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的行程不受影響,到了次日,天嘯讓那九個受傷的莫臥兒商人躺在五輛馬車上,給了馬淵一百兩銀子,和一車糧草,讓他們走完這趟鏢,順便把這九個受傷的莫臥兒商人也帶上。隨後,他對這四拔莫臥兒商人說:“朕是隆慶皇帝朱天嘯。


    請代朕向貴國的國王,商人,百姓致意。如遇上別國商人,就說隆慶皇帝歡迎他們來廉州,大理,或駱駝城的萬物市場做生意。你們呢,可帶些貴國的手工藝品,珠寶,器皿,或糧食來。


    也許你們下迴來,在我隆慶的土地上,就再也不會有馬賊了。因為,我會去剿滅他們,保證各國商人的行程安全。”莫臥兒商人連連點頭,帶著隆慶皇帝的友善走了。目送走了馬淵他們這些人後,大家開始忙著拆營寨。菲兒卻滿臉疑惑地望著天嘯問:“嘯兒,隆慶有駱駝城嗎?在哪,我怎麽不知道啊?”天嘯笑了,指指她的腳說:“這駱駝城不就在你的腳下嘛。隻是,還沒來得及築起來。但,快了。”


    忽然,他覺得與別國的貿易往來,或保護別國商人的安全與利益,這對隆慶來說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故爾,他才會想到在廉州,大理搞個萬物市場,吸引鄰國和大明的商人來做生意。


    而築駱駝城也是突發奇想,這想便是在此處築城設商貿市場,必能招來莫臥兒西部,葉爾羌,韃靼土默特部,韃靼,還有土魯番,哈薩克,和大明的肅州衛,涼州衛,西寧衛,臨洮府。岷州衛的商人來做生意。那麽隆慶的西部,西南部,西北部也就徹底搞活了,人口也會隨之增加。“主人,走嘍。”李大叫了一聲,天嘯這才從設象中醒了過來,見菲兒已坐上了野駱駝,便一躍而上坐了上去,朝力羌塘挺進。


    可這一望無際的力羌塘,除了飛禽走獸。和不多的樹林外。就沒人煙。天嘯他們一連轉了七八天。也到了不少地方,既沒見到牛羊馬兒,也沒人家炊煙。也好在沒斷糧草,不然在這鬼地方。那定然餓死。


    當《隆慶城鎮圖》的西部,西南部,和西北部均已被天嘯的墨計繪滿後,人也到了普蘭讓。這是座緊靠鄰國尼八刺與莫臥兒的一座重城,守城主將是王豹的次子王權。


    離了普蘭讓,天嘯這西部巡勘,也算是圓滿地畫上了句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徹底剿滅這一大片區域的所有馬賊,以確保各囯商人的安全。他將《隆慶城鎮圖》和一封密信交給劉七速迴大理。將信和圖交於焦乙。


    劉七走後,他又各給了孫乾與趙山一封信,說:“趙愛卿,請轉吿張雲,糧食是隆慶的根本。也關係到隆慶的江山社稷,讓他好好打理,別辜負了朕對他的期望。請再轉吿孫立棠將軍,就說朕已讓焦丞相調各城工匠到他處,由葉小東將軍帶五千兵馬護送趕往紮陵湖。之後,葉將軍的五千兵,就在紮陵湖駐紮,負責駱駝城的築造。”


    孫乾與趙山領旨走了。最後,他讓菲兒的娘家人迴磨兒勘,身邊隻留下菲兒,蘭姨,雲姨,和李大他們,帶千餘兵馬,二百餘車糧草,尋覓馬賊的蹤跡。也好在李大八人都是馬賊出身,對這片區域的賊窩多少有些了解,這熟門熟路的為清剿馬賊打開了方便之門,很快端掉了二十來處賊窩,勸降了四百七八十馬賊。隨之在比多倫湖附近遇上了被衛青爽剿賊大軍殺得落荒而逃的草上飛和雪豹殘餘。“


