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平再次一怔,呆呆的看著王膽量。


    他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父親大人,事實就擺在眼前,請您務必相信孩兒,那杜三郎的確已經對我們動手了!”王膽量篤定。


    王傳平沉默一陣,眉頭擠在一起,說道:“這事兒的確好生奇怪,我們安插了那麽多人潛在牙軍中,但為什麽,一個都沒有被選入‘忠勇左營’呢?”


    “那麽多人,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暴露。你說……那周庭究竟是如何選拔的呢?這到底是為什麽?”


    王傳平喃喃自語。


    “哎呀,父親大人,這一切都是杜三郎在搞鬼,與周庭沒有多大幹係!”


    王膽量不停搖頭。


    敢情他說了這麽多,王傳平還是沒有懷疑到杜昭身上。


    他都快無語了。


    “父親大人!”


    王膽量大聲喊叫,頗有一種喝醒裝睡之人的架勢。


    王傳平凝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終於鬆口,說道:“也罷,既然你認為是三郎在幕後籌謀此事,那你就去調查吧。”


    “孩兒遵命!”


    王膽量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當即,他就退出議事廳,找來得力可靠之人,暗中吩咐一番。


    那可靠之人聽了吩咐後,轉身便下去做安排。


    “唿!”


    王膽量長舒了一口氣。


    自言自語道:“那些謠言,一定是杜三郎在後麵搞鬼!不過這樣也好,你不搞鬼的話,父親大人一定會顧念舊情,不忍對你下殺手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沒有我的機會了……”


    王膽量又做了一些其他安排,最後才迴去休息。


    議事廳中,王傳平也起身離開這裏,迴房休息去了。


    夜,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隻有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在大營中各處遊走,其動作敏捷如貓,無聲無息,根本無人發現!


    這身材嬌小的黑衣人自然就是馬湘蘭了。


    在杜昭的要求之下,她今晚就展開了行動。


    ……


    第二日。


    蘇州城以南,數十裏開外,是中吳水軍的大營所在地。


    此處西連太湖,東臨江南運河。


    水軍大營建在這裏,既可以在廣袤的太湖中練兵,又可以在江南運河,以及周圍的水係河流上設卡。


    是一個一舉二得的地方。


    在太湖中練兵就不用說了,太湖的確是個絕佳的地方。


    至於江南運河,雖然河道淤塞,不能通航大船,但實際上,也能通航中等體型的船隻。


    而且在某些比較安全的地段,河道中的淤泥,年年都有在清理。


    隻有在某些沒有通航需求,同時又太危險的河段,才任其淤塞,比如蘇州城西寒山寺一段。


    中吳水軍,並沒有番號,他們就叫做“中吳水軍”。


    全軍上下共計五萬人,但實際能夠作戰的,隻有兩三萬左右,冗員的情況也比較嚴重。


    中吳水軍的統帥,是“水軍都指揮使”吳應輝。


    吳應輝的妻子,名叫“田秀芝”,擔任“水軍副都指揮使”之職。


    田秀芝以一介女子之身,當上了中吳水軍的副都指揮使,很不簡單,這個女人其實非常厲害。


    一大早,在水軍大營的中軍大帳中。


    吳應輝和田秀芝兩夫妻正相對而坐,一起吃著早點。


    “死鬼,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你這麽看?”田秀芝一邊吃一邊問。


    田秀芝,二十七八歲年紀,中等身高。


    此女長相風騷,身材前凸後翹,但凡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多打量她幾眼。


    但田秀芝的臉上,卻有一道細細的傷疤,使之看起來風騷之餘,又多了一絲狠辣。


    還有她那個眼神,也非常犀利。


    但凡見了她身材的男人,本性驅使他們想多看幾眼。


    但一旦與她那犀利的眼神對上,便能將他們心裏那絲蕩漾驅散得幹幹淨淨。


    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田秀芝臉上的傷疤,形狀比較奇怪,看久了的話,就沒有初見之時的那般嚇人。


    與之親近之人,還能發現,那道疤痕反倒為她增添了一抹別樣的魅惑風情。


    “這件事的確值得深思,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整個晚上,夜裏甚至還做了噩夢,但是……卻沒想出一個頭緒來。”


