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恆循聲望去,發現是那銀甲男子將他喊住。他倒沒有表現的太出乎意料。


    林恆一身白袍,頭發微顯淩亂,身上還有點點血斑可循。隻見他溫文儒雅地側過身子,彬彬有禮地問道:“城主有事?”


    鬥城城主從容一笑,輕聲道:“沒有,鬥某隻是想感謝二位的出手相助,也有一個不情之請,兩位可否留名?若是鬥某今日活了下來,定好好感謝二位。”


    “路過鬥城,看到域外異族侵略,隻是想不昧良心,出手相助罷了。”林恆眼睛似乎帶不曾察覺的淩冽,他的唇色如溫玉,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


    鬥城城主半信半疑,用一種狐疑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二人,隨即暗暗吃驚,述惑不解地問道:“我看二位年齡不足二十,便有如此的實力,想來非凡,不知兩位為何憑空的出現在這鬥城之內?”


    林恆似笑非笑,輕聲道:“山外來,了卻人心願。山外事,兩耳不曾聞。”


    聽言,鬥城城主眉頭一皺,他聽的雲裏霧裏,但心裏也是忽有了些許猜測。


    “二位莫非是隱世人?”


    林恆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嘴角處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是,也不是。”


    鬥城城主忍不住大吃一驚,他不敢再細問下去了。


    向來隱世人都是有著強大的家族,這些家族在冥界之外,也在冥界之中。與陰陽大陸也有著密切的聯係。冥界的存亡對於他們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


    就連冥皇城,對於這些隱世家族也得避其鋒芒。


    “難怪兩位實力如此雄厚啊。”鬥城城主恭恭敬敬的迴了一句。


    隱世人他是不敢惹的。


    與此同時,閻羅軍已經逼近城下,冥鬥陣仿佛縮水了一般越來越小。處於陣眼處的龍骨鬥劍,也開始破碎。


    鬥城城主側身望向城下,麵色凝重,他知道不久便會有一番生死搏鬥。


    他又望著身後那繁華的城景。不久的將來,那便會成為一片廢墟。他從來沒有如此苦悶和急躁,這一日,他覺得比他活過的數千年頭還長。


    秋風瑟瑟,撲麵而來,夜涼如水。他無法平息自己,隻有一陣陣徘徊不定的腳步,湧動出難以平靜的情緒裏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


    他望向林恆,眼睛偶爾閃著某種希望的光,眼裏殷切的期望。但很快將目光轉移至城下的閻羅軍。


    若是他背後的家族出手,冥界之危隨手可解。


    但這些家族並不是冥界的家族,他們隱世,隱的不是冥界,而是陰陽大陸。隻是他們所處的世界與冥界相鄰不遠,但都是互不相來往,更沒有利益來往。


    這時,林恆從容不迫地抬頭看了一眼鬥城上空的龍骨鬥劍,看到鬥劍正在支離破碎,冥鬥陣也開始出現潰破。


    而在他身後,鬥城居民正井然有序地退出城中,上億的冥眾陸陸續續地進入山王城。


    可是在他看來,鬥城還剩下時間不足以支撐他們離去,恐怕會有一半的人慘遭屠殺。


    按照閻羅族慘無人性的做法,鬥城一旦被破,便是伏屍千萬、慘絕人寰的下場。


    他斷然不能束手就擒,任由千千萬萬的人無辜慘死。


    林恆目光清朗,身上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從容地說道:“鬥城主,鬥城守不了多久。但林某還需在城中辦事。”


    聽言,鬥城城主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眉宇間籠著一層愁雲,好像犯了一個彌天大錯似的,忙不迭地說:“這…鬥某無能啊,耽誤閣下辦事了。”


    見他無緣無故的賠罪,林恆一臉茫然,連忙擺頭道:“不,城主誤會了。”


    他解釋道:“林某可以為鬥城拖延一些時日。”


    “此話怎講?”鬥城城主眼神閃過一道精芒,唿吸開始有些急促。


    林恆指了指鬥城上空冥鬥陣的陣眼,也便是龍骨鬥劍的位置。


    隻見,他雙眸閃耀著犀利的光芒晶瑩剔透,輕聲道:“那把鬥劍是地階中品的品質,力量不足。林某這裏有一把天階下品的,可做為陣眼,鬥城還是能守一日的。”


    此話一出,鬥城城主臉漲得通紅,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張得好大,眉頭也皺起來,連頭發都抖動起來了。


    他耳朵裏哄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驚唿道:“什麽?!天階下品!”


