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池湛自然是信的。


    也知道他們不是說說而已。


    但自從決定和江萊開始,他就已經料到了這種情況。


    他斂著心緒,不急不躁道:“奶奶,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你們對江萊動了手,那麽我和池家也就徹底斷了。”


    “我把話放在這裏,我和她,隻會共進退。”


    “您明白我什麽意思。”


    “……”


    池老夫人最終還是氣倒了。


    但也沒多嚴重,她非要住院,和池老爺子一個病房。


    不管是真是假,眼下這種情況,池湛都不能繼續對著幹了。


    家裏人雖然對他嚴格,可也沒有天天打罵。


    話說到寸步不讓那種程度,也是為了江萊的安全。


    但眼下還沒到那一步的程度。


    阮南枝迴去陪江萊。


    周放留下,以防發生意料之外的狀況。


    池父聞訊趕來時,正值入夜,看見池湛,一句話沒說,直接給了一腳。


    池湛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卻一聲不出。


    池母上前攔著,“你幹嘛?有話說話,動什麽手。”


    池老爺子和池老夫人躺在病床上,也伸出手做了個攔的動作。


    有些不滿,“你打他有什麽用?難道還能打死他?”


    池父更氣了,他是為了誰,“都是你們慣的!”


    池母第一個不樂意,“他小時候野外訓練,吃蟲子吃草根,我說什麽了嗎!”


    “什麽叫我們慣的?”


    “他現在是做錯了,但這也不是你動手的理由。”


    池父冷哼,“我哪兒動手了,我動的事腳!”


    池母抬手,給了他後背一巴掌,“兒子不能打老子,我能打老公,有本事你打迴來。”


    “……”


    池父氣的原地轉了個圈,最後隻說出三個字:“好好好。”


    池母拉池湛起來,池湛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


    “氣到奶奶是我不對,但我的話不是開玩笑,我不管你們對江萊是不是起了心思,但你們最好不要。”


    “正好你們都在,我把話再說一遍。”


    “我和她,隻會共進退,同生死。”


    “……”


    病房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靜的針落可聞。


    許久,除了唿吸聲再無其他。


    周放這會兒開口不合適,得等。


    等等看,池家會不會有退半步的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池老夫人開口:“池湛,我們不是完全沒有別的選擇。別以為池家隻有一個獨苗,你就可以用死來威脅我們。”


    “奶奶現在可以退讓一步,但這個退讓,也不是因為你威脅我們的這話,是看在你身上流著池家的血。”


    “而我們付出的那一腔心血,不可能讓你因為一個女人,浪費了。”


    “池家你擺脫不了,而你的人生,你也沒有絕對的使用權,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


    池老爺子接收到池老夫人的眼神,將話說的明白:“我們暫時不阻止你去和她談戀愛,但也隻能放縱你這麽一年,明年你要聽從家裏安排,結婚。”


    “如果你不答應,那麽這戀愛也別談了。”


    池父緊接著道:“我們家的血雨腥風你見的多了,既然你要和她共生死,那不如,生不如死。”


    池母最後開口:“池湛,我們沒有逼迫你,之前也問過你,你想再緩緩,好好考慮到底走哪條路,我們也放任了你這麽多年。”


    “但這放任,不是讓你愛上一個女人,跟我們對著幹的,是讓你做出你應該做的選擇。”


    “池家的責任你得擔,這就是你的出生,注定了的,無法改變。”


    池湛聽完這些話沒有作聲。


    他們說的沒有錯,他也沒有錯。


    這就是一個死局。


    池老夫人再次開口:“池家代代相承,是為了讓家族一直輝煌下去,而我們傾盡全力培養你長大,所有的付出也是為了看到迴報。”


    “你本就該和一個家世背景強大的女人聯姻,一起扛起池家的責任,做著和我們同樣的付出,就是你該做的事情。”


    “現在我們能讓你跟她談一年的戀愛,已經是對你的放縱了。”


    “池湛,這件事上你沒得選,就算是鬧著要死要活也沒用。”


