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程默感覺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一樣,一動都不想動,折騰了一整天,一無所獲。


    晚餐和季一涵、錢麗麗在外麵簡單吃了點,大家都沒有什麽胃口,但是臨離別時,三人約好守口如瓶。


    一方麵是為了季一涵和出版公司的聲譽,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大家各自的安全,萬一有什麽機構想要深入調查這件事就麻煩了。


    程默來到衛生間,放了滿滿一池子水,雖然很累,但此時的程默特別想泡個澡放鬆一下,水中倒入精油,順便又點上了玫瑰香薰,程默躺在浴缸裏,突然感到了久違的愜意。


    有多久沒有好好放鬆一下了?


    大概就是在父母出事以後吧,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程默的心從來就沒有徹底輕鬆過,從一開始的痛不欲生、難以入眠,到後來的慢慢想通、慢慢振作起來,程默付出了別人無法看到的心酸和努力。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痛,就好像此時此刻,浴室空氣中越來越多的水汽凝結成無形的牆一樣,悶得人似乎喘不過氣,但是卻無可奈何,也無能無力。


    在程默的心裏,始終堅信父母還活著,飛機沒有被找到,就有生還的希望,說不定整架飛機連帶著乘客,也像自己一樣穿越進了另一個時空。


    浴缸裏溫熱的水包裹著程默的全身,玫瑰的芬芳無孔不入,空氣中的水汽也越來越濃,程默不竟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默突然被驚醒,發現周圍漆黑一團,但是感覺自己仍然還泡在浴缸裏,隻不過水早已涼透,程默下意識地“嘩”得一下站起身,黑暗中仍能感覺到自己沒穿衣服。


    就在程默不知所措的時候,浴室的門一下子被踢開了,一道刺眼的強光瞬間射了進來,程默大叫了一聲,本能反應讓她猛地蹲在了浴缸裏,雙手護在了胸前。


    刺眼的強光仍然在臉上晃來晃去,照得程默睜不開眼睛,隻能下意識用胳膊去擋。


    “怎麽是你?”一個熟悉的聲音急促地傳了過來。


    接著光束被移開了,程默聽見了關門的聲音,一件溫熱的大衣遞了過來,“快穿上,跟我走!”


    “去哪?”程默哆哆嗦嗦地穿上男人的大衣,可是頭發上還是濕淋淋的,水不停地往下滴,不過眼睛似乎比剛才適應了房間裏的黑暗,看清了眼前這個高大健碩的男人,果,然,是,談,沐,陽。


    難道自己又穿了?


    程默傻在了原地。


    “噓……”談沐陽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做出了安靜的手勢,程默立刻心領神會地閉上了嘴。


    隻聽見外麵的走廊上出現了奇怪的響聲,感覺像是一群走路不平衡的人在跌跌撞撞、相互簇擁著地往前走,隱隱約約還伴隨著一陣陣的低吼聲,讓人毛骨悚然。


    “外麵是什麽人?”程默忍不住小聲地問道,卻被談沐陽一下子摟在了腋下,捂住了嘴巴,“噓……”


    談沐陽的手心汗津津的,還有一股血腥的氣,熏得程默不禁皺起了眉頭。


    過了好大一會,走廊外的聲音似乎消失了,談沐陽鬆開了手,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正在自己的懷裏瑟瑟發抖,“你去哪了?怎麽還在這裏?”


    “什麽?”因為談沐陽的大衣很寬大,程默不由地裹緊了衣服,但還是覺得很冷,大概是因為自己沒有穿鞋的緣故。


    “這是哪裏?”程默見談沐陽從上衣外套裏拿出了一個對講機。


    “這裏是醫院住院部病房的衛生間。”談沐陽說完,就快速打開了對講機,“你那邊情況怎麽樣?我這邊已經拿到藥了……好,按之前的計劃準備撤退,over.”


    “發生什麽事了?醫院怎麽停電了?”程默的內心有些慌亂,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詭異無比。


    黑暗中,談沐陽沉默了一會,“你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發生什麽事了?”程默一頭霧水,急急忙忙地問道。


    “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一會兒他們就會迴來了,醫院的走廊是一個環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談沐陽邊說,邊躡手躡腳地把浴室門打開了一條縫,偷偷地向外觀察。


    程默這才看清談沐陽全身武裝,手裏拿著一把不知道什麽型號的手槍,程默的心裏不竟一陣緊張。


    “跟著我走,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那些東西很容易被聲音吸引過來,這個給你,保護好自己。”在黑暗中,程默看見談沐陽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閃著寒光的長形物體。


    程默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把匕首,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把野戰刀。


    程默突然意識到外麵真的可能有很危險的東西存在。


    “走!”談沐陽打了一個手勢,就像一條魚一樣溜出了門,程默光著腳,緊隨其後。


    不知道下了多少層樓梯之後,終於到了一樓,談沐陽稍稍鬆了一口氣,還算順利,迴頭看去,隻見身後的這位姑娘跟得很緊,心想真看不出來,身材纖瘦,但是體力還不錯。


    程默這一路跟得也是提心吊膽,緊緊地抓著匕首,因為不知道談沐陽口中的那些到底指的是什麽,而且程默竟然也有了驚人的發現,感覺自己的體力不知不覺已經提高了很多,以前上學的時候,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體育課了,因為每次都很難達標,跑步更是基本上每次都是倒數。


    但是現在,盡管程默感覺很疲憊,而且光腳沒有穿鞋,但是竟然能跟得上談沐陽,而且還不太費力,程默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裏巨大的恐懼激發了自己的潛能。


    談沐陽帶著程默到達指定地點等了一會,還沒等到要和他們匯合的人,對講機唿叫幾次也無人應答。


    程默的心裏開始湧出不好的預感,談沐陽顯然也是,於是談沐陽低聲說道,“你躲到那邊的櫃子後麵,注意隱蔽,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別,別丟下我,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嗎?”程默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一個人在一家斷電的醫院裏,還有黑暗裏不知名的怪物,怎麽想一個人都不會安全的。


    “不行,我要去得地方很危險,你就在這裏等我。”說完,談沐陽就頭也不迴地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現在,隻剩下了程默一個人孤零零、膽戰心驚地站在醫院的一樓大廳當中,恐懼瞬間將她掩埋,隻能瑟瑟發抖地向大廳靠牆的櫃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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