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百姓均在暗處稱知府王皋為剝皮王,就因為他是個斂財高手,沒事就想點撈銀子的歪點子出來榨人油水。凡家中小的生日,老的壽辰,?白喜事,小孩滿月等等,他必發出請柬請人來,就連小小的甲長保長也不放過。這次是他老父親的七十大壽,他發出了六百多份請柬後,就在府裏擺了百桌酒席,全家人滿臉春風的就等著收賀禮數銀子了。


    如在往常,拿到請柬的人早早就來登門賀壽,送上賀禮,可謂是門庭若市,歡聲笑語,別有氣象。但今日裏卻出了怪了,這王皋早飯後就帶著管家和一幫奴才候在府門口,就等別人來送禮賀壽。可左等右等,盼了又盼,直到太陽爬到了頭頂上,也就稀稀拉拉地來了二三十個賀壽的,也都是一條街上的左鄰右舍,隔上一條街的誰都沒來,更別說是蘇洲城外麵的人了,就象是商量好似的,有意讓他這個知府難堪。“反了反了,我想他們是不想在蘇州府過日子了。”


    堂堂的知府大人讓人弄成這樣,不說是惱羞成怒,這嘴肯定是氣歪了,心想這百十桌酒席要花費多少銀子呀,正在破口罵人,忽聽得前麵傳來一陣鳴羅聲,這心裏頓時一驚。“是巡撫大人到了?不會吧,我沒請他呀,他來做啥?”他正在心裏嘀咕,已見二三十匹馬到了府門前,讓人一瞧就是賀壽的。當先兩匹大馬上坐的是兩江總督王大人,和總兵張琰。身後是貌似仙翁,白發銀眉,白髯斜卷,髭須飛揚,身著一套淺色綢緞衫褲的天波府大總管鍾磊。


    二十個金盔金甲軍漢簇擁著麵目清秀,皓齒朱唇,身著蟒袍,腰係青色玲瓏嵌寶玉帶,腳穿金線抹白皂靴的小皇子朱天嘯。最後是五輛堆著壽禮的馬車,和天波府十少。一聲“皇子殿下駕到”驚得王皋和一群下人忙跪伏在了地上,恐慌中竟忘了說“恭迎”了。好在天波府的人不是來賀壽,而是來演戲的。“都起來吧。”


    天嘯擺手說了一聲,自己從馬鞍上跳了下來,王皋忙起身在前引路。王府的主仆和客人一聽小皇子來了,忙跪伏相迎,天嘯就當沒看見,一路到了正堂。“皇子殿下,這是小的家父家母。”不等王皋父母說話,天嘯說了句:“都起來吧。”便伸手去扶老壽星,嘴上還說:“你是今日老壽星,不用跪。”這老壽星還真受寵若驚,剛起身又跪了下去。“謝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用說,自然是天嘯與鍾磊反客為主坐了上座,天波府十少在右座,王大人,張琰,和王皋家人坐在了左座,王府丫環忙送上茶水。天嘯舉手一招,堂外軍漢看了個真切,忙從馬車上取下壽禮,入堂送上,堆放了一地。待軍漢退出去後,鍾磊說:“王大人,匆忙過來也不及籌禮,就沿路買了些。再送上千兩白銀,百兩黃金為老太爺賀壽,還望笑納。”王皋一聽這麽大的一筆賀禮,樂得話也說不出來,忙與家人跪伏在地,道:“謝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隨即便讓家人收了小皇子的賀禮抬入主廂房?齲?僨胩觳u?罌停?駝噴?父齦改腹偃肓司葡??燒餼鋪掣湛?簦?刮蠢吹眉罷逕暇疲?痛猶猛獯辰?桓鮁淨防矗?嬪?園祝??值木?牛?趴誚嶸嗔稅膁魏螅?龐檬種缸盤猛饉擔骸襖弦???锝?嫋恕?p>  這賊見了我,閃身便沒了人影。”這大白天進賊,況且是光天化日之下摸進知府家裏,那這賊也太猖狂了。王皋聽了,忙對天嘯說:“皇子殿下,臣去看看,少了些甚麽。”見小皇子點頭,起身與那丫環離了正堂。張琰搖頭輕歎了一聲,對天嘯道:“皇子殿下,近來兩江地界上也不知從何處流竄過來一些驍悍盜賊,攔路搶劫,入室盜竊,弄得人心惶悚。臣與王大人也已頒了公文到各府衙,捉拿盜匪,限期破案。”天嘯點頭道:“那就辛苦地方了。”王大人忙說:“皇子殿下,這是臣子的職責,說不上辛苦,應該的。”天嘯笑笑,剛要說話,隻見從堂外跌跌撞撞地闖進一個人來,渾身是血地朝張琰單腿跪地道:“大人,末將在飛渡口遭盜賊截殺,傷了百餘人,搶走全部官銀,請大人速派大軍趕去清剿。”


