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車流不息,摩天大樓的霓虹燈像往常一樣,在夜晚降臨後璀璨耀眼。


    程默上班的地方也在同樣的一座摩天大樓裏,這座寫字樓麵向市裏唯一的一處湖水,聽老板說風水相當好,而在員工所有的幾十張辦公桌大通間裏,程默的桌子正好又在一麵巨大落地窗的旁邊。


    此時的她正在加班,長時間盯著屏幕校對文稿讓她的眼睛開始酸痛起來,她揉了揉眼睛,前後左右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然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的前麵。


    怎麽迴事?難道又穿迴來了?


    身後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程默在工作的時候總是習慣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但是今天沒有,因為閨蜜錢麗麗下午說今晚下班後如果敢聯係不上的話,她就再也不理她了。


    此時的窗外正好下起了雨,雨點淅淅瀝瀝地灑在玻璃上,將遠處的霓虹燈幻化成一抹燦爛的色彩,程默拿起手機,看到是錢麗麗打來的電話,“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今天可不能再遲到了。”


    程默的記憶感覺像是瞬間蘇醒了過來,像潮水般不自覺地湧進了大腦。


    今晚是去見錢麗麗牽線的相親對象,除了親生父母,大概也隻有閨蜜錢麗麗這麽關心她的人生大事了,這個丫頭,自己的單身問題還沒搞定,卻來操心她的。


    看來自己是真的穿迴來了,但是,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自己怎麽渾然不知?


    程默嘴上一邊答應著,一邊關上電腦,離開了偌大的辦公室。


    錢麗麗果然在樓下的大廳裏等著,“你的妝太淡了,不行不行,濃點才好看。”錢麗麗不由分說,將程默拖進了衛生間,強行打開了程默的背包,“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隨身帶著的,快補補妝。”


    程默因為工作需要,學生時代不施粉黛的她也學會了化妝,因為會跟隨領導經常出入一些場合,或是和同事舉辦一些出版社的活動,化妝成為了程默職場的第一堂課。


    程默的身材高挑勻稱,五官精致立體,補完妝後更顯得麵容明豔動人,一頭焦糖色的長卷發又無形當中增添了溫柔可人的感覺。


    錢麗麗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語地感歎道,“這世界真是奇怪,你這麽美的人怎麽會沒有男朋友?我要是男的,天天死纏爛打也要追到你。”


    “今天又是誰?你再把你的師兄、師弟介紹給我的話,我可就不去了。”程默不是對學霸有偏見,而是之前見了幾個,實在是……沒有共同語言。


    他們會對著你津津有味地說著“薛定諤的貓”,說起“雙縫演示”怎樣應用於電子幹涉實驗,甚至還會說起羅伯特·密立根的油滴實驗,一頓飯下來,程默的腦細胞不知死了多少。


    而且,在這些人的麵前,程默真得再一次體會了什麽叫做“蒙昧無知”。


    程默再也不想“自取其辱”了,而且她是真得沒有興趣,無論是對人,還是對話,一頓飯吃得如若針氈,索然無味。


    “不是把資料發你了嗎?”錢麗麗睜大眼睛說道,“你不會連看都沒看吧?”


    “我……”程默想否認,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這幾天太忙,是真得忘記了。


    “心也真夠大的,”錢麗麗一邊嘟囔著,一邊拿出手機叫車,“像你這樣能找到男朋友才怪,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你們老板真的要笑了,有你這麽一個盡職盡責的員工,我一個博士的生活內容都比你豐富精彩……”


    程默和錢麗麗準時到達了一家市中心的法式餐廳,餐廳裝修高檔,服務生彬彬有禮,體貼周到。


    剛才在路上的時候,程默已經得知今天的約會對象是一名外科醫生,年輕有為,目前是一家省級三甲醫院的外科副主任醫師,年齡比程默大一歲,本地人,有房有車。


    “條件這麽好,怎麽會沒有女朋友?”程默在車上不解地問道。


    “還不是和你一樣,工作太忙,生活半徑太窄,遇不到心儀的人,而且聽說因為他本人就是醫生,知道醫生太忙,所以決定也不再找同行業的人做女朋友,否則都太忙,以後家庭、孩子都沒人照顧。”錢麗麗的話從身邊悠悠地飄過來。


    想的可真夠遠的,程默心裏想著,學理科的男生都是直男嗎?


    本不抱著什麽期望值的程默在見到這位相親對象的時候,立刻就感覺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又無法想起來。


    隻見對方斯斯文文,白白淨淨,帶了一副金絲眼鏡,身材中等勻稱,談吐幽默,舉止得體,程默不由地鬆了一口氣,有意無意地向錢麗麗遞眼色,這個還算靠譜。


    法式餐廳的這頓飯吃了很久,一是因為美味,二是因為人有趣。


    一道道慢慢上,再一道道慢慢撤下,從開胃菜的冷盤、到法式海鮮湯、副菜、主菜,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但是還有甜點沒上,程默起身去洗手間。


    洗手間也裝修得異常奢侈豪華,程默正在洗手池前補妝,突然聽見其中一個隔間似乎發生了一絲異響,聲音很輕,但是卻聽得分明,像是骨頭折斷的聲音,“咯嘣”一下。


    程默隻感覺自己的心裏一跳,她慢慢地走到隔間的門口,輕輕地站了一會,仔細聆聽,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額……自己在幹嘛,被人看到,還以為自己是變態呢,於是程默再次照了一下鏡子,轉身離開。


    而就在程默離開的瞬間,剛才那個發出異響的隔間,突然有濃稠的暗紅色的血從地板上慢慢地流了出來……


    迴到自己的座位上,三人相談甚歡,席間歡聲笑語,但是程默卻隱隱地感覺四周有些不太對勁。


    周圍本是坐滿了人,大家雖然都是竊竊私語,但是說話的聲音一直作為背景音充斥在自己的四周,然而現在,人群都還在,但是卻鴉雀無聲。


    程默嚐了一口甜點,差點沒吐出來,一股腐敗的酸臭味撲麵而來,程默忍不住將口中的食物吐在了鋪在腿上的餐布上。


    她第一反應是去看錢麗麗和對麵醫生的甜點,隻見兩人依然吃得很歡,但是程默卻分明也聞見了食物的酸臭味,蛋糕裏似乎還有不明小蟲在蠕動。


    程默突然感覺身體莫名地緊張起來,不對,情況太詭異了,此時再次定睛向四周望去,隻見所有人都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再仔細一看,冷汗不由地出了一身。


    周圍坐著的竟然都是漫畫裏的人物:談沐陽,林美,趙軍安,方久,魯悅,趙陽洋……


    隻見他們都統一表情地微笑著看著自己,一動不動,仿佛蠟像一般。


    程默突然隻感到腦中一聲炸雷,記憶再次如閃電般擊中了她的腦神經,眼前的醫生,似曾相識,不就是……漫畫書裏的……馮莫嗎?


    程默隻感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而周圍人的臉上和身上此時竟像蠟燭遇熱融化一般:


    皮膚慢慢開始發青,變黑,腐爛,漸漸露出一團團黏糊糊的暗紅黑色的血肉,惡心的腐敗腥臭味再次襲來……


    而錢麗麗和馮莫此時也轉過頭看向程默,程默隻看見了兩人眼窩處深陷的黑洞,給有爬滿蛆蟲的、已經腐爛的臉……


    程默再也無法忍受,淒厲地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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