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看上去很累。”


    等到雪室小姐睡下,自己也收拾好一切躲在自己房間裏,石原千夏朝電話裏匯報道,言語間的擔憂溢於言表,“雪室小姐不會是生什麽重病了吧?”


    她見過生病的人、見過因病瀕死的人、見過多日不眠不休工作猝死在路邊的人、在社會上摸魚滾爬那麽多年,她什麽醜態沒見過。


    你隻需要待在一條街邊看上一年中所有的夜晚與淩晨,死亡便會無數次在你眼前唿嘯而過。


    但唯有雪室小姐的模樣令她情緒產生波動,即便她看上去並沒有非常糟糕。


    “嗯,對,她說了要吃藥。”聽著電話那頭的吩咐,石原千夏連忙迴答道,“不過要等睡醒後再吃,她也有讓我等會去叫她起來。”


    “沒事?”


    她的情緒猛然高漲起來,這怎麽能說是沒事?!


    但麵對電話那頭的人她不能將這股氣發泄出去,隻能憋屈地壓下情緒,默默迴複道:


    “……我知道了。”


    顯而易見,電話那頭就是那個男人。


    號碼是在訓練場時被輸入自己手機裏——手機也是那個時候給她的,上麵記錄的幾個號碼都沒有備注,但一開始的那個大塊頭有說過一次號碼背後的人是誰,其他的她不記得了,隻記得雪室小姐的,還有那個大塊頭的。


    前者的原因不言而喻,後者則是因為被特別要求記住,同時也是通訊錄上的第一個通話記錄的對象。


    顯然她也不清楚雪室先生的電話,當下也隻能打通大塊頭的電話——她記得沒錯的話,大塊頭應該就是那個男人身邊的手下,類似於雪室小姐身邊的她一樣的存在,所以大概率自己是能夠通過他找到那個男人。


    ——事實上她想的也沒錯。


    拋開之前訓練她的時間,在白天伏特加的確是一直和他的大哥待在一起處理組織任務,組織家大業大,但說起來真正忠誠的沒幾個,會認真做事的也不多,更多的都是投機取巧的人,不給利益不撒鷹,一看到危險跑的比誰都快。


    “嘟—嘟——”


    電話被掛斷的聲音將她的神經一點點拉長,橡皮泥拉長會變得脆弱,人的神經也是一樣。


    石原千夏無助地將頭埋進懷裏,就跟從前無數次以為自己活不下去時一樣,假象著自己外麵擁有著與烏龜一般堅硬外殼,什麽外界的困難都打不破它。


    但假象終究是假象,手裏緊握住手機,濕滑的手心被汗水浸得黏糊糊,石原千夏緩緩站起身,她沒有時間留給自己在這裏做無用功的傷春悲秋。


    如果問這些日裏她學會的內容中最為重要是什麽,那石原千夏隻會有一個迴答:


    思想。


    從前尚且存活下來就耗盡了她所有能力,吃飽喝足是奢望,擁有一處地方可以遮風擋雨就是最高配置。


    但現在她已經輕易掌握並擁有了這一切,那之後她又該做什麽?


    “你應該用這個機會加強自己的能力,這個世界上隻有牢牢抓在手裏的東西才屬於你自己。”


    “沒有人能永遠依靠他人。”


    當她為前途而迷茫,是雪室小姐點醒了她。


    石原千夏不知道深奧的大道理,不知道哲學科學,更不知道那些大名言,她隻知道如何在社會上生存。


    她沒讀過書,但隻要直覺告訴她,這些是為她好的話,就足夠了。


    按亮手機屏幕,石原千夏想,她現在該去給小姐燒水了。


    ————


    是昨天任性的結果啊……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動著,睜不睜眼都無所謂,她隻覺自己感知中的世界在不斷來迴顛倒,而她就如同炒鍋內飯,顛啊顛啊顛,永不停歇。


    這樣根本無法安心睡下去啊……


    側躺在床中央,雪室伊嘴邊散出無聲地歎息,不自覺迴憶起昨日景象。


    後來他們還是一起去看了海。海邊在夜晚吹起陸風,她脫了他的外套,肆意吹著迎麵而來的涼風,寒意刺骨都無法阻攔她的行為。


    gin沒有下車,隻是一根接一根的抽著,他很少在她麵前抽煙,這次破例了。


    他們都在煩雜。


    自己是在煩雜內心的動搖,那他呢?


    這一發現令雪室伊感到莫名的快意,這讓她無比清楚地再次意識到,原來不隻有她一人深深沉迷在這場愛情鬧劇。


    夜空下的海麵平靜深邃,幽暗的海底宛若無底的深淵,引誘她不斷向前一步步走去。直到被下車的gin攔在海岸線之前幾步。


    “想死別在這死。”


    他沒有安慰她,隻是冷漠地丟下一句後轉身迴了車內,看上去滿不在乎她會不會繼續。


    “我隻會死在你麵前。”


    她還記得自己朝他背影喊出的迴複,充滿愉悅的笑意與無原因的篤定,她相信自己隻會也隻能死在gin的麵前,這是她的報複與勝利的最後一種可能,也是她對自己的自信。


    “唔……”


    額頭上忽然間傳來一股涼意從頭頂瞬間竄到腳底,貫穿全身的熱度總算是散去不少,迷糊的意識也逐漸蘇醒過來。


    雪室伊掙紮著將眼皮打開一條縫,一縷刺目的銀色晃然一過,她一怔,唯一一個如今不可能來的人就站在她身邊,並試圖幫發燒中的她降溫。


    這不單單是尋常因感冒受涼引發的病症,也是由於最近身體指標下滑嚴重所帶來的影響。


    “g…”她張開口,音帶一震動,連帶著嗓子也一並達到幹澀至幾乎裂開的程度,令她不得不才發出一個音節就趕緊閉嘴不再開口。


    “先生,小姐,溫水來了。”


    石原千夏過來敲了敲門,手中托盤上除了一杯水還放了一些東西,多半是gin吩咐她的。


    “放在那邊。”


    “是。”


    聽著二人短暫的交談,雪室伊重新閉上眼睛,心裏深處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輕鬆。


    想來是千夏通知他的吧?


    還真是為難她了。


    想起gin對石原千夏留下的深刻印象,盡管那一印象是自己有意為之,而他本身也的確是那副模樣,但雪室伊還是感到了溫暖。


    一個能為你拋開心理恐懼的人,如今已不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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