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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昭見此不由心道——


    喲謔,還傲嬌起來了?


    當初是誰死皮賴臉,半夜潛入他的房間偷巧克力來著?


    杜昭把手伸入衣兜,待拿出來時,手裏已捏著一塊黑黝黝、香噴噴的巧克力。


    吭哧!


    杜昭將巧克力送到自己嘴邊,直接咬了一口。


    這時,他已走到馬湘蘭身邊,與之並肩立在首飾攤前。


    也假裝沒有發現她的樣子。


    擺攤的攤主,是個中年男人,見杜昭停在他的攤前,以為又來了客人,因此殷勤招唿,在那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這個釵子怎麽賣?”


    杜昭隨手拿起方才馬湘蘭嚐試佩戴的那枚釵子。


    問價的同時,杜昭看似無意的將手裏啃了一半的巧克力在馬湘蘭麵前晃了一下。


    那誘人的色澤!


    那迷人的香氣!


    盡管隔了一層白紗,但馬湘蘭仍能聞到那種香味!


    好香!


    馬湘蘭立即口中生津,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


    那塊巧克力在她眼前一晃的時候,她的眼珠子很不爭氣的追隨著它的蹤跡。


    但是最後,馬湘蘭眼睜睜的看著那塊巧克力被送進了杜昭的口中。


    杜昭把它一口給吞了!


    馬湘蘭見此,心頭頓時很氣。


    如此美味的糕點,如此難得的珍品,就該細細品味、一點一點咬著吃的。


    但這個人……竟一口給吞了。


    簡直就是天大的浪費!


    馬湘蘭氣唿唿的側頭瞪著他,一雙眼睛通紅,奶兇奶兇的。


    “這位客官好眼力。”


    首飾攤的攤主是個明眼人,他一見杜昭這幅公子哥的打扮,就知道這位一定是個金主。


    不像這位頭戴冪籬的女子,在這兒看了老半天,結果一文錢都沒有讓他賺到。


    攤主十分熱情的給杜昭介紹:“這枚釵子可了不得,高手匠人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精心打造而成。客官你看這花紋,這質地……”


    “我問你多少錢?”


    杜昭的視線從馬湘蘭的冪籬上收迴,木然的看著正滔滔不絕的攤主。


    他實在不知道,這種垃圾材質的釵子有什麽值得誇讚的。


    “一……一貫!”


    攤主說得小心翼翼。


    杜昭拿著那枚釵子,瞥了眼身後的李安,吩咐道:“給錢。”


    李安立即上前,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銀錠。


    大概有五兩的樣子,隨手拋給攤主。


    一兩銀子可以兌換一貫銅錢,也就是一千枚。


    隻不過這年頭,能用得起銀子的人,無不都是闊綽之人。


    因為銅錢常見,但銀子難得。


    李安見攤主收了銀錠後,便大刺刺的說:“給你五兩銀子,把你攤上的首飾全包了,也包括這位娘子手上的那個手鐲。”


    李安隨手指了指馬湘蘭手上正捏著的那個鐲子。


    “哎呀!好好好!”


    攤主大喜過望,笑道:“這位公子果然大方,哈哈哈,小人這攤子也不要了,公子盡可自取,哈哈哈……”


    攤主將那錠銀子貼身藏好,然後大笑而去。


    杜昭嘴角扯了扯,暗中瞪了李安一眼。


    然後轉身看著馬湘蘭。


    視線落在她手裏捏著的那枚手鐲上麵。


    杜昭攤出一個手掌,伸向馬湘蘭,說道:“小娘子,你手上的手鐲現在是本公子的了,把它還給我吧。”


    “一個破鐲子而已,誰稀罕。”馬湘蘭冷哼一聲,將那枚手鐲重重地拍在杜昭手掌心。


    “我們走!”馬湘蘭領著兩個丫鬟消失在人群中。


    “公子,這……”李安湊上來,看了看那一攤子的首飾。


    杜昭麵色怪異。


    沒有理會李安。


    他手握那枚鐲子,五指收攏。


    將整個鐲子都握在他那寬闊的手掌之中。


    接著,杜昭轉身走向馬車。


    “公子等等……”


    李安也不去管那一攤子的首飾了,忙追了上去。


    杜昭上了馬車,將簾子拉得嚴嚴實實。


    坐下後,再將那個握緊了鐲子的手掌慢慢攤開。


    隻見那手掌中,除了那枚鐲子之外,還有一個揉成一團的小紙條!


