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一些,各家中都傳出孩童啼哭之聲,還隱有大人打罵之聲。


    因為孩子們聞到肉香味,嚷嚷著要吃肉,家長們氣急之下隻得動手打人……


    方才,李大娘家門口發生的那一幕,在各軍大營中反複上演。


    更多的人,堅定了明天就去報名的決心!


    ……


    轉眼時間來到第二天。


    各軍大營設立的報名處,果然被擠得水榭不通。


    消息傳到牙堂,杜昭和周庭等人哈哈大笑,這艱難的第一步,他們總算是邁出去了!


    中午,飯後。


    牙堂之中,杜昭集合了武將與幕僚,正商議著“如何優雅的讓將士家屬們同意遷出各軍大營”的計劃。


    忽一時,一個斥候在牙堂外稟報,說是有緊急情況。


    杜昭命斥候進來,斥候施禮後稟道:“靜海軍節度使轄地內的‘永嘉江’爆發大洪災!溫州的永嘉縣、瑞安縣,處州的青田縣、麗水縣、鬆陽縣、龍泉縣等,皆被大水淹沒,受災之民起碼有十餘萬左右!”


    “永嘉江水災?”杜昭驚訝。


    “災民有十餘萬之眾?”周庭、侯仁矩等紛紛起身。


    十餘萬人受災的洪災,的確是個大洪災了。


    靜海軍節度使,是吳越王國南邊的一個藩鎮。相對之下,中吳軍節度使便是吳越王國最北邊的藩鎮,相隔挺遠,中間隔著杭州。


    靜海軍節度使轄溫州、處州兩個州縣,東臨東海,北邊分別與“鎮東軍節度使”、“武勝軍節度使”接壤。


    西邊是南唐帝國“安化軍節度使”的信州【江西上饒】,南邊則是“彰武軍節度使”的福州。


    “彰武軍節度使”、與之南邊的“清源軍節度使”,曾是故閩國的地盤。


    稟報水災的斥候退下後,侯仁矩說道:“大水肆虐,十餘萬黎民百姓受災,誒,這下不知又有多少人將失去至親朋友!”


    杜昭等人皆是一黯。


    一會兒後,周庭說道:“靜海軍,離我們中吳軍太遠,鞭長莫及,隻怕是提供不了什麽幫助。”


    周庭此話點醒了杜昭,他起身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接收部分災民!”


    “郎君此話當真?”幕僚和武將們都吃了一驚,相距這麽遠,如何接收?


    杜昭點頭,道:“不錯。按照計劃,我們將開辦許多大型作坊,‘一般崗位’的人,應該足夠。”


    “但‘特殊崗位’的人才,恐怕會長期緊缺。畢竟各軍大營總可以招募的人,都是些老弱婦孺。”


    “如果我們接受了部分災民,說不定可以從裏麵找到許多優秀人才!即便同時也會帶來更多的老弱婦孺,那也沒有關係,隻要我們的作坊走上正軌,所得利益完全可以贍養這部分老弱婦孺!”


    杜昭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


    一般情況之下,無論是朝廷,還是地方州縣,都很怕災民湧入。


    一來,災民們需要吃飯,要耗費大量糧食。二來,也怕災民們聚眾鬧事,影響治安。


    但這兩點在杜昭這裏完全不是問題。


    他已儲備了好幾年都吃不完的糧食,完全不怕養這麽多災民。


    再者,牙內軍、虎威軍、虎嘯軍,亦或者水軍,早已改頭換麵,戰鬥力每天都在提升,軍中又有周庭、吳應輝、郭大勇、陳頂天這些值得信任的軍將,杜昭也不怕災民們聚眾鬧事。


    周庭、侯仁矩等人,聽罷杜昭的分析,都認為此事可為。


    “可是郎君,我們中吳軍與那靜海軍隻見,不僅僅相隔了個‘武勝軍’,還有杭州胡景思的‘鎮海軍’啊!”


    “尤其是那杭州的胡景思,隻怕會從中作梗!”郭大勇忽然說道。


    眾人一聽,也覺得有道理。


    “那就這樣吧,我們順其自然,暗中關注,若有機會到靜海軍招收災民我們就招收,若沒有機會此事便作罷!”


    杜昭做出最後的決斷。


    隨後,杜昭與幕僚武將們又接著商量“家屬隨軍”的問題。


    自昨晚那一百人返迴各軍大營後,效果非常顯著,不僅早上報名點水泄不通,時值下午,報名點還差點被心急的人們淹沒。


    這兩天,杜昭便全力處置此事,報名之人分批進入牙城接受考驗,挑出“頭頂綠光”之人,再合理安排崗位等。


    忙碌,而充實。


    兩天後。


    城外的作坊相繼建造完成,杜昭親自指導如何運作,因招募的人手已經足夠,待作坊熟悉運作流程後當天便正式開工!


    又兩天後。


    各處作坊已經走上正軌,瘋狂運轉起來,各軍大營中的老弱婦孺隻要能動的幾乎都去報了名。


    得益於此,各大作坊的“一般崗位”幾乎可以滿足,但“關鍵崗位”還是缺人。


    不得已,杜昭隻能開啟從民間找人的辦法。


    但民間的人不好招收。


    因為杜昭他們怕影響農耕。


    而南方靜海軍的水災之事,杜昭他們還沒有找到時機,隻能望災民興歎!


    ……


    杭州。


    思政堂。


    胡景思這兩天有些疲憊,靜海軍十餘萬災民然他頗感頭痛。


    他把持了吳越王國朝政,自然也將這種事攬在了自己身上,不得不處理啊。


    “錢糧都下撥了嗎?”胡景思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下麵的斜滔問道。


    “那個……”斜滔支支吾吾,然後看著對麵的胡圖。


    “斜都使,有話就說,吞吞吐吐不是你的脾性。”胡景思忍著心中怒氣。


    胡圖起身拜道:“父親大人息怒,斜都使並未將錢糧下撥災區!”


    胡景思愣了一下,這麽多天了,竟然還沒將錢糧下撥災區?


    隨後拍案而起大怒道:“斜滔,你這是什麽意思?”


    胡圖忙勸道:“父親大人息怒,斜都使之所以沒將錢糧下撥災區,其實是孩兒的主意!”


    “什麽?”


    胡景思轉頭看著胡圖,怒不可遏,點指著他罵道:“你……你這個逆子,我看你不該叫胡圖,而該是糊塗!”


    對於胡圖這個兒子,胡景思十分了解。


    殘暴、糊塗、好大喜功!


    若不是因為他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胡景思早就一刀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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