    這些,池湛都懂。


    如果不是他們賦予生命,悉心教導。


    他如何成長成現在的樣子,如何能碰到江萊,還和她戀愛。


    也是因為如此,他還沒有真正走到決絕的那步。


    可也不能讓江萊受委屈,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家世背景不能是一個絕對的標準,你們怎麽就篤定她幫不了我,她很優秀,你們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池老夫人笑了,“從你開始跟她糾纏起,我們就已經了解過了,她所有一切我們都知曉,恐怕比你知道的都多。”


    池湛唇線抿直。


    他和江萊現在處於感情濃烈的時候,還沒有進行到去了解過去那些的地步。


    “就衝她有那樣一個父親,她就不能成為你的妻子。”


    池老夫人看了一旁的周放一眼,說道:“就算她跟與周少夫人關係再好,也不行。”


    既然說到他了,周放開了口:“在法律上她和她父親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未來,也不需要贍養以及和那個父親有任何聯係。”


    池老夫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能這麽容易,恐怕社會新聞欄目就要倒閉了。”


    “唯有親情,不是想斷就能斷的。”


    “人性的多樣性,複雜性,惡心程度,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的。”


    “試問,一個賭徒酒鬼父親,沒有收入來源,看到自己的女兒嫁入豪門,不會找過來?”


    “他但凡是有良心,會愧疚的人,又怎麽會那樣對待女兒。”


    “而且,我們為什麽要留下這樣的隱患?”


    “一旦她進了池家大門,那些對池家虎視眈眈的人,都會想方設法去拽住這個把柄,來要池家的命。”


    “我們明明可以規避,為什麽要去冒一個那麽大的風險?”


    說實話,這件事一直拉扯的時間夠長了。


    周放都有些煩躁了,更別說池湛這個當事人了。


    他道:“我看現階段也無法有個結果,不如放一放,先把洛南晴孩子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


    另一邊,江萊也和阮南枝轉述了池老夫人的話。


    兩人也沒就這件事討論出什麽結果。


    阮南枝扶著她躺下,“你腦袋還疼著,先別想了,怎麽看都是死局,傷神也解決不了,最起碼養好了身體,還能扛一扛。”


    江萊躺在病床上,展開四肢,歎了口氣,“這件事可不是我扛一扛能過去的。”


    “你說人也是怪啊,我明知道自己身世會給池湛帶來麻煩,我居然會真的愛上他。”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南枝迴頭看過去,見是周放,和江萊說了一聲,便起身離開病房。


    反手帶上門,仰頭看向一旁的男人:“你那邊談的怎麽樣?”


    周放道:“沒有個結果,我建議他們把這事放一放,先處理洛南晴的。”


    “他們同意了?”


    “算不上,但也沒反對,剛和池湛把人送上車,過會兒就到家了。”


    阮南枝點點頭,“能迴家就行。”


    最起碼能證明身體還好著。


    要是真被池湛氣出毛病,事情就更難辦了。


    “池湛可以在醫院陪著江萊嗎?”


    周放搖頭,“他得迴家盯著洛南晴。”


    阮南枝覺得不妥,“他在洛南晴麵前晃,洛南晴萬一利用他流掉孩子,給他潑髒水怎麽辦?不是留在醫院更安全嗎?”


    周放眸中劃過一抹冷芒,“我覺得她未必會流掉這個孩子。”


    “這兩天鬧的,池湛三邊受罪,我有個可能性沒跟他說。”


    “什麽?”


    周放勾了勾手,阮南枝靠近了些。


    他附耳說了什麽。


    阮南枝震驚,“這也能行?這有科學依據嗎?”


    “這隻是我的猜測。”


    “猜測?那有這樣成功的案例嗎?你問過秦教授沒有。”


    周放豎起食指在唇邊,噓了聲。


    “老婆,你要是這麽喊下去,全世界都知道了。”


    阮南枝沒聽過這樣的事情,難以平靜下來。


    但她強忍著放低了聲音,“如果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存在,那麽檢查出來是池湛的孩子,池家會不會讓洛南晴和池湛結婚?”


