丫環都是漢中那一帶的。對了,還有個廚師也是漢中的。”


    他喝了一碗酒,吃了幾塊牛肉後,這飯也就吃好了。“嘯哥,我瞧你象是沒吃飽,是吧?”白文輕聲地問了句,天嘯點頭笑笑,又聊了一會話後,等石家老少迴自己屋裏,平兒她們收拾了碗筷走了,他這才從懷裏取出《解毒偏方》扔在桌上,笑著對白文說:“在前院,我在看這東西。到了後院,就喝了一碗酒,吃了幾塊牛肉,你說能飽嗎。”夏雨聽了忙拖上冬雪,去後廚端來了一盤羊肉,半隻醬鴨,兩隻紅燒豬蹄,和一甕透裏香。天嘯喝酒吃菜,讓白文將三張羊皮攤平放在了桌上,樂嗬嗬地道:“這可是與無形神掌相媲美的武功秘籍,相傳已失傳了八百餘年了。誰說說看,這些是甚麽字,寫的又是甚麽?”大家都湊來看,可誰都看不懂,好在琅娜格格看了後,嘻嘻笑道:“相公,這就是巴桑他們的朵蘭文呀,也就是唐朝時的突厥。”


    她仔細地看了一會後,樂道:“相公,這還真是個大大的寶貝呀。我聽阿爸說過這《拆骨刀法》的厲害,不想這秘籍卻落到了我們的孤雁府,就是不想稱霸武林也難啊。”天嘯也不吭聲,隻顧喝酒吃肉,看夫人們和一群丫環樂瘋的樣子。


    青雲問:“十二幺,那你說說看,這《拆骨刀法》到底有多厲害?”小菲兒也說:“是啊,憑甚麽有了它,我們就能稱霸武林呢?”琅娜格格邊仔細地看著羊皮上的字,邊說:“聽我阿爸說,一千年前會這《拆骨刀法》的人叫刀手,以出招快和招式怪異而令人魂飛魄散。相傳在瞬息中,刀手能將對手骨肉分離。也就是說,用刀將對手逐漸變成一副沒有皮肉的骨架,沒得救了。”


    春柳四人聽了禁不住都顫栗了一下,秀蘭說:“十二幺,那還浪費甚麽光陰,快拿筆墨來,把文字全部釋出,也好讓相公看了後,知道怎麽練。”春柳四個聽了,忙去取筆墨紙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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