    杜昭將手鐲隨手一丟,隻留下紙條。


    輕輕將之展開,隻見上麵寫了幾個毛筆字:“留仙居”。


    “留仙居?這是什麽地方?”杜昭將小紙條貼身放好,暗暗凝眉嘀咕。


    這時,馬車已經開動了。


    車輪滾滾聲入耳。


    “等一等,李安你進來。”杜昭大聲吩咐。


    馬車立即停止,布簾也被掀開。


    李安躬著身子走進馬車,一臉疑惑的問:“公子有何吩咐?”


    “你知道留仙居是什麽地方嗎?”


    “留仙居,是蘇州城最大最好的酒樓之一!”


    “原來如此,我們改道去留仙居,會一會那馬湘蘭。”


    “是!”


    李安沒有多問,得了吩咐後就立即下車讓車夫改道。


    馬車再次開動了。


    杜昭心裏分析著留仙居與馬湘蘭的關係,同時也拉開側簾。


    如剛才那般偷偷觀察著街市上的繁華景象。


    過不多時,馬車停下。


    李安在車外說道:“公子,我們已到留仙居。”


    杜昭下車。


    抬頭入眼的就是一座酒樓,高達四層,樓宇恢弘。


    各層的屋簷上都掛著燈籠,裝飾得非常華麗。


    酒樓正門上麵掛著一塊匾額,上書“留仙居”三個鎏金大字。


    “好大一座酒樓!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城中還有這樣的地方呢?”杜昭的視線從留仙居的匾額上收迴,看著李安。


    “公子,這個……”李安一時無言,隻在那撓頭。


    “罷了,我們進去吧。”


    杜昭苦笑,他以前就是一個“武癡”,自然不知城中開了些什麽酒樓。


    他搖了搖頭,舉步走向留仙居。


    李安落後一步。


    他在後麵對那些跟隨的牙兵們吩咐了一句什麽,然後這才跟上杜昭的步伐。


    追上杜昭後,李安以邀功的口氣小聲說道:“公子,屬下已給牙兵們下了封口令!”


    “什麽封口令?”


    “公子光顧留仙居之事。”李安得意洋洋,滿臉笑意,似乎在說:“公子快來誇誇我,你看我這事辦的多麽妥帖啊!”


    “嗯?”杜昭心裏奇怪,然後釋然,點頭道:“不錯,我們此行的確需要保密,不能讓王傳平父子的爪牙發現。”


    “呃……”


    李安頓時懵了,臉上的笑容消失。


    他說的不是這個啊!


    李安還待說些什麽的時候,杜昭卻已走進留仙居大門。


    那店小二立即上前熱情招唿,李安也就沒了說話的機會。


    杜昭左右打量了一下留仙居的大堂,在店小二的推薦下,要了一個雅間。


    店小二在前帶路,杜昭和李安跟隨在後。


    牙兵們雖也進了留仙居,但他們都留在了大堂,未曾跟來。


    很快,杜昭上得二樓。


    在複雜的樓道中走來走去。


    走著走著,周圍竟然沒有任何客人的喧囂之聲了。


    走了半日也沒有見到一個人影,越來越安靜。


    杜昭心裏十分淡定,他心想,這店小二之所以給他推薦什麽雅間,隻怕就是為了帶他去見馬湘蘭。


    李安跟在後麵,他的麵色逐漸詭異與警惕起來,悄悄觀察著四周。


    在他想來,公子此番“私會”那個馬湘蘭,這“私會”的地點也太詭異了吧?


    這樓裏如此安靜,竟好像深夜走在“鬼屋”中似的。


    隨著時間往後推移,杜昭又上了兩次樓梯。


    貌似來到了第四層樓。


    來到這裏後,終於又見到人影了。


    不過很明顯,這裏的人都不是食客與酒樓的夥計。


    杜昭心頭已經了然,心道:“馬湘蘭手下有一個密探組織,但卻沒有想到,這個密探組織竟早就延伸到蘇州城來了。就在牙府的眼皮子底下,但牙府卻絲毫不知……”


    “公子,到了,這裏就是您要的雅間,請進。”


    杜昭胡思亂想之際,店小二在一個房門前駐足。


    然後將房門推開,恭請杜昭入內。


    杜昭點了點頭,當即一腳踏入其中。


    李安跟著進來後,那店小二在外麵關上了房門。


    杜昭往房內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他環視一掃,心裏愕然。


    因為這間屋子明顯就是一個室內校場!


