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安也緊張起來,不說這些土堆堆得比城牆高,隻要足夠敵人上城牆就足夠。


    估計敵人就是這麽打算的,到時候,城高的優勢蕩然無存。


    再說,敵人一直堆下去,這城牆的虛實,遲早也會被摸透。


    到時候,他們用力一推,就能把牆給推倒了。


    “小老爺,咱們射箭,把他們都射死。”徐保正提議。


    但是這個提議當即就被陶安安否定,你要是能往下射箭,那同樣的,對方也能朝上射箭。


    陶安安真的不想這麽做,這必然會出現傷亡。


    徐保正看得出小老爺的心善,當即單膝跪地,懇請道:“請小老爺下令,我等皆不畏死。”


    他早就想過了,小老爺無論做出何種選擇,他們都是支持的。


    其他衙役,還有那些青年,很多人都跟著跪下。


    “請小老爺下令,我等皆不畏死。”


    “我畏死。”陶安安吼道。


    就算你們這些人不畏死,又如何。


    她不是將軍,這些人也不是軍人,她怎麽能下令,讓他們赴死。


    “都起來,讓我們想辦法,誰都不會死,請相信我。”陶安安說的這話,也算是給自己勇氣。


    她也隻是個普通人,如何能不怕,如何不膽顫心驚。


    “將那些竹槍都拿過來,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從這些孔洞裏麵插出去。”


    大家夥都聽令,將一根根的竹槍插了出去。


    原本光禿禿的一麵牆,在外麵看來就瞬間長出了刺一般。


    “讓敵人看看我們的決心,我們不求打死老虎,但是老虎朝我們張開了血盆大口,我們就朝他張開我們的牙齒,跟著我念。”


    陶安安站在高處,沒有用大喇叭,就用自己的聲音,讓所有的百姓都聽見。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城裏的百姓齊齊跟著他們的大老爺,高聲喝道。


    其他的詩句,他們不懂,但是這一句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他們還是能明白的。


    全都在聲嘶力竭地大吼。


    外麵的將士自然聽見。


    先是看到城牆上麵密密麻麻冒出的竹槍,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現在又聽到這城中的喊聲。


    尤其是這句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便是他們聽了都有些膽寒。


    “這……”餘幼言瞳孔放大,為何他感覺,他要是衝到城裏,會被城裏的百姓們立即撕碎。


    許多士兵嘴唇都發幹,原本他們的士氣就沒那麽高。


    不過是好在,他們還沒有什麽性命之憂。


    可現在,他們的軍心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


    為了強調這一句,陶安安直接又重複了一遍。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所有人都被陶安安調動了情緒,就連陶安安身邊站著的人。


    尤其是景壽,本來有些涼的血,都有些熱起來。


    就小東西這能力,光是憑借這張嘴,都能征服這天下。


    要是陶安安知道景壽的想法,一定會搖搖頭。


    “少年,你的目光太狹隘了,跟著俺,就征服星辰大海。”


    在全詩念完之後,那些百姓都恨不得真的出去,和敵人廝殺一場。


    “怎麽樣?敵人現在有什麽動作?”陶安安側著頭問道。


    “小老爺,敵人不動了,連土都不堆了,似乎被嚇住。”


    “所以還要再接再厲,讓那些玩音樂的準備一下。”


    陶安安再次站在百姓們的麵前,所有人都仰著頭看著她。


    她直接開唱。


    “傲氣麵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裏長,我發奮圖強做好漢。”


    在外麵的士兵先是聽到裏麵帶有肅殺之氣的詩句,現在又聽到這首熱血沸騰的歌,有的人竟也跟著哼唱起來。


    那些樂師們,在聽過一遍之後,就能用他們手中的樂器開始演奏。


    數萬人齊唱,不需要唱得多好,隻要將胸中之氣發出來即可。


    陶安安在前麵領唱,後麵跟著唱,居然演變成了二重唱。


    “做個好漢子。”她在唱的時候,還握緊了拳頭。


    “做個好漢子。”


    “每天要自強。”


    “每天要自強。”


    這首歌,不分男女老少,全都在唱。


    便是陶繼這樣的書生,也放肆地唱起來。


    燕青陽自不用說,在老師開口第一句,他就跟著學。


    老師之前的那首詩,也實在是他說不上來的好。


    什麽評價都不如一個好字。


    “將軍,有士兵跟著唱了。”副將也是心裏壓抑不住的要跟著唱。


    他們也都是熱血男兒,可是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在對著一個沒有軍人的縣城,準備攻城。


    他很羞愧。


    為什麽認為沒有軍人。


    要是有一支部隊的話,怎麽在他們攻城的時候,沒有人出來射殺他們。


    副將算是看出來了,其實城裏的人不想打仗,隻想自保,所以一直都沒有做出傷人的行為。


    至於他們的將軍,估計是碰的運氣。


    “讓他們閉嘴。”餘幼言先是淡淡道,隨後就吼出來。“讓他們閉嘴。”


    有士兵跟著唱,他豈會聽不見。


    現在,餘幼言也知道,軍心已經散了,可為什麽就散了?


    就憑城裏冒出的一首要人命的詩?還是這首鼓舞人的曲?


    他不明白。


    副將根本阻止不了士兵們跟著吟唱,除非是殺雞儆猴。


    但副將也知道,自己這麽做了,大概率會引發士兵們的不滿。


    要是引起嘩變就不好了。


    “退。”餘幼言最終萌生了退意。


    他們不占大義。


    如果對方出麵反抗,自然也能激起他的部下的血性,但對方沒有反抗,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在向他們表示,他們隻是自保而已。


    餘幼言也不想打下去了,可讓他就這麽迴去,也不會。


    最多退守三十裏,一直等,等到其他人將其他地方都打下來,或許,這樣一座小縣城到時候就會自己打開城門了。


    到時候,陶安安還真會如此。


    全天下,都被人打下來了,她不投幹什麽。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畏死,畏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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