    嘿,又撞上了你們這兩個賊首。”天嘯在馬上笑了一句後,舞動了幾下手中的梅花槍,又說:“你們這兩個賊首,是自己抹脖子呢,還是我來動手。”見是錦衣公子攔路,草上飛的魂也嚇沒了,拍馬剛要逃時,菲兒一聲令下。“射箭。”這下可不得了了,草上飛和雪豹的殘餘頓時被射成了刺蝟。讓歸降馬賊隨三城兵馬走了後,天嘯與菲兒騎上野駱駝,隨從就蘭姨,雲姨,和李大他們。


    沒了閑人相隨,菲兒很是樂哉,一張臉笑嗬嗬的就象從不知煩惱一般,這嘴“吱吱喳喳”地整日就不會消停,象是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道不完的情。接連十幾日,她天天如此,也不知道個累。這日剛入鶴慶地界,有隻白兔受驚從草叢內竄出,菲兒見了歡唿一聲:“好可愛的小白兔呀,我喜歡。”便從駱駝上跳下去抓小白兔,還招唿天嘯。“你快來呀,嘯兒,幫我一塊抓嘛。”


    天嘯無奈地朝蘭姨倆笑了笑,縱身過去,身影一閃已疾到了小白兔前麵。小白兔受驚中剛要折向跑,天嘯手一探已將小白兔抓在了手上,給了隨即趕到的菲兒。菲兒將小白兔摟在懷裏,依偎著天嘯迴到駱駝旁,嘻嘻地問蘭姨。“瞧這雪白雪白的小兔,可愛吧。”蘭姨拍拍她的頭歎息道:“大小姐啊,你是個快要入宮做皇後娘娘的人了,也該收斂收斂玩性了。”雲姨也說:“是啊。皇上他寵你愛你,可你也要為他著想啊。他貴為一國之君,卻伴了個整日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皇後娘娘,你讓大臣們怎麽看皇上。”菲兒縱身一躍上了駱駝,嘟著小嘴說:“兩位姨,我這不是還沒入宮去嘛。再說了,入了宮,我自會有分寸的。”見她賭氣不悅,眼含淚水有些委曲,天嘯真怕她哭出來,忙上了駱駝摟住了她,笑著說:“沒事沒事。皇後娘娘在後宮,大臣沒朕的旨意,是不可入後宮的,否則便是死罪。所以啊,她也碰不上大臣們。


    而攝政王是我鍾伯,也不會說她。”聽了這話,蘭姨倆也就不能再說菲兒了。菲兒的心情眨眼又好了起來,笑語聲就沒停過,驚得在樹上息棲的鳥兒都飛了起來。


    就這麽,十匹馬護著駱駝往前走著跑著,這天色忽然間灰暗了下來,隨即風兒吹起,雲姨驚叫一聲:“快跑,馬上要下大雨了。”是啊,這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大雨下來也沒個地方躲。蘭姨說:“這條路上象是有座小鎮。”大家聽了忙拍馬催駱駝,朝前急馳。但小鎮的影子還沒見著,這雨點便先下來了,而且又是傾盆大雨,眨眼便將他們澆了個透,再讓秋風那麽一吹,還真有些涼絲絲的。好在跑出七八裏後,終於來到了小鎮上。這


    小鎮也就東西走向的碎石街,有丈餘寬,兩側屋簷快要合在了一處。中間猶如一線天。卻是個躲雨的好地方。


    可奇怪的是。在這條長街兩側屋簷下避雨的人,似乎都是江湖人物,而街左側的一家客棧,和客棧正對麵的酒摟裏也已擠滿了人。“怎麽辦?”菲兒與蘭姨同聲問了句。天嘯說:“沒事,就去百姓家暫避,多給些銀子便是。隻是小心點,我怕會有事。”話音剛落,隻見三條漢子持刀舞棍地從屋簷下閃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模樣象是來尋仇的,蘭姨輕言了一句:“來者不善。”果然有人陰陽怪氣地道:“小子,想必你便是錦衣公子了。告訴你。我們仨兄弟是草上飛的把弟,識相的就留下駱駝,免得大爺我動手。”


    天嘯聽了便心裏不痛快,冷“哼”聲中跳下了駱駝,朝三條漢子招招手。冷冷地笑道:“這下雨天的,我也懶得問你們是誰,那就一齊上吧,我三招便能解決你們。”有條漢子聽了便怒,厲聲問道:“小子,如你三招解決不了我們,那你怎樣?”天嘯冷笑道:“那算我輸,就讓你們牽走駱駝如何。”有條漢子淫笑道:“那駱駝上的妹子我也一並帶走,陪大爺幾個樂樂。”