    鍾磊聽了暗自高興,天嘯卻生氣地道了句:“你們兩位是擺設嗎?竟讓盜匪如此猖獗。”王大人和張琰萬沒料到小皇子如此年紀,竟然這般威嚴,當即就駭得跪伏在了地上,好在鍾磊的一番話救了他倆。“皇子殿下,雖說是食君奉祿,為君分憂。可臣也聽說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賊子啊,人多勢眾,兇捍異常,甚是厲害,沒個萬餘兵馬在手,很難剿滅。”見鍾磊在替自己說話,逃脫了幹係,減輕了罪過,王大人忙說:“對對。臣也聽說了,這夥賊子有二千餘人呢,很是兇殘。不瞞皇子殿下,兩江官員的家,都讓賊人光顧過了。”


    就在這時,那王皋哭喪著臉從堂外進來,往天嘯麵前一跪,泣道:“皇子殿下,請為臣作主,將那可惡的賊子抓了,追迴失竊所物。”聽了這話,鍾磊知道馮家兄弟得手了,覺得該是走的時候了,也就不等少主說話,忙說:“幾位大人,如再讓這夥盜賊繼續作惡,這就是你們的不是了。以我看,如要確保一方平安,除非另外招募兵源來剿匪,不知此法可行否?若可行,那天波府為了百姓安危,和地方安寧,願拿出個七八萬兩銀子出來,去北方招募兵丁,再打造幾座兵營,將那些狗日的強人全斬了。”地方上出了這等大事,原本該有地方出兵來剿滅這些盜賊,這又與天波府何幹。可誰都清楚,用兵便要支出銀兩,如強人彪悍,神出鬼沒地與你周旋,年餘下來庫銀全用沒了,那讓他們這些當官的吃甚麽去。此刻見天波府自己兜了這樁閑事,那還有甚麽可說的,張琰忙道:“大總管,此法可行。此法甚好。那我代兩江百姓謝你了。”王大人也假惺惺地說:“大總管,這原本是地方事務,卻讓天波府破費又操勞,這實乃兩江百姓之福也。”既目的已達到,鍾磊也不想在王府多呆,又寒暄了幾句後,便起身告別了主人,帶人便走。


    迴到天波府,吉祥與如意接走了少主,帶上天波府十少去了雲宵殿。鍾磊讓十七八個軍漢去請雷龍,焦乙,耿彪,王傑,陸豐,衛陽,鄭八,古霍,房世民,屈井,嚴爭,唿延立,馮過,馮廣,慕容飛,還有印廣海,韓德忠,葉小東這些人到碧波殿正堂來議事,自己往碧波殿走去。“大總管。”馮廣喚了一聲,從軍漢營房裏閃了出來,到了鍾磊麵前,樂嗬嗬地笑道:“大總管,那知府大人沒上吊吧。嘿,這王皋定是大大的貪官。”聽了這話,鍾磊清楚馮家兄弟必然摸了不少,就嘻嘻地問:“說說,拿了知府家多少?”馮廣樂道:“現銀不多,也就千餘兩不到。