    吳應輝一邊吃一邊迴應。


    吳應輝,四十多歲年紀,身材高大,一臉絡腮胡,長相粗獷,但他的性格卻相對溫柔,尤其是對他這個老婆,更是愛若珍寶。


    “娘子,此事看來還需要你來拿主意啊,我們究竟應該怎麽辦?”吳應輝將口中的食物咽盡,抬眸看著田秀芝。


    “瞧你那出息!”田秀芝眼睛一瞪,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的樣子。


    “這麽大的事,你這個男人不做主,反倒指望起老娘來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嘿嘿,為夫是什麽樣的,娘子你還不知道麽?”


    吳應輝挨了罵,卻毫無愧色,他看著田秀芝,反倒覺得她那個白眼翻得簡直太好看了。


    田秀芝歎氣,放下筷子,眉頭收緊。


    說道:“‘虎嘯軍’和‘虎威軍’軍大營中,暗中流傳的那些謠言,到底是不是謠言,你這死鬼應該心知肚明。”


    “那王傳平父子,惡行猶如禽獸。老娘早就看他們不慣了。要不是你這死鬼阻攔,老娘早已替天行道!”


    “哎呀娘子,那王傳平與大帥之間,可是有著過命的交情,而你我,都是外來的,不能與之相比啊。”


    “再說了,為夫也不是沒有向大帥提過此事,但後來這麽著?你男人我啊,還差點被大帥革職查辦!”


    “所以娘子啊,我們何必去趟那樣的渾水呢,不值當。我們還是關起門來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吧。”


    “這些年來,我們水軍與王傳平父子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實在沒有必要去招惹他們,我們惹不起!”


    吳應輝連連搖頭。


    “瞧你那熊樣!”田秀芝一臉嫌棄,“那王膽量,每次見到老娘,他那一雙眼睛都恨不得貼在老娘身上!”


    “老娘早就看那王傳平父子不爽了。你這死鬼是老娘的男人,王膽量有何心思你難道不知道麽,這你也能忍?”


    田秀芝白眼瞪著吳應輝。


    砰!


    吳應輝拍桌而起,一臉怒色。


    罵道:“媽的!王膽量這小子敢覬覦我吳應輝的老婆,簡直是找死,等以後有合適的時機,老子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田秀芝看著他,嘴角不由上揚。


    但隨後臉色一冷,斥道:“就你這熊樣,還想殺了王膽量?你也隻有在老娘麵前說說而已。”


    “嘿嘿嘿……”


    吳應輝笑著坐迴原位,一臉諂媚的笑容:“娘子可比我厲害多了,相信不用為夫出手,那王膽量就會命喪於娘子之手。”


    田秀芝嘴角不由破笑,但還是白眼瞪著吳應輝。


    斥道:“有朝一日,王膽量落在老娘手裏,老娘定要一刀斬了他的子孫根,讓他知道老娘的厲害!”


    吳應輝臉色一黑,慌得轉頭四處看了一下。


    見大帳中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他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以商量的口氣說:“娘子,我們別老那麽粗魯好麽?”


    “怎麽?”


    田秀芝兩眼一瞪,她那刀疤臉嚇人且嫵媚,斥道:“你這死鬼用那玩意兒搗老娘的時候,不是很起勁兒嗎?現在卻不許老娘說一說?”


    “娘子……”


    “瞧你那出息!”


    “嘿嘿嘿……”


    “扯遠了。”田秀芝臉色忽然凝重起來,“死鬼,你倒是表個態啊,這麽大的事,事關生死與前途,大意不得。”


    “娘子你認為呢?”吳應輝收斂笑容,但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你可是男人,現在是老娘在問你。”田秀芝眼睛又一瞪。


    “嘿嘿,娘子可比我厲害多了……”吳應輝笑道。


    砰!


    田秀芝錘了他一拳,然後臉色凜然道:“自從郎君迴到蘇州之後,老娘就在細細地觀察著他。”


    “郎君似乎已經大變樣了!”