    “不會。”周放搖頭,“如果這樣可以,那不如讓池湛和江萊努力懷一個。”


    “也是……”


    “池家明顯是已經有了聯姻的對象,洛南晴這樣的心計,一開始幹媽還想留,估計等生了孩子,就會交給池湛全權處理了,留下她,等於留下定時炸彈,對池湛聯姻有影響的。”


    阮南枝揉著太陽穴,覺得頭疼。


    周放抬手在她腦門上輕敲兩下。


    “別想了,等一個月就知道什麽結果了。”


    一個月也太久了。


    一天都能發生好多事,一個月,變故太多了。


    “你還有什麽辦法嗎?”阮南枝問,“那晚酒店的監控真的恢複不了了?”


    周放往病房裏看了一眼,摟著阮南枝坐下,說道:“不能確定,就算能恢複,肯定也需要不少時間?洛南晴這邊,我今早試探了一下,沒什麽破綻,現在她也沒做出什麽,說明她猜到了我的意思。”


    “所以,隻能等了。”


    阮南枝靠在周放肩膀上,“這都叫什麽事啊,萊萊好不容易有個走心的人。”


    病房裏,池湛給江萊剝橘子吃。


    兩人這半天,什麽也沒說。


    卻又什麽都明白。


    池湛橘子剝的仔細,上麵的白色橘絡也清理了去。


    一個一個喂給江萊吃。


    喂完一個橘子,又給她喂了點水。


    這才開口:“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江萊頭還不能搖,擺擺手道:“你迴去吧。”


    “……”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池湛起身彎腰,在她額頭親了下。


    “對不起。”


    江萊伸手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你不該說對不起。”


    “不是洛南晴的事。”


    那就是池老夫人那些話了。


    江萊反應過來,問:“你奶奶來的時候,你在門口嗎?”


    “嗯。”


    “那你都聽到了。”


    “是。”


    池湛動作溫柔的抱住她,卻在下一刻收緊手臂,恨不得給她揉進骨血裏。


    “我也和他們說了,要和你共進退。”


    江萊笑出了聲,“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行了,快迴去吧。”


    “不解決好了,別來見我。”


    池湛鬆開她,給她整理了一下枕頭的位置,蓋好被子。


    “好好休息,一得空我就來看你。”


    “好,快迴去吧。”


    池湛一步三迴頭,從病房到門口,不過幾步,卻走了好久。


    江萊轉過身,背對著他,揩了下眼角。


    池湛開門出去。


    周放要去公司,正常能順路送池湛。


    臨走前,周放看向阮南枝:“晚上我再過來。”


    阮南枝點頭,等他們進電梯,才迴了病房。


    在病床旁坐下,看向背對著自己的江萊,開口道:“自己一個人偷偷哭嗎?”


    江萊抹了抹眼淚,轉身看向她,“誰哭了?我沒有。”


    “小狗哭了。”


    阮南枝剝了個奶糖塞進她的嘴裏。“什麽都別想,好好休息。”


    ……


    上了車,周放遞了瓶水給池湛。


    池湛剛擰開,喝了一口,就聽周放冷不丁道:“我懷疑,洛南晴肚子裏的孩子有可能是你的。”


    咳——


    池湛剛進嘴裏的水,全吐出來了。


    周放預判,躲開了他的噴水攻擊,看著真皮座椅上的水痕,說:“清洗費你出。”


    “……”


    這他媽是重點?!


    池湛深唿吸一下,問:“什麽叫你懷疑,洛南晴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老子還不至於連自己睡了誰還不知道。”


    “她就是給我下蟲蠱,給吃毒蘑菇,下料,或者是什麽邪術操控我,我都不會碰她。”


    周放環抱雙臂,眸色森幽:“那她碰你,你怎麽說?”


    池湛炸毛,脫口而出,“我對著她不會硬。”


    周放像是信了,點了下頭。


    “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拿了精子去人工授孕了。”


    “……”


    大約五分鍾後,池湛才有所反應。


    “你說的是人話嗎?”


    周放:“你不是聽見了?”


    “而且也聽懂了。”


    “不是……”


    池湛抓了把頭發,“我一直派人監視她,她怎麽去人工受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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