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俞還渾然不知,隻覺得劉遠的身形晃動了一陣,便又停了下來,還以為劉遠是腳下不穩,裝作關切地問道:“劉兄,可是腿腳有礙?”


    陳櫻早就看這些刀客不順眼了,冷笑道:“他自然是無礙,但你帶來的那些人,可都是有礙了。”


    祝俞一怔,下意識地迴頭,發現自己帶來的刀客全都昏死過去,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


    祝俞盯著劉遠,冷冷地道:“劉兄,你也是一代大俠,怎還用暗器這等小人行徑?”


    祝俞這話,使陳櫻愈加不滿,道:“照你這麽說,蜀中唐門,盡是些小人咯?”


    陳櫻就在陳家,阿爺陳宣又和封宿私交極好,平日裏,陳櫻沒少受封宿照顧,因此,對唐門的人也是頗有好感,如今見祝俞這般說,自然是不服。


    唐門可是以暗器聞名天下的門派。


    祝俞也知自己話有些過了,但事已至此,說出的話也收不迴去了:“唐門眾人,怎能和劉兄相比?”


    這還像句人話。


    陳櫻消氣了,隻是還依舊惡狠狠地盯著祝俞。


    她是劉遠徒弟,但和封宿的關係也是極好,祝俞在她麵前貶低封宿,自然是別指望他會有多高興。


    劉遠道:“我從不用暗器,隻用輕功,隻是你們沒反應過來罷了。”


    祝俞大驚,他不知劉遠的輕功竟能快到這步田地,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自己依舊覺察不出他有所動作,是實在是匪夷所思。


    祝俞倒退了一步,驚疑不定。


    劉遠好歹也是一代大俠,還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也就是說,在劉遠說了短短幾個字內,他便以極快的速度繞開了祝俞,再到堂中的各個地方,出手點倒了眾多刀客,最後再迴到原處。而祝俞自始至終,都隻感覺劉遠的身形晃動了一下而已。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劉遠有著一手快劍,因此,祝俞就一直在暗中防備,若是劉遠拔劍,他便立即後移,不給劉遠出劍刺擊自己的機會。不想,劉遠根本就沒出劍,用高絕的輕功,便將這麽多刀客製伏。


    製伏就算了,至少,也不能無聲無息的吧,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被點倒時發出聲的。


    造化九重天,一步一天闕。祝俞隻是造化三重天,與劉遠相差六個境界,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六個小境界,差距竟有這般大?


    太恐怖了。


    內力越高,輕功越高。劉遠有著這般輕功,莫非,他成就大自在、內力淩駕於弓神之上了嗎?


    祝俞越想越是心驚,不知不覺間,他已退出了八九步。


    祝俞不知道的是,劉遠隻是造化,離大自在還有些距離,內力上還比不過江天一。但是,若隻是論輕功,江天一是不如他的,足可以被稱為天下第一。


    陳櫻也是一怔,看向劉遠——適才,她一直站在劉遠旁邊,可沒有感覺劉遠離開過。


    陳櫻武功境界還是太低了些,若她到了造化,就算看不清劉遠身形,也能察覺得出些許端倪。


    劉遠身形急閃,這迴祝俞看清了,不敢猶豫,瞬間施展輕功,向後急遁。


    劉遠抬起右手,祝俞以為劉遠要對自己動手,連忙加速後遁,但他和劉遠的距離並沒有因此而拉大,反而是越來越短,最後退至牆邊,退無可退,隻能直視著劉遠,準備殊死一搏。


    劉遠沒對祝俞出手,隻是拍了拍祝俞肩膀,道:“你們要找我報仇,是因為胡朝塵吧?”


    祝俞也不知該是點頭還是搖頭。


    劉遠道:“那人濫殺無辜,幾個酒客說了他幾句,他像我這般將他們打暈過去也就是了,又為何要殺了他們?難不成,你聽風峽眾人行事,都是這般霸道嗎?”


    祝俞頓感慚愧。


    身為名門正派的弟子,不以天下為己任就算了,還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濫殺無辜,這確實過於兇殘了。


    劉遠道:“伊平凡對他的三個徒弟隻教武功,不教他們仁義道德,他是想要教出三個為禍天下的魔頭嗎?”


    事關掌門,祝俞身為長老不敢在背地裏議論,隻是和著稀泥道:“劉兄說的是。”


    劉遠笑道:“祝兄,我們可以走了嗎?”


    祝俞巴不得劉遠快走,道:“自然。劉兄要走,我又怎敢攔?”


    劉遠叫醒被聽風峽刀客打暈的店小二,讓他去後院牽馬,再是朝陳櫻招了招手,二人走出客棧,翻身上馬,欲要出城。


    “劉兄權且留步。”祝俞追了出來,拉住了劉遠馬韁繩。


    劉遠皺眉,道:“祝兄,還有什麽事?”


    祝俞道:“此番對劉兄多有得罪之處,在下深感愧疚,不如劉兄就先用了早膳再走吧,我也好在飯席上向劉兄賠罪。”


    劉遠道:“不必了。”


    祝俞見劉遠不領情,也不好再強留,隻得鬆開手,拱了拱手,道:“那在下,便祝劉兄一路順風了。”


    劉遠坐在馬上迴了一禮,道:“承祝兄吉言了。”


    劉遠說罷,猛地拍馬,馬匹吃痛,向前奔馳而去,陳櫻也急忙揮鞭跟上。


    很快,二人駛出了南城門,再是行了二三裏路,劉遠才漸漸放慢馬速,讓馬匹緩緩走動。


    陳櫻馬術不精,短距離看不出來,但像現在這般的長途奔襲,頓時就被落在劉遠後邊,好半天才追上。


    陳櫻氣喘籲籲,道:“師父,我們歇會吧。”


    累急之下,陳櫻也忘了偽裝,所幸的是那九人不在四周,否則就慘了。


    劉遠笑道:“丫頭,為師隻是騎著馬,你就這麽難跟上。要是施展輕功,你不得連蹤影都看不得見?”


    陳櫻沒好氣道:“還不都怪師父你,明知徒兒不擅騎馬,還跑得這麽快?再說了,師父你施展輕功,除了江前輩和獨孤前輩外,天下還有誰追得上啊?適才客棧中的那個老頭,不就被師父你嚇著了嗎?”


    劉遠道:“什麽老頭啊,丫頭,祝俞怎麽說也是一個武林前輩,造化高手,你該用敬稱才是。”


    陳櫻與劉遠並列同行,見劉遠有些生氣,陳櫻忙伸過手去,拉住劉遠的衣袖,道:“他又沒師父你厲害。”


    這丫頭還挺會說話的。


    獨孤葉說的沒錯,這一路若是無聊的話,丫頭倒是可以陪他聊天解悶。


    師不師,徒不徒,在劉遠收的三個徒弟中,劉遠也就隻有和陳櫻這個徒弟會這樣嘻嘻笑鬧了。


    易海潮太過嚴肅正經,一見到劉遠就要三跪九叩,是別指望了;至於另一個,則是成日裏都是一副要殺人的表情,更是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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