    不但是他,他身後的那些鬥城將領以及百萬冥軍都是吃驚地瞪大眼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連同歐陽思庭也是將信將疑、滿腹狐疑的盯著林恆。天階靈寶在帝城都是罕見,以她的家族擁有的天階靈寶都不足五件。


    他是如何會有天階靈寶的?


    她一雙清澈的眼睛凝視著他,嘴角邊微含笑容。一張清麗白膩的臉龐,小嘴邊帶著俏皮的微笑,日光照射在她明徹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兩點明星。


    看來他在亙古墓裏有大機緣。


    看著眾人投來狐疑的目光,隻見他手腕一番,靈光一現,一把三尺二的長劍握在他的手裏。


    長劍如虹,劍體上不斷激射虹芒,納天地靈氣。


    鬥城城主眼前鬥然一亮,眼睛都瞪直了,像傻了似的直愣愣地看著林恆,“這…真的是天階靈寶啊!”


    “陣法師,趕緊打開陣眼!讓這位兄弟的靈寶放入陣眼!”說到這裏,他激動極了,從脖子紅到臉,太陽穴的青筋脹得像豆角一樣粗。嗓子眼裏更是熱辣辣的,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隨著陣法師啟陣眼,林恆單指結印,將龍虹劍打入冥鬥陣的陣眼。


    刹那,冥鬥陣如魚得水,碎裂的光屏頓時修複,光罩的範圍猶如水漲船高,迅速的擴大。擴大速度之快,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恍惚間,那些閻羅將領以及閻魔獸直接被冥鬥陣的力量震飛出百丈外,不乏低修為的將領直接被力量震的化為血霧。


    遠處閻羅族的赤甲男子看著這一變化,眉頭微皺,忍不住大吃一驚,“那是…天階劍!”


    與此同時,林恆看著城下潰不成軍、退守千丈的閻羅軍,輕輕一笑。


    天階劍的力量雖強,但冥鬥陣的隻是五階陣,不足以承載天階劍的全部力量。一日之後,冥鬥陣將不攻自破。


    如此這般,也比被閻羅軍擊潰,伏屍千萬的屠城慘狀好得些。


    一日很長,也很短。


    對於全城百姓來說是福音,但對於鬥成城主來說,是一日的煎熬。


    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已是盡力而為。剩下來的時間,就看鬥城城主如何部署,如何利用這短暫的休息時間,去扞衛他這座付諸心血的鬥城吧。


    在他人眼裏,或許此時的鬥城依靠冥鬥陣是堅不可摧,但在鬥城城主的眼裏,鬥城隻是多活了一日。


    但能如此,也已是鬥城最好的結局。


    這時,林恆望著臉色凝重的鬥城城主,恭敬地笑道:“鬥城主,再會。”


    “閣下想去城中何處,吾可派人為你帶路。”鬥城城主淡然一笑。


    “不必了,辦完事後,我會親自上門!”


    說著說著,林恆與她便消失在城樓上。


    “就地休整!”


    鬥城城主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情如同一堆亂麻,陷入難以解脫的煩惱之中。時間越來越少,他就更加煩惱。


    鬥城該何去何從?冥界又該是如何?


    …


    在鬥城某街巷內。


    歐陽思庭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她快步而出,但見她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緬腆。


    “郎君,你那把天階劍是從何而來的?”


    林恆緩緩行走,麵無表情,輕聲道:“明知故問。”


    “果然,郎君果然是有大機緣之人。能從亙古墓安全脫身,還能收獲至寶,不愧是郎君。不知道那亙古墓裏是何方神聖呢?”她一雙像天上星星那麽亮的眼睛凝望過來。


    林恆突然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輕聲道:“你真想知道?”