    聽了這話,天嘯頓生殺念,仰首狂笑一聲道:“好啊。隻要你們能活著離開這裏,小爺我隨你們怎麽快活都行。”


    言罷人影一晃已閃到這三條大漢身後,用的是飄逸步法,卻讓在屋簷下避雨的人瞧出了甚麽來,隻聽有人問道:“錦衣公子,請問瘋癲老道是你甚麽人?”天嘯出手一掌打在剛才那淫笑漢子的背上,答了那人一句:“他是我半個師父。”


    隻見那漢子中掌後竟然跌出了三四丈遠後倒地不起,在場的人全驚住了,有人又問道:“錦衣公子,你是無愁老怪的甚麽人?”天嘯見那兩個漢子揮刀砍來也不躲閃,便用左臂一擋,道:“是他的半個徒弟。”右手一探已掐住一條漢子的脖子,隻聽得“哢嚓”一聲,那漢子的腦袋往下一搭,應聲倒地死了。不料,又有人問了。“


    錦衣公子,你這鋼臂鐵爪功,是誰所授?”天嘯答了句:“逍遙婆婆。”便不等第三條漢子逃走,這雙手一拍,已拍爛了漢子的腦袋,驚得在場人都不敢吭聲了,就連菲兒他們也很是吃驚。


    想想也是,瘋癲老道厲笙的飄逸步法,無愁老怪金吾鳴的混元金剛掌,和逍遙婆婆孟西嶺的鋼臂鐵爪功是三界魔神的看家絕招,卻盡讓這錦衣公子學了去,而且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隻是功力還差了些,也就三界魔神的四五成。若十年之後,那當今武林誰又能成為他的對手呢。


    “走吧,去別處。”天嘯三招打死三條大漢後,已不想再在這座小鎮上招出甚麽事來,也就生了去意,伸手牽過駱駝剛要走人,不想有個持槍老頭大聲招唿道:“公子莫走,我是奇槍鎮漠北,請入客棧喝酒說話,給個麵子。”這奇槍鎮漠北是漠北的頂尖高手,在中原的名聲僅次於三界魔神,誰見了他都敬畏三分。


    而江湖上的無名小卒錦衣公子三招殺了橫行昆侖十來年的地獄三鬼,這手段自然不是一般般的,就是扛著三界魔神的名頭行走江湖,怕也沒人會不給麵子,就是七大門派也不會說個不字,故奇槍鎮漠北想交天嘯這個朋友,閑時也能切磋切磋武藝,豈不樂哉。


    天嘯就朝奇槍鎮漠北點頭一笑,剛要說話,隻聽得酒樓裏有人叫道:“錦衣公子,入客棧不如來酒樓,我請你倆吃豹排熊掌,喝百年極品透裏香。”菲兒聽了笑道:“這殺人還殺出好運來了,有人請吃飯。”想必是酒樓剛才說的話,聽得客棧掌櫃不高興了,隨即就傳出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極品透裏香不稀罕,豹排熊掌這公子也吃過,李家不會用請吃來與石家爭江湖朋友。你瞧著,看這公子是上你石家。還是來我李家。”


    接著的一句話是衝著天嘯來的。“公子,來我李家吃喝,可要掏銀子的。”聽了這麽句有性格的話,菲兒樂了,問天嘯。“嘯兒,是掏銀子呢,還是白吃白喝?”天嘯也不想憑白無故得罪人,就朝她笑笑沒答話,而是將這難題扔給了奇槍鎮漠北,朝他抱拳笑道:“既是前輩請我吃喝。那小輩也不能挑肥揀瘦。上哪家。就由你前輩來定。”


