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洋郡主見寧宣居然如此鐵血無情,嚇得整個人都軟倒在地上。


    寧宣居高臨下:“今日你讓人追殺娉兒,看在咱們一場親戚的份上,本殿下不再追究。倘若還有下次,本殿下必不會讓你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言罷,他長袖一甩,轉身進了書房。


    張揚得了令,與人一同將柳洋郡主拖出了宣王府。


    書房安靜下來,寧宣招來人問徐娉兒的情況,得知她迴院子後便歇下了,遂不多想,拿起公文開始看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張揚匆匆又進了書房。


    “殿下,不好了。”張揚麵色焦急,一進門便單膝跪下,“屬下聽聞有人再傳海神雙子之事乃刻意為之,而非真由海神所選。”


    寧宣驟然一頓,捏住公文的手指甲漸漸泛白:“這話什麽意思?”


    海神雙子之事卻是是他一手所為。


    然而,整件事情處理得天衣無縫,照理說不可能被人發現其中蹊蹺。


    張揚遲疑一下:“殿下,咱們的人潛入深海,花費了半個月時間撈到兩隻孕育了極品黑珍珠的貝殼,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於海神節當日吉時放入漁民捕撈的漁網中,期間的每一個步驟都不可能被漁民發現,此事怎會露出破綻?”


    “未必就是露出了破綻,”寧宣凝眸思索,“若隻是傳聞的話,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放出風聲,為的就是削弱本殿下的名望。”


    “這件事無需過於擔憂,”寧宣伸出食指在桌上輕叩,“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就算是傳聞也奈何不了我們。隻不過,人言可畏,針對傳聞一事,還需做些部署應對。”


    張揚聞言,仔細聽了寧宣的安排,應諾準備退下。


    哪知寧宣又喚住了他。


    “凝翠閣的那對梅花垂珠耳環買迴來了嗎?”


    早前在凝翠閣裏,徐娉兒拿起那對耳環端詳了許久,明明眼中有歡喜之意,卻偏生沒有買下,於是寧宣迴府後便吩咐張揚去將耳環買下。


    張揚搖搖頭:“迴殿下,小的迴凝翠閣後,掌櫃的說徐姑娘看上的那對耳環已經被人買走了。”


    “被人買走了?”寧宣眉梢一動,“可知是何人買去?”


    “小的聽聞是被一位富商買走的。”張揚打聽得仔細。


    寧宣蹙了蹙眉,提起筆在紙上勾勒了片刻,將紙張遞給張揚:“你吩咐人去其餘珠寶店尋尋,看是否有類似的耳環,都買迴來。”


    那廂徐娉兒心情激動,捏著紙條不知陸辰淵會如何將她營救出去,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太陽西斜的時候。


    她睜開眼便想起了陸辰淵寫給她的紙條,忙伸手一摸,發現手裏攥著那紙條居然一直沒有放開,讓她不由籲了口氣。


    若是紙條被人發現,那就麻煩了。


    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得緊緊的,想要將紙條無聲無息地銷毀,難不成隻能吞進肚子裏去?


    徐娉兒一時皺起眉頭。


    這紙條可是經過衛靖的手再傳給她……


    實在有些不忍下咽。


    “本宮想練練字,”徐娉兒起身披了衣裳,讓萱草去備了筆墨紙硯,走到書桌前挑剔道,“天都快黑了,怎麽還不掌燈?”


    “是,娘娘。”萱草不敢有疑議,取來燈台點上燭火。


    那廂有婢女進來詢問:“娘娘,前院傳話說六殿下很快就會過來用晚膳。”


    徐娉兒剛拿起毛筆像模像樣地寫了幾個字,聽婢女這麽一說不由來了氣,啪地一聲把毛筆拍在桌上:“本宮剛睡醒,哪來的胃口用膳?”


    婢女被她的嗬斥嚇得驚了驚,在萱草示意下退了出去。


    徐娉兒見狀,擺擺手道:“萱草,去替本宮泡杯玫瑰蓮心茶過來。”


    見萱草退下,她悻悻然地拿起方才寫好的字:“好端端的毀了一張紙,真是。”


    然後便將紙張拿了起來,放到燭火上慢慢燃了。


    婢子忙上前道:“娘娘,奴婢幫您拿到外頭去燒罷。”


    “不必,本宮喜歡親力親為。”徐娉兒覷她一眼,待燒盡了紙,才拍拍手道,“伺候本宮更衣罷,一會兒你們六殿下來了,該用晚膳了。”


    “桌上的筆墨紙硯無需收起來,用過膳後,本宮還要再練練字。”


    她並沒有立即將袖籠中的紙條燒了。


    換過衣裳,與寧宣一同用過晚膳後,徐娉兒又開始練字。


    她寫了近半個時辰。


    有滿意的,有不滿意的,紙張按著她的喜好分成了兩份。


    直到覺得手腕有些累了,才揉揉手道:“這些寫的不好的,本宮瞧著膈應。萱草,你去取了火盆子過來,本宮要親自將它們燒掉。”


    有了早前的印象,萱草對徐娉兒的做飯並沒有覺得奇怪。


    於是,伴著一小摞寫壞的紙張,陸辰淵給她寫的那張紙條一同被燃燒殆盡。


    徐娉兒總算滿意了,早早便上了床睡覺。


    前院書房。


    “六殿下,不好了。”張揚匆匆進了屋,“戶部有一處庫房走水了。”


    “庫房走水?”寧宣眯眼,“何處庫房?”


    “正是存儲資料的庫房,”張揚之所以著急,是因為知道寧宣最近接了皇上布置的差事,其中就涉及道翻查戶部資料,“夜裏突然走水,現在不少人在救火,但據聞火勢頗大,恐怕……”


    寧宣隻覺得眉心一跳,拿起外衣披上就往外走:“備馬!本殿下親自去看看。”


    今日早朝父皇讓他查一出貪汙案件,不想到了夜裏戶部資料庫房就出了走水一事,這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故意要消滅證據一樣。


    隻是,父皇讓他查案是秘密囑咐,除了他身邊可信之人應當無人知曉才對,風聲究竟是怎麽走漏出去的?


    寧宣一邊尋思,一邊飛快地往外奔去。


    夜深露重。


    那廂有人為了事情奔忙不息,這廂也有身處敵營卻能夠唿唿大睡得噴香的人兒。


    月色傾瀉,彌漫了一屋。


    依稀可見床幔前倒下了兩個身影,而那隱約傳出來的倒地聲,不僅讓屋外守候的嬤嬤驚覺,就連睡在床上的徐娉兒也是一無所知。


    陸辰淵站在床前,伸手將那床幔掛了起來,終於看清了床上蜷著身側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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