    不過銀票,竟有四十七萬三千八百六十兩。還有四百多兩黃金,三顆夜明珠,和其它一些奇珍異寶。還有,連我們送的千兩白銀和百兩黃金,也一並順手取了來。”鍾磊樂啊,嗬嗬笑道:“沒想到會這麽多。嘿,三座軍營的兵有了。走,去碧波殿。”到了碧波殿正堂坐定,丫環敬上茶,鍾磊剛喝了一口茶,雷龍他們已絡繹到來,隨意坐下。“大總管,瞧你滿麵春風的,蘇州府之行,那必然是成了。”陸豐笑問了一句,鍾磊朝他點頭笑笑,問慕容飛。“你那怎麽樣?”慕容飛嗬嗬笑道:“照大總管所說,死傷了官兵百餘多,搶得官銀十八萬兩,均已入庫。”


    嚴爭不等大總管問自己,便笑道:“比起他們兩處,我這就少得可憐了。那麽多送禮人湊在一塊還不足萬兩銀子,真是沒勁。”鍾磊點頭樂道:“嚴將軍,你就別嫌拿少了,沒準王大人全家都在哭鬧呢。還有,你的妙計已奏效,還讓張王兩位大人樂乎了一番。現在名目已有了,我說呀,做事趕早不趕晚,大家說呢。”韓德忠點頭道:“這自然要趕早。萬一有何不測,我天波府也不會盡遭挨打。”陸豐說:“既是為將來作準備,那自然是要防患於未然。”房世民也說:“大總管,知道你已經是成竹於胸。


    怎麽做,全聽你的。”眾人都說“是呀”,鍾磊笑笑說:“雷龍,焦乙,耿彪,王傑四人聽令。”雷龍,焦乙,耿彪,王傑同聲應道:“聽大總管吩咐。”鍾磊便說:“由你們四位再帶上戈駝,帶上五六萬兩銀票,再挑上八個軍漢去關外購馬。”耿彪問:“需多少匹?”鍾磊還真是成竹在胸。“現有一營,再增三營,每營一千馬軍。府內軍漢不再擴編,怕擴編了會畫蛇添足,讓人瞧出甚麽破綻來,但?叭吮匭肱湟黃錚??加戰鬥力。”嚴爭笑了,耿彪應聲道:“懂了。”


    鍾磊道:“別心疼銀子就是了。陸豐,衛陽,鄭八,古霍。”陸豐,衛陽,鄭八,古霍也同聲道:“在。”鍾磊道:“你們四位也帶八個軍漢去福州沿海購船隻,至少也要弄個四五十條大船迴來。”鄭八應了聲“是”後,鍾磊道:“世民,屈井,嚴爭,唿延立,馮過,馮廣,你們六人帶三十個軍漢去北方招募兵丁。但,不許打天波府的旗號,免得有人捅到宮裏去,讓萬歲爺猜疑。”馮過忙問:“那打甚麽旗號呢?”鍾磊哈哈笑道:“天波府招募兵丁,那也是為了剿滅盜賊嘛,這旗號自然是打兩江官府的嘍。如萬一讓人猜疑了,就讓兩江官員來替我天波府解釋,豈不更好。”眾人聽了大笑,嚴爭說:“那我們分去三處地方,這樣招兵也可快些。”鍾磊點頭道“好”,接著說:“慕容飛,印廣海帶十個軍漢,負責采購各種兵刃,弓箭,馬鞍,盾牌,盔甲。數量嘛,以二萬兵馬來定。但,易多不易少。”


    布置完後,鍾磊在應天酒樓設宴,為他們餞行,讓天波府十少也作陪,隻是不讓這些小輩喝酒。眾人知曉此迴外出辦事極為重大,可說是有關少主的安危和未來命運,均告誡自家兒女要如何如何地守護天波府,切莫讓賊人摸進府來驚嚇或傷了少主。酒後,大家迴府別了家小,去迎春處提了銀兩銀票,挑選軍漢,當日便離了天波府不提。


