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的雨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程默挑了一件米色的羊絨大衣,準備出門時穿,而阿芳已經下樓去廚房,吩咐廚師們準備太太要帶給先生的便當。


    程默正站在窗邊,安靜地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腦中竟莫名地記起了居伊·德波在《景觀社會》裏的一句話:


    “真實世界淪為影像,影像卻升格成看似真實的存在。”


    此刻眼前的世界,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影像?


    程默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從小就偏愛風雨或風雪交加的天氣,尤其是身處溫暖的家中,看著窗外惡劣的天氣,更能深刻地體會到家的溫馨和幸福。


    而此時此刻,這一場大雪,將程默之前心裏的陰霾一掃而光,她也想通了:


    這個世界上的每樣東西都生死未定,都充滿了風險,那些不接受風險的人,那些不了解命運的人,最終都會在角落裏日漸衰落。


    而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所以,不管這個場景裏,之前的那個程默是個什麽樣的人,現在的程默必須要學會主動出擊,迎接這個係統強加給自己的一切未知困難和挑戰。


    ……


    “讓她來吧,既然她想來,就過來吧!”


    電話裏傳來了談沐陽一如往常清冷寡淡的聲音,阿芳掛了電話,將打包好的飯食放在餐廳裏餐桌的一角,隨即上樓。


    程默聽見阿芳的敲門聲,順手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手機的電隻充了一半,還沒開機,程默隨手放進衣服口袋,穿上大衣,隨阿芳下樓。


    因為下雪,程默不想自己開車,阿芳便安排司機送太太去公司,因為外麵氣溫低,所以阿芳陪同程默又一起坐電梯到了地下私人車庫,一輛賓利已經等在電梯口那裏了。


    阿芳送程默坐上了車,車子漸漸駛出車庫,駛進了冰天雪地之間,程默將便當放在一旁,這才摸出手機,開機。


    手機開機的時間很慢,程默下意識地抬頭向前看去,覺得司機的背影有些熟悉,再仔細定睛從側麵一看,竟然是方久。


    此時方久正在專心致誌地開車,程默看了一會,又默默地看向窗外,心想: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熟人竟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但是顯然關於上個場景的記憶,方久也是沒一點印象,否則他見到她時,便不會這麽平靜。


    程默低頭去看手機,手機已經開機,這部手機和自己之前在現實世界裏用得手機型號一模一樣,但不同的是,這部手機看上去很新,甚至連手機膜都沒有貼,更別說什麽手機殼了,而且屏保也和自己之前用得不一樣。


    所以,這不是自己的手機!


    而且,程默打開通訊錄,發現裏麵竟然隻有一個聯係人:談沐陽!


    ……


    一種詭異、驚悚的感覺不禁油然而生,這也太奇怪了吧!


    程默再次看向窗外,車子已經駛入了市中心,可能是因為雪下得大,馬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並不多,但是馬路兩邊商業街的玻璃櫥窗裏,被裝飾得五彩斑斕的聖誕樹依稀可見,聖誕節快到了!


    “太太,一會就能到公司了,您是在寫字樓的門口大廳下車?還是在地下車庫?”方久的頭微微偏著,恭謹嚴肅地小聲問道。


    “額……就在門口大廳吧!”程默總感覺方久這麽和自己說話很別扭,但是又無法言說,索性不再說話。


    不一會,車子就駛入了寫字樓繁華的商業區,然後在一處摩天大樓一樓大廳前停了下來,程默剛想開門,卻見方久迅速地下車,手撐一把黑傘,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程默乘坐的座位旁,幫程默打開了車門。


    “太太,地上滑,您慢點!”方久還是車上的語氣,程默點了點頭,隨即進入大廳。


    整個大廳的風格有點出乎程默的預料,金碧輝煌,有點像酒店,大廳裏人來人往很熱鬧,程默向裏麵走去,發現竟然還有一個咖啡廳和麵包店,在最拐角的角落處,還有一處吸煙區。


    程默來到電梯處,一眼望去,走廊上站了很多人在等電梯,而左右兩邊的電梯竟然有將近20多部。


    程默又低頭看了看阿芳寫給自己的地址,談沐陽的總裁辦公室在最頂層:第88層。


    阿芳告訴程默,有一部金色的電梯,是談沐陽先生專屬乘坐的,專人專梯,需要密碼才可以乘坐,這是大廈裏的員工都知道的事,也是新人員工培訓時需要記住的第一件事。


    然而,先生也說了,如果太太哪天心血來潮想去公司找他,務必告訴她做私人電梯上來,這樣不用多等。


    於是程默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按下了那部電梯,又在周圍人驚詫、好奇的目光中,坐上了那部電梯,直達頂層。


    程默手裏領著便當盒,心裏竟然莫名地有些緊張,這是她記憶裏第一次來談沐陽的公司,不知談沐陽見她會有什麽反應?


    還有,為什麽他之前告訴過自己不要來公司,這又是為什麽?


    就在程默沉思的期間,電梯已經到了,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裝修異常奢華的空間,左手邊是總經辦的秘書接待處,幾個麵容秀麗的女人身著一身職業套裝,正端端正正地站在前台接待處的後麵。


    見到她從專屬私人電梯裏出來,麵容不免有些變化,但隨後又帶上了職業性的微笑。


    而右手邊則是一條很長的走廊,走廊的兩側有幾間磨砂玻璃辦公室,裏麵人頭攢動,顯得很忙碌,而在走廊的盡頭,程默依稀看見了談沐陽的辦公室,門大開著。


    程默似乎看見辦公室裏麵有一個身穿白色長裙、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


    “請問您找誰?有什麽事嗎?”耳邊想起了前台秘書動聽悅耳的聲音。


    但是程默沒有理睬,徑直向談沐陽的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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