    “娘子所言有理。”吳應輝附和。


    “郎君迴來的第二天,就進入了軍中,擔任了‘節度留後’之職。要知道,郎君在以前,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娘子所言有理。嘿嘿嘿……”


    田秀芝瞪了他一眼。


    吳應輝立即止住笑聲。


    “接下來,郎君掌節度使大權之後,立即就對牙軍進行了整頓!據老娘所知,那‘忠勇左營’已經非常厲害,聲威甚壯,甚至直逼杭州胡統軍使帳下的精銳!”


    “要知道,郎君他們才操練了‘忠勇左營’三天啊!三天就有了此等威勢,簡直太可怕了!”


    “娘子所言有理!”吳應輝繼續點頭附和。


    田秀芝瞪了他一眼。


    吳應輝立即加了一句:“主要是郎君從蜀國帶迴來的那個周都使非常厲害,深不可測。為夫曾和周都使深入聊過,最後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


    “很明顯,郎君已經與從前大不一樣了!”田秀芝最後做出總結。


    “娘子所言有理。”吳應輝點頭。


    “所以……”


    田秀芝轉頭看著他,一張刀疤嫵媚臉格外凝重,“昨天晚上,在‘虎嘯軍’和‘虎威軍’中流傳的謠言,必然不是空穴來風!”


    “這說明,郎君不僅已經知道了王傳平父子的惡行,還準備對他們動刀了!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老娘的預感一向很準!”


    “娘子所言有理!”吳應輝繼續搖頭晃腦,說完後一愣,又問:“那我們該怎麽辦?”


    田秀芝又瞪了他一眼。


    但在吳應輝看來,她這樣的表情,卻有著別樣的魅惑,讓他心裏泛起絲絲漣漪。


    “郎君先後提拔了周都使,還有李安李副都使,很明顯,周都使和李副都使就是郎君的左膀右臂。”


    “待事成之後,周都使和李副都使隻怕會得到重用!”


    “而我們呢?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在鏟除王傳平父子一事中,未曾出力分毫。就相當於我們沒有建立寸功!”


    “隻怕到了那個時候,你這死鬼的‘水軍都指揮使’之位不保,而且徹底不得重用。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後半輩子就算是完了!”


    “娘子所言……有理!”吳應輝聽了這話,此時也不免眉頭微蹙,為他們夫妻的未來感到擔憂。


    “那依娘子之見,我們該怎麽辦呢?”吳應輝又問。


    “郎君是否已經大變樣,我們不得而知。郎君又是否已對王傳平父子動刀,我們也不能確定。”田秀芝起身,在大帳中走來走去。


    “但老娘的預感一向很準,所以我相信,郎君一定是徹底醒悟了過來,並已開始對王傳平父子動刀了!”


    “娘子,為夫相信你。”


    田秀芝看著他這個丈夫,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道:“所以,老娘決定賭一把!”


    “娘子有什麽想法?”吳應輝也站了起來。


    “我們也加入其中,在暗處助郎君一臂之力!一來,若能鏟除王傳平父子的話,自然最好。二來,待此事成功之後,我們多少也有些功勞。”


    “不求大富大貴,但至少要保住你這死鬼在水軍的地位。而且我們從暗處相助,就算此事不成功,那王傳平父子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妙啊!”吳應輝讚道。


    隨後又說:“那就依娘子之言,我們在暗處助郎君一助!不過娘子,我們要怎麽助呢?”


    田秀芝那刀疤嫵媚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她眼神銳利,閃爍著慧光,而後說道:“簡單,我們隻需加強連接蘇州與杭州水道的巡查便是了。”


    “那王傳平父子,早已與杭州的胡統軍使勾結。他們往來的密信,我們以前就曾截獲了一些。”


    “但你這死鬼怕事,不曾將此事捅大,甚至還鬆懈了水道上的盤查。”


    “所以,我們隻需加強水路上的盤查即可,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田秀芝一邊說,一邊麵朝南方杭州的方向。


    眼中閃爍著陣陣精光。


    “好法子!娘子,為夫真的太佩服你了。”吳應輝笑道。


    當下,吳應輝立即下令加強水路上的盤查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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