    奇槍鎮漠北是個老江湖。自然知曉天嘯的心裏在想甚麽,覺得這公子蠻有趣的,有意要與他鬥鬥智,就哈哈笑道:“公子。李大錘與老夫有一麵之緣,那理該上李家去吃喝。


    可今日遇上了不巧,老夫出門忘帶了銀子,那這餐由你來請,下迴我請,如何?”見天嘯點頭笑笑,便說:“既是公子你請客,那上誰家,就由你來定吧。”見這難題又迴來了。天嘯也不想再耗下去,就說:“誰都知道,我錦衣公子從不吃白食,今日也不想壞了這規矩,那就上李家去。”客棧裏的人聽了。忙閃出一條道來迎客家,馬匹駱駝也自有夥計出來牽走。這下石家看不懂了,有人還歎了句:“這天底下竟然有不愛吃白食的傻瓜。”


    且說這座小鎮有個與眾不同的怪名,那就是鬼不入。這鬼便是鬼機靈,凡武林世家和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均知曉這座鬼不入小鎮的道道。這小鎮已有四五百年,但隻有兩個姓氏,一個石姓,另一個便是李姓了。小鎮以碎石街為界,街北是李家的,街南屬石家。


    而不巧的是,這石李兩姓均是武林世家,雖在上幾輩人中不曾有過稱霸江湖的大人物,但在武林中還是有聲望的,故誰也沒服過誰。每隔十六年,石李兩家就會比武一次,而擂台是用十五副棺木搭成,死了也不用往下抬,掀開棺蓋直接扔進去,誰見了都覺心驚。


    上迴擂台比武,石家三女婿彭越,僅用三刀就殺了李姓當家李大錘,可說是一戰成名。彭越由此受江湖人敬重,人送渾號彭三刀,還與聚雄山莊莊主東方烈做了結義兄弟,石家也是臉上有光。明天是擂台比武的日子,也是李大錘夫婦十六周年忌日,李氏家族和江湖上的朋友均會來這鬼不入為李家助威,祭拜李大錘夫婦。石家怕李家在忌日這天會尋仇,故也來了不少幫手,地獄三鬼就是其中一拔,不想剛入鎮就死在了錦衣公子手上。石家人清楚,奇槍鎮漠北隻是明日比武的一個看客,即便是兩家開打,這老頭也不會對石家有甚麽威脅。但這個長得既象十三少天雨,又象小魔君天雷的錦衣公子就不同了,和四川唐門小輩摧心掌菲兒在一起,還會三界魔神的絕招,那便是甚麽不凡的人,如能成為石家的座上客,那李家也就徹底沒戲了。


    誰料這錦衣公子是個不吃豹排熊掌,不喝百年透裏香,寧可掏銀子的怪物。此時見奇槍鎮漠北和錦衣公子這一老一小進了對門李家的客棧,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請坐,前輩。”天嘯打了手式,請奇槍鎮漠北先入座。可


    奇槍鎮漠北卻打手式讓天嘯先坐,菲兒見了便道:“都謙讓甚麽嘛,我肚子早餓了,快坐下點吃喝吧。”言罷當先坐下,奇槍鎮漠北和天嘯見了隻能搖頭一笑,同時入座。雲姨倆坐下後,李大八個才坐下,看來還懂些規矩。


    蘭姨舉手叫道:“掌櫃,上兩桌貴店最好最棒的佳肴。酒嘛,透裏香,女兒紅各兩甕,也要最好的。”隻聽人堆裏有人應了聲:“好嘞。”隨即就有夥計端上了牛肉羊肉各五斤,肥鴨嫩雞各一隻,還有四甕酒,道了句:“慢用,炒菜馬上去做。”這夥計剛走,又來了一個夥計對天嘯道:“公子,我家小姐說了,請你家女眷上小姐閨房換衣去。”


    天嘯道了句:“謝你家小姐。”便對菲兒說:“那快去吧,別凍出病來,我真會心疼的。”菲兒聽了很是暖心,甜柔柔地“嗯”了聲,與雲姨倆起身隨夥計去了。天嘯給奇槍鎮漠北斟了碗透裏香,遞上筷子笑道:“前輩,我們邊吃邊聊。”奇槍鎮漠北也說:“來來,吃。”這酒入口,筷子一動,話也就上來了。彼此客套了幾句後。奇槍鎮漠北便說:“公子,雲南府百日擂台比武還剩最後三天,我想邀公子同去,奪了武狀元和榜眼,如何?”天嘯覺得這老頭是個爽直人,而他原本就要去雲南府看比武,就應道:“好啊。不過,小輩覺得這座鎮有些古怪,象有甚麽事要發生。”