    中間有很大一塊空地,應該是做演武之用的。


    旁邊擺了一個兵器木架,上麵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明晃晃的大刀,紅纓槍等,品類齊全。


    杜昭的視線最後停留在校場中間。


    因為馬湘蘭正站在那裏。


    她的冪籬已經取下。


    杜昭仔細看去,發現她依舊是做男裝打扮,頭發也梳成了男子的樣式。


    但馬湘蘭生就一張瓜子臉,肌膚細白,還有那彎彎的細眉,以及眼睛、瓊鼻、小嘴等,這明顯就是一個女子之容!


    男裝在身,倒也為她增添了一絲英氣,顯得俊朗。


    但隻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是一個女子。


    忽然,杜昭看著她臉龐的視線下滑了一下。


    在她胸口瞄了兩眼。


    然後心道:“但從其他方麵來看,她還真像是一個男人!”


    “采花……杜三郎,你亂瞧什麽?!”卻不想,那馬湘蘭分外敏銳,竟察覺到了杜昭偷瞄的那兩眼。


    “馬湘蘭!你們南楚的勢力,什麽時候延伸到我蘇州境內了?”


    杜昭不慌不忙,慢慢靠近她。


    一臉冷峻的樣子,繼續說:“怎麽著,現在見了我,你也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馬湘蘭臉上的怒色消失,也逐步靠近。


    說道:“我們留仙居可是正經的酒樓,正正當當做生意的,也沒有逃稅,所以我要解釋什麽?”


    “正經酒樓?”杜昭嗤笑,指了指一旁的兵器木架,冷聲道:“正經酒樓中會有這些東西?”


    “這……”馬湘蘭一時語塞。


    然後瞪了眼旁邊的兩個丫鬟。


    怪她們沒有事先將兵器弄走。


    兩個丫鬟同時低頭。


    她們站在那裏,手裏端著銅盆,手臂上還搭著毛巾,明顯就是伺候馬湘蘭出了大汗之後洗臉用的。


    “所以,你們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杜昭嘴角掛著笑意,逐步逼近馬湘蘭。


    他還將雙手負在身後,一幅自己才是此間主人的樣子。


    冷著臉說道:“馬湘蘭,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現在隻需一聲令下,就能拆了你這留仙居。你信不信?”


    “你……你敢!”馬湘蘭色厲內荏。


    “在這蘇州城中,還有什麽是我不敢的?”杜昭氣定神閑。


    “也是,也是,你杜三郎如今已是中吳軍的留後了……”。


    “別打岔。”


    杜昭繼續冷著一張臉,“你最好是現在就說清楚,你們南楚埋伏在我蘇州,究竟意欲何為?”


    馬湘蘭臉色一變,忙擺了個打架的起手式。


    一張臉也冷峻起來。


    並招手道:“你來打我啊,你打得過我的話,我就告訴你。”


    杜昭一愣,呆呆的看著她。


    心說這馬湘蘭哪兒來的勇氣?


    上次在南平江陵城內,杜昭可是把她揍得很慘的。


    結果這才幾天啊,她都敢主動向杜昭挑戰了?


    “你不是我的敵手。”杜昭搖頭。


    “那是以前!這次我從蜀國迴來,專門迴了一趟衡山,請師父教了我兩手厲害的,我日日練習,現在已經很厲害了,一定可以打敗你的!”


    “哦,對了,我還差點忘了。之前在南平,你托我帶巧克力給姑姑,姑姑收下後,曾寫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你想要姑姑的信嗎?”


    “自然想要的。”


    “想要的話,就來打我吧,隻要你打贏了我,我就把信交給你。還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通通告訴你又有何妨。”


    馬湘蘭姿勢未變,一手伸向杜昭,手掌勾了兩下,這是一個挑釁的動作,並說道:“杜三郎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上次你在南平打敗了我,我很不甘心,這次迴去和師父學了幾招厲害的,一定可以打敗你!”


    “你來打我啊!你過來啊!”


    “我怎麽會怕你?”


    “既然不怕的話,那就來打我啊!你過來啊!”馬湘蘭躍躍欲試,手掌又勾了幾下,挑釁意味十足。


    “哦對了,我還差點忘了一件事!”


    “待會兒要是你輸了,你就得陪我一百……不,一千塊巧克力!”


    馬湘蘭臉色認真,死死盯著杜昭。


    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


    “也好,那我就看看你究竟厲害到了什麽地步吧。”杜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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