    好在鍾磊是個才,從城外選址迴來,找來嶽笑軒入應天酒樓邊喝邊聊。“嶽老板,想必你也聽說了,兩江地界突然來了不少盜賊。可浦口原本兵少,為剿滅盜賊需擴充幾千兵馬,要增建三座兵營,一座馬場,一座草料場,一座糧倉,需征用官用碼頭南麵的大片土地,用於蓋水軍營房,北門外的那塊土地蓋剿匪營地。我打聽過了,這兩塊地都是你的,那就說個價吧。”聽了鍾磊這話,嶽笑軒搖頭笑道:“這誰和誰呀。”自碧玉成了小皇子的貴客,嶽家在浦口城內做甚麽事都順得很,天波府的大宗生意基本由他來做,賺多少銀兩是件小事,即便是虧本也是種榮幸。況且,碧玉已在家裏說過多次,言語中象是小皇子說長大後娶她與郡主丹瑩為妃之類的話,還送了柄寶劍給碧玉做訂親信物。作為碧玉的大舅,作為天魔會在天波府的眼線,自然不能做砸臉的醜事,當即便豪爽地說:“你大總管要地,拿去便是,還談什麽價呢,雷大人知道我脾氣。再說了,你一個堂堂的大總管,還會讓我吃虧啊。”


    聽得鍾磊哈哈大笑,端起酒碗與嶽笑軒的酒碗碰了一下,道:“我就喜歡與你這樣的爽快人做交易。這樣吧,三座兵營,一座馬場,一座草料場,一座糧倉全交你築造。另再配夏衣,冬裝,被蓋各二萬套,百日後驗收交貨,你看怎樣?”這等事,沒銀子賺都樂意,何況還是有銀子賺的大生意,嶽笑軒當即應允,笑道:“大總管,說來也真巧了,上月我恰好吃了塊地,就再西門外。如你守軍營地還沒著落的話,那這塊地,就送給大總管了,不說笑。”鍾磊當即被逗樂了,指著嶽笑軒的鼻子說:“你還真是個生意人呐,用吃小虧來占我大便宜。不過便宜我樂意讓你占。但賺錢歸賺錢,一不能偷工減料,二要價格公道,三要準時交貨,隻要你做到這三點,往後天波府生意都交你做了。不管怎麽說,碧玉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這迴嶽笑軒還真樂瘋了,既探到了天波府已在暗中招募兵馬的消息,每年少說有百萬兩銀子的生意可做,就是少賺點也有十來萬銀子收入。“大總管,你這麽瞧得起我嶽某,我嶽某決不砸你的臉。”一個是老謀深算的老江湖,一個是精明的天魔會兄弟,倆人就這麽成了摯友,喝酒說笑,從小碧玉的伶俐乖巧,談到了往後的生意往來,很是愉快。酒後別了嶽笑軒,鍾磊迴到府裏,想到雷龍他們這班兄弟全外出了,府裏隻有四百多軍漢,府外也就一千五六百守軍,萬一有人摸進府來,軍漢與守軍都不管用,年勃三個目前還是小角色。“唉,畢竟郡主在府內,萬一有何閃失,還不讓李貴妃撈住了說話的把柄,在萬歲爺麵前論天波府的不是,也讓莫貴妃難做人。唉,再說了,郡主離宮也久了,是該迴去的時候了。”


    他如此一想,便找來了浦口守將韓德忠,再由府內小輩中年紀稍大的唿延飛雪與陸豪帶一百馬軍,五十個弓箭手,護送郡主丹瑩即刻迴京師。離府那天,天嘯,丹瑩,牡丹,雪梅,碧玉五個在府門口合抱在一處,哭得象個淚人似的。天嘯雖眼中有淚,卻始終強忍著,還安慰丹瑩道:“郡主,你暫且安心迴宮去,我決不會忘記你的。待鍾伯處理完了府內和浦口城的事,會讓他帶我們四人來宮裏看你的。”丹瑩聽了這才不哭,隻是拉著天嘯的手不肯鬆開。“我倆可說好了,等我到了十七歲便是你的人了,你不娶我也不行。”天嘯忙道:“娶你,也娶碧玉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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