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道理,本來就要等你透不過氣來時,才懂得……”


    程默再次從睡夢中驚醒,最近她的睡眠一直很差,而且隻要一閉上眼睛,父親的身影就會再次出現在眼前,談沐陽曾經試著勸她服用一些輔助睡眠的藥品,也就是之前飛機上行李箱裏方久找到的、僅存的一點鎮定劑。


    但是程默拒絕了,她覺得自己不需要,而且在自己的潛意識裏,她認為要把僅剩的藥品留給更需要的人。


    所以,程默的精神這兩天一直不太好,而且在白天裏也會昏昏欲睡,甚至還出現了低燒畏寒的情況,這讓談沐陽的本來鬆懈下來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如果真的是狂犬病的話,100%的死亡率,即使是再出色的外科醫生,恐怕也隻能束手無策。


    而justin就在晚間快入睡的時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突然發現鑰匙不見了,他一下子驚坐了起來,摸了摸全身的衣服口袋,確定鑰匙真的不見了。


    這個箱子的秘密並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他徑直去找程默和談沐陽,程默正在低燒昏睡中,談沐陽在一旁不停地給她擦拭,“確定丟了嗎?想想今天你去過哪些地方……”


    “我擔心……會不會被別人故意偷走了……”justin一臉的疑惑。


    “不可能,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談沐陽眼神堅定地說,他看向justin,發現justin正盯著程默看,“……你不會是懷疑她吧?這絕對不可能,她受傷了,最近幾天哪都沒去,而且,我一直在她身邊。”


    justin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抱歉的神色,“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麽想。”


    此時山洞裏的篝火忽明忽暗,程默的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淒美,justin簡單地問了問程默的情況就離開了。談沐陽則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心中充滿了不好的預感,看這個症狀似乎很像,但是他又不是很確定,因為這也像感染的症狀,但是已經加大了抗生素的用量,而情況卻似乎並沒有好轉。


    如果真的是……程默那晚的請求又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他隻感覺此刻的內心和身體一樣冰冷,為什麽會這樣?


    他沒想到自己會流淚,自從程默的病情開始惡化之後,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腦子裏一直昏昏沉沉的。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看著程默,腦海裏會一遍遍情不自禁迴想起自己32年以來經曆過得種種過往,結果他悟出了一個道理:


    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這迴事。


    “感同身受”是個好詞,它讓人相信,這世界上,有一個人能懂你的掙紮、無奈,體會著你的悲痛歡欣。


    可事實上,在大部分的時候,由於信息的不對稱,由於無知和偏見,甚至僅僅是因為你不是我,我不是他,我們無法對另一個人的痛苦真的感同身受。


    就像此時的自己根本無法替代程默一樣。


    談沐陽抬起頭,淚水再一次浸濕了而他的雙眼:


    這可能就是殘忍的真相——人就是最孤獨的群居動物。


    孤獨到,哪怕就是親朋好友,哪怕就是熱戀中的愛人,也隻能是你痛苦的旁觀者。


    ……


    justin萬分沮喪地迴到了自己鋪設的簡單床鋪,一股無名之火在他的心頭亂竄,他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既然出現問題,那就要想方設法去解決,怨天尤人隻能白費功夫。


    他站起身,就著昏暗微弱的篝火,再次仔細翻找了下自己的衣物、生活用品等行李,還是一無所獲,他站起身,拿起篝火處的一個火把,徑直走出山洞,直接去了取水的小瀑布那裏,因為今天幫著其他人一起去打了幾隻野兔,迴來的時候渴得要命,取了好幾次的水。


    他低下頭,拿著火把在地上仔細尋找,心想如果要是找不到,等天亮了,還是要到白天走過的地方看看。然而,就在他胡思亂想尋找的時候,地上一個銀白色質地的東西突然映入了他的眼簾,justin急忙蹲下,這才發現鑰匙的大半部分已經被踩入了泥土之中,他趕緊把鑰匙摳出來,發現果然就是自己丟失的那把,隻不過上麵的繩子此時卻不知所蹤。


    justin似乎聽見自己的心裏長舒了一口氣,他飛快地把鑰匙攥進了手中,隨即走進了山洞。


    然而,justin輕鬆走進山洞的表情,卻沒有逃過角落裏躺在地上的林慕白的眼睛。


    林慕白的嘴角不由地上揚,暗自笑了笑,然後翻了一個身,進入了夢鄉。


    ……


    “咳咳咳……”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再次將談沐陽的思緒拉了迴來,談沐陽趕緊將手放在了程默的額頭上,沒有體溫計,他隻能像這樣用手大概去感受一下,程默的額頭上汗津津的,溫度降了下來,看來燒退了。


    談沐陽心裏鬆了一口氣,趕緊問程默需不需要喝水,此時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程默喝了一點水,看著談沐陽疲憊的神情和消瘦的臉龐,知道他肯定又熬了一整夜,心間不由地泛起一陣溫暖和甜蜜,“沐陽,快去睡一會吧,我好多了。”


    隻見談沐陽搖搖頭,“沒事,我不累。”兩人相視一笑,談沐陽溫柔地用手輕輕拂去程默掉落下來的劉海,幫她整理了下頭發,程默則感覺自己剛出了一身汗,身體也輕鬆多了,她調皮地抓住談沐陽的手,偷偷地用食指在他的手心打著圈。


    酥酥麻麻的感覺忍不住透過手心傳了過來,談沐陽笑著正想發作,眼角的餘光卻發現洞外似乎有一個黑影,他心裏下意識地突突跳了起來,猛地看向洞口的方向。


    此時洞外天色已經比剛才亮了一些,所以不費吹灰之力便看清了洞外站著一個披頭散發、身材消瘦的女人,此時這個女人端著一把長杆的獵槍,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山洞裏的所有人。


    “什麽人?”談沐陽下意識地大喝一聲,驚醒了山洞裏大部分的人,迷迷糊糊醒來的人們看見洞口站著一個拿著槍的陌生女人,都不竟失聲驚叫起來。


    談沐陽隨即站起身,洞口的女人猛地將槍口提起,對準談沐陽,“別亂動。”


    人群刹那間陷入了沉默,“你是誰?想幹什麽?”談沐陽盡量壓製內心的慌亂和恐懼,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等一下……”程默也同時看到了這個女人,感覺特別眼熟,突然想了起來:


    這個女人,她在樹林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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