    奇槍鎮漠北點頭笑道:“公子,這鬼不入僅有兩姓。對麵是石姓。這裏是李姓。相互較勁了四百多年,也沒打出個名堂來。十六年前,石家女婿彭三刀殺了這裏的老掌櫃李大錘,李妻殉情而死。女兒小昭那時出生才四天。公子,明天是比武日,後天是李大錘夫婦十六周年忌日。公子,你也見了,石李兩家都來了不少幫手,明早必然還會來不少人。唉,真是怨怨相報。”


    聽是這事,天嘯便問:“前輩,若開打。你會助李家嗎?”奇槍鎮漠北當即一愣。“公子,你怎麽會這麽問?”天嘯道:“前輩,小輩既不認識李家人,也與石家沒瓜葛。隻是途經這鬼不入,知道有這麽迴事。小輩不能假裝不知,吃了走人。前輩,不論這兩家誰的勢大,我都覺得前輩都該出手相助李家。”奇槍鎮漠北又是一愣。“這又為何?”天嘯歎道:“前輩,不為甚麽,就憑感覺。憑石家憑白無故請吃豹排熊掌,喝百年極品透裏香。憑李家光明磊落,不用請吃來與石家爭江湖朋友。憑李夫人扔下僅有四天的女兒,為夫殉情,這讓小輩感慨。”


    客棧裏的人都是李家在江湖上的朋友,此時聽了天嘯這番話,都覺得這錦衣公子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無不為此欽佩。“好,我應了。”奇槍鎮漠北也被天嘯的剛直不阿所折服,應了一聲,問:“公子,你我若管了鬼不入的閑事,那必然錯過雲南府的擂台比武,你看咋辦?”天嘯雙手端起酒碗朝奇槍鎮漠北敬了敬,一口喝幹後,道:“前輩,小輩不打誆語,你入宮做大內副統領的事就落在小輩身上。


    待了結了鬼不入的事,前輩就隨小輩去大理府,怎麽樣?”奇槍鎮漠北能瞧出天嘯沒在說笑,隻是猜想這公子是隆慶哪位重臣家的小輩,就點頭笑道:“不瞞公子說,我這人很重功名的。三十多年前,我想入宮去謀個差使,可世宗那皇帝小兒的眼裏隻有七大門派,好讓人生氣不忿。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若是單打獨鬥,七大門派裏都沒人是老夫的對手。沒想到人快死了,這機會卻來了。


    公子,你不知道吧,隆慶皇帝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聽說前些日子,皇帝還在微服私訪,體恤民情,這可是個好皇帝呀。”他喝了口酒,往嘴裏塞了幾塊羊肉,繼續說:“前幾日,我那婆娘死了。


    她臨死前拉著我的手,硬讓我去雲南府比武,奪了武狀元,入宮去保護隆慶皇帝。”這話讓天嘯有些感動,又往他碗裏斟了酒後,笑笑說:“小輩隻聽說前輩是個人物,卻不想還是個忠義之士,真讓小輩敬佩。來來,喝酒,吃菜。不醉不痛快。”說著話,熱菜也就來了,擺了滿滿一桌。


    這時,菲兒仨換了衣服也來了,還伴著個貌美姑娘。“嘯兒,她便是這客棧掌櫃的妹子叫小昭。”隨即坐下,斟酒取筷吃喝。小昭說:“錦衣公子,你的衣服也全濕了,快去我哥的房裏換身衣服再來說話,別凍出病來。”菲兒也說:“去吧,李掌櫃還在房裏等你呢。”


    天嘯這才點頭起身,招唿了奇槍鎮漠北一句:“前輩,你獨自慢用,小輩換了衣服去去就來。”天嘯走後,奇槍鎮漠北還真獨自吃喝,也不與同桌人閑談。菲兒與小昭也不知在輕聊嬉笑些什麽,蘭姨倆還真有些餓了,自顧喝酒吃菜也不說話。不一會,天嘯換了衣服與掌櫃李俊同來,大家擠了一張桌子,說來也熱鬧。


