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呆呆地站在icu病房的門外,隔著玻璃看見了身上插滿了管子的談沐陽,內心空蕩蕩的,有種像被鈍刀磨著得痛……


    大概就是這樣的吧,生命中總有一刻這樣到來,時間追上我們。


    程默慢慢地走出icu病房,醫院這邊警方和談家的人都在,在阿芳的建議下,程默先迴別墅換了衣服,但是什麽也吃不下,簡單洗漱了一下又再次迴到醫院。


    林慕白迴到警局做些收尾工作,這次警方的收網行動取得了巨大的進展,談沐陽、林慕白等人功不可沒,整個販毒集團的製毒、販毒的銷售網絡已經基本上一網打盡,尤其是還逮住了大老板,人贓俱獲,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等待他的將是嚴厲的訴訟和法律的製裁。


    但是,談沐陽還在icu裏,老吳已經代表警方來看望過了,程默稍微感到有些安慰,她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睡覺了,兩天?還是三天?


    從某個年紀開始,程默就發現自己被時間牢牢地製服,而且必須考慮它,仿佛有個暴躁的幻象持一柄閃光的劍,把自己趕出最初的天堂——所有人都曾經在那裏活過,不受死亡的刺激。


    一天、幾個小時就是永遠。


    在談沐陽被推進icu病房的這48個小時,程默發現自己不斷迴憶起童年,其中的聯係和迴響,一直貫穿到現在,仿佛萬花筒裏五彩的玻璃碎片,不斷再現新的圖案,像歌曲裏的疊句和韻腳,組成單一的空白。


    無論講什麽故事,我們永遠活在自己過去的輪迴裏。


    有時候,真相對成人而言,隱藏得太深,隻能在深夜連續數小時的修改和重寫中浮出水麵,這是一種千錘百煉的方式。而小孩則能一眼把事情看穿。


    程默討厭自己現在麵對的這一切,因為她感到自己已經漸漸地分不出周圍一切事物的真假,談沐陽、林慕白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原本自己認為的現實生活……才是假的?


    自己是真的愛談沐陽嗎?亦或是係統根據場景難度的智能設定?所有的這一切都隻不過是讓自己相信:自己是愛他的,但是真實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程默在努力地迴想她和談沐陽之間的相處模式,除了隱忍、難過、傷心、不安……她似乎沒有什麽較好的記憶,作為朋友,談沐陽是一個很好的夥伴,但是作為丈夫,談沐陽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


    一種蒼涼悲情的心緒油然而生,程默頓時感覺自己像被抽空了一樣。


    愛情,是讓人有渴望的折磨,甜蜜和痛苦相伴相隨。


    愛情,是自覺自願的精神錯亂,地獄般的天堂,天堂般的地獄。


    愛情,是對立又和諧的欲望、痛苦的笑靨和易碎的鑽石。


    而自己,對談沐陽的依戀,真的是愛情嗎?


    程默真的困惑了……


    ……


    談沐陽終於在第四天被轉進了特護病房,而程默在第三天的時候,終於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醫院的走廊,目前也住在這家醫院的特護病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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