    聞言,她愣住了會,隨即神態嬌媚,輕輕頷首。她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著他,睫長眼大,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


    林恆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他臉上突然噙著一抹從未有過的放蕩不拘的微笑,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輕聲道:“妖帝,熛怒!”


    她聽言,那兩道細細的眉毛一下子驚訝地跳了起來,大眼睛跟著鼓起來,瞪成了兩兩個大圓圈,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像中了定身法一樣呆在那裏。


    她被驚住了,仿佛受到了電擊一發,腦子裏半昏半癡的,她咽了咽口水,半信半疑的說道:“真的假的,郎君?”


    林恆似笑非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淩厲,輕聲道:“郎君怎麽可能會騙你呢?那座亙古墓不是普通的墓,而是一座帝墓。不過,以你的手段,想必也早有猜測吧。”


    歐陽思庭一頭霧水,滿腹狐疑的看著林恆。他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他的臉上轉了幾轉。


    林恆摸了摸她的頭,柔語道:“我之所以告訴小庭你,可是信任你,把你當自己人,你可不要辜負郎君對你的信任。”


    同時,他轉身直走。烏黑深邃的眼眸,冰冷孤傲的眼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也突然充滿了平靜。


    留在原地呆住的她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他怎麽了?


    不久,黃昏微妙的暗紫色漸漸從天際漫來,流入西天輝煌的落霞中。黛黑色的山巒也像巨鯨的大口,不知不覺地將落日吞食了。


    鬥城是城中城,穀間的城牆是鬥城範圍的最外城,城與城之間是密林,密林之間是許許多多的村莊。


    而此時,他穿梭於密林中,尋找葉老的故鄉之地。


    葉村,便是葉老的故鄉。


    夕陽逐漸消失,黑夜來臨,夜霧籠罩著大地。滿天的星星映在小溪裏,如千萬點螢火閃閃爍爍。一切都變得安靜了。山中幽若一枝花,閃若清溪滿落霞。


    此時的葉村,人走村空。露水滋潤著萎靡的花草,沒有風,四周異常寧靜,空氣涼爽宜人。


    村民剛逃不久,還有嫋嫋炊煙漂浮在夜空中。


    乳白的炊煙和黑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象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街口都罩了—層薄薄的玻璃紙,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


    雲歸岫,花無語,煙絡橫林,山沉遠照,一彎新月正漸漸清晰。遠遠的,他走在葉村,走到了村裏的一顆高大的桃花樹下。伶仃獨步,藍衫飛舞,盈盈望斷。漫野的山花忽然在風中舞成巨大的旋風。


    他站在結滿桃花的樹下,用劍挖了個五尺深坑,從指環內拿出了一個木匣子。


    一旁的歐陽故思微微一笑,媚態橫生,問道:“郎君給誰埋骨?又為何要埋葬在此處?”


    他側頭看去,看著她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從容迴道:“一位冥人前輩。”


    聽言,她沒有再問。


    林恆將木匣子埋入深坑,埋土填坑。


    他放眼望去,遠處燈光朦朧。仰望天空,零星點點。他輕輕苦笑,如此微弱的光芒怎抵得過黑夜的覆沒?


    許久,他緩緩說道:“走吧,迴外城!”


    …


    “城主,閻羅軍駐紮在鬥城十裏外,怕是不會罷休。”


    銀甲男子坐在帳篷內,一句話也不說。他佝僂著那蕭瑟的背影,仿佛冬天裏被霜打了的樹苗。額頭緊皺,雙鬢又白了許多。


    他擺了擺手,示意那稟告的將領退下。


    “鬥城主。”林恆攤開帳幕,走了進來。


    鬥城城主見林恆走來,連忙起身,上前迎他,並道:“林公子?快坐快坐。”


    林恆坐下後,他又道:“林公子辦完事了?”


    林恆頷了頷首。


    鬥城城主微微一笑,“不知林公子與鬥某夜談,想談何事?”


    林恆白皙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輕聲道:“冥界遭遇變故的事。”


    …


    未完待續(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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