    見來了聊伴,奇槍鎮漠北又說了雲南府比武之事,恨不得現在就上擂台去,用手中這杆金鉤梅花槍將所有對手一一撂下擂台,不想李俊卻說:“前輩,甚麽擂台比武,公平比試,擇優入宮,這都是官府的謊言,為己謀私利罷了。哼,這些官僚早已在台後做好了手腳,讓自家親朋入宮,豈不害了隆慶的當今皇上。”奇槍鎮漠北聽了這話一驚。“當真有這事?不會是謠傳吧。”無風不起浪,天嘯也覺得其中必有原諉,就問:“李兄,當官的在擂台比武中徇私舞弊,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我信你,但想知道這其中的道道,也好查除。”


    這李俊二十七八年紀,長得腰圓膀闊,愛使一對九十六斤重的大鐵錘,前些日剛到過雲南府打擂,因受了知府的氣,故而怨恨。“不瞞兩位,前些日我剛去雲南府打過擂……不說也罷。


    來來,喝酒。”招手喚來夥計說:“快,將倉庫那三甕美釀取來。”夥計愣在那不動,卻說:“三公子,那是老夫人留給小姐出閣時用的,喝不得。”李俊聽了便怒。“你這奴才,我妹子都不吱聲,你瞎嚕嗦甚麽,快。快去取來。”小昭也說:“快去取來,別惹怒了三當家。”夥計這才走了,天嘯問李俊:“兄台,聽你剛才怨言,想必是在擂台上受了誰的氣,能否告知小弟一二,小弟自有道理。”李俊輕歎一聲沒吭聲。


    小昭卻氣道:“公子你給評個理,我三哥連勝四場,到了第五場,就因為對手是雲南知府的侄子張雲,判官竟然睜眼說瞎話,判我三哥輸了。”天嘯不聽則罷,聽了怒火頓起。“李兄,可知曉這雲南知府是哪一位?”李俊搖頭,奇槍鎮漠北卻說:“這人叫張朝雲。”天嘯點頭,剛要說話,見三個夥計捧來了酒,主桌兩甕,李大那一甕。隨即,客棧裏的人也一同入座,原來是天黒了,必是肚子也餓了,夥計們勤快上菜,每桌還擺上了三甕酒。


    掌燈後,天嘯對李俊說:“李兄,你也不用泄氣,我還你一個公道便是。”誰料李俊擺手笑道:“算了,公子,愚兄原本就對官場不感興趣,隻是氣不過那種做法。但今日能結識公子你,還與前輩這樣的人物同桌喝酒,也是幸事一件,別無所求。


    來來,這是百年佳釀,每人一甕,醉了樓上去睡。”天嘯卻認真了起來,搖頭氣道:“李兄,隆慶就是不許有徇私舞弊的官。如你這般憑白了結此事,就是助長這些徇私官員的私欲,那小百姓怎麽辦?這事,必要追究,不能姑息養奸,敗壞隆慶官風。”


    這話頓時引來一讚賞聲,有人插話道:“錦衣公子,我這也有一事,你聽了更生氣。朝廷獎勵百姓拓荒,還買來壯牛租於百姓耕種,原本是讓百姓豐衣足食,過上安穩日子。可公子你不知,如此一來,當官的油水更足了,苦的還是老百姓。”天嘯聽了一愣,迴過頭問:“大叔,你此話怎麽講?”那人道:“錦衣公子,也許你不知,朝廷頒過拓三荒納一荒稅之法,就是鼓勵百姓多拓荒,而勞有所獲。


    可當官的卻不這麽做,硬是要百姓拓三荒納二荒的稅,其中一稅嘛,也就肥了他們的口袋。”天嘯還真沒想到地方官竟然敢如此目無王法,欺詐百姓,當即拍桌怒道:“此等狗官,隻會坑害百姓,還要他做甚。爾等都說說,還有些甚麽需要朝廷整治的?等我迴京後,必下重碘。”


    小昭笑了,嘻嘻道:“公子,若你是隆慶當今皇上,那百姓就有福了。可惜,皇上在深宮裏,卻不知百姓的疾苦淒涼。”天嘯點頭笑道:“妺妹真是聰明人。不過,皇上會知道的,因為我會告訴他的。好了,大家有啥說啥,我必為百姓作主,懲治惡官。”如此一來,說官府不是的也就多了,還真有些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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