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頓時感到如芒在背,不迴頭都知道劉遠準備了何等的“厚禮”。心念電轉,竟是不再退了,像是準備硬接住劉遠的血煞劍渦。


    說實話,江天一很是不想麵對著血煞劍渦,但沒辦法,總好過他直接往劉遠的劍尖上撞來得強。


    劉遠微微一笑,隻覺得自己大占優勢,一招便已然手操勝券。


    “江天一,這便是你所說的大顯神威?”


    此刻江天一退無可退,隻能進入血煞劍渦當中。而一旦江天一踏進去了,那就甭想再出來了。


    那血煞之氣離江天一隻有三步之遙之時,江天一忽地停住了腳步,迴過頭,衝著劉遠笑了一笑。


    劉遠一怔,刹那間便意識到了不對。


    自己糊塗了,江天一可是名滿天下的弓神,縱使現在不是全盛時期,也萬萬不該小瞧於他。自己居然認為一招便可奠定勝負,未免太過天真了些。


    劉遠後知後覺,已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隻是,劉遠和江天一交情不淺,對他也可以說是知根知底,怎地到這關鍵時刻,竟變得這般自大了?


    是啊,他什麽時候這般自大了?


    劉遠汗毛倒豎,沒有絲毫猶豫,向後倒躍而去。


    然而,劉遠反應雖很是迅速,但江天一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他那本就在劉遠之上的大自在修為,劉遠又怎麽可能全都躲過去?


    劉遠躍至半空,忽地感到心髒一痛,內力竟是運轉不上來,在空中朝地上跌下,宛若一個不會武功的尋常之人。


    好在劉遠雖走岔了內力,但劍法尚在,在落地之時用劍尖撐地,借助龍泉劍的反彈之力,飄然騰空安安穩穩地落在地上,不至於在眾人麵前丟盡顏麵。


    劉遠注視著江天一,忽地迴想起適才江天一虛拉弓弦的動作,才知道在那個時候,江天一已然射出了一箭,直到此刻才射中他。


    江天一的內力便通過適才那一箭侵入劉遠體內,使得劉遠的內力忽地走岔,那血煞劍渦沒了劉遠的內力,自然停了下來。而那由血煞之氣凝聚成的一把把小劍,也是盡數消散。


    江天一微笑地看著劉遠,道:“劉兄,我這神威顯得如何?”


    劉遠略微緩了口氣,淡淡地道:“不如何,堂堂的弓神若是隻能做到這一步,那可當不了天下第一。”


    說罷,劉遠隨手朝江天一斬去一劍。


    江天一隨意揮袖,擋住了這一劍,道:“要我說幾次?劉兄,我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二而已。”


    二人相顧一笑,竟同時放下了手中兵器,閉上了雙眸。


    在場之人除卻項瀾之外,都是知道劉遠和江天一的用意,一時間皆是頗感詫異。


    “在識海心境中比鬥,劉公子,你還真是大膽。”李秋池喃喃道。


    一般的造化高手之間的比鬥,基本都是你來我往,十幾招便可決出勝負,無需像神台高手,招數花裏胡哨,動輒就要打三四個時辰。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造化高手都做到了天人合一,擁有屬於自己的識海心境,對天地的感悟更加通透,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對敵之時,招式無需繁複,每一招都是藏著天地奧妙,十幾招,已然是極多的了。


    先前,無論是江天一,還是劉遠,亦或者是張默,在與造化高手相鬥之時,不過是用了三四招,勝負便知。


    然而,這隻局限在這片天地之間,不包括識海心境。


    在陳櫻與易海潮初次相見之時,易海潮便已經給陳櫻解釋過,所謂識海心境,就是造化高手本身通過對天地的感悟,用心去容納天地,在丹田的一個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但易海潮沒有告訴陳櫻的是,識海心境,並非隻是一個普通的小世界,他還有著妙用。


    將人拉進識海心境中,在其中能對造化高手的刀意劍意有所領悟,這是其一。


    其二,將敵手的意識拉入識海心境中,借那方小天地的力量鎮殺他,起到克敵製勝的效果。


    畢竟,人力有時盡,再強,也勝不過天地。


    適才,江天一便是被劉遠拉入了他的識海心境中。


    隻不過,這樣的招式很是冒險,說得上是兵行險招。一般而言,施展這招的造化高手,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


    將人的意識拉入其中,借天地之力鎮殺,聽上去很是威風,實則是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做一場豪賭。


    賭贏了,便是勝了,那人必死。可若是賭輸了,立時便會魂飛魄散,若真有閻王地府,那隻怕連進入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賭輸了,識海心境必然會被對方破去,一方小世界在體內崩潰,即便是造化高手,又焉有不死之理?


    雖概率不大,但天底下又有幾個造化高手敢做這樣的豪賭?也就隻有那些抱著必死之心、隻想和對方同歸於盡的那些了。


    可是——眾人看向劉遠,再看了看江天一——這兩個人私交甚好,縱然此時因為項瀾產生了分歧,但也不至於到了生死相搏的時候。


    事實上,他們有所不知。對於其他造化高手而言,進入識海心境中,就等於是生死相搏。但對於江天一、獨孤葉和劉遠三人而言,便大不相同了。


    劉遠的識海心境中,江天一和劉遠皆坐在一家酒樓裏,時不時地還舉起酒杯,相互觸杯,再是一飲而盡,全然不像適才那般劍拔弩張。


    劉遠頗有些醉了,麵色微紅,道:“江天一,項瀾對你,就那麽重要嗎?”


    二人在識海心境當中的,雖隻是一道意識,但此刻二人的心力皆放在這一意識上。故此,雖感覺也是頗為逼真。


    至於酒樓麽……


    在劉遠的識海心境當中,他就是天道,自然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了。


    江天一也是喝醉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醉眼朦朧地道:“很重要,我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動過真心,就算是傾城也是一樣。隻是,麵對阿瀾,我真的動心了。”


    劉遠趴在桌子上,道:“可是,秋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那兩卷竹簡,更是萬萬不能讓他們帶走的。”


    江天一飲盡杯中酒,道:“劉兄,你若是願意,我倒是有一計,隻不過,需要你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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