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的人是誰?


    為什麽救了她卻又冒著危險將她帶走?


    究竟,是敵是友?


    徐娉兒思緒紛雜,一時理不清脈絡。


    將她從太和殿誘出來,然後打暈沉湖的人是誰,答案唿之欲出。


    定是後宮嬪妃無疑。


    能夠如此大手筆操作,不驚動他人……


    徐娉兒驟然睜圓了眼。


    對她下手的這個人,不僅輕易抓住她的死穴,將她誘出來,而且,竟然避開了陸辰淵給她的四個暗衛打暈了她。


    尋常嬪妃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手段。


    隻除了——


    皇後。


    從書中對皇後的描述,她就是這樣一個在後宮可以一手遮天,不出手則已,出手從不落空的大boss。


    皇後終於對她動手了。


    這個念頭閃過,徐娉兒隻覺得後腦勺更疼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天,當她成為皇後心中的威脅的時候,皇後若是產生了除去她的想法,後果將會讓人不堪設想。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她剛生產完不過三個多月,孩子仍在繈褓中,皇後就等不及了。


    徐娉兒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地抿起了唇。


    她練功夫,仰仗陸辰淵將她的永壽宮圍得跟鐵桶似的,仰仗著陸辰淵派在她身邊的暗衛,以為這一切的準備應當至少保證安全無虞,然而卻遠遠不夠啊。


    有陸辰淵的嗬護,她的日子過得太順遂了。


    以至於如此輕易就中了皇後的計謀,差點沉湖而亡。


    還真的多虧了救她的這個人,無論是誰,至少讓她活下來了。


    一想到兩個孩子,徐娉兒就覺得心口揪疼成一團。


    沒有成為母親前,是無法體會,也無法想象這種感覺的。


    徐娉兒還記得在現代時曾經看過一些文章,寫的是訪問不少當媽之後的人,最害怕的是什麽。


    幾乎所有的媽媽迴答都是一樣的。


    當媽之後,最怕死。


    怕自己死了,沒有人照顧孩子。


    就算有爸爸,有祖輩,沒有媽媽的孩子,無法想象他的童年如何度過。


    如果被小朋友欺負了,沒有媽媽的安撫,孩子受傷的心要如何痊愈?


    生病了,誰能夠將難受的孩子抱在懷裏,嗬護他,安慰他,告訴他有媽媽在不要怕。


    當媽之後,一想到這些就會忍不住潤濕眼淚。


    也許,這就是血濃於水的天性。


    徐娉兒閉了閉眼,胡亂將眼角的淚擦掉,開始打量著這黑漆漆的車廂。


    車廂隻有底部坐著的地方有一兩條細微的縫隙,透過細微的光,依稀能看見她身周丟滿了大大小小的麻袋子,她伸手推了推,這些麻袋不知裏頭裝了什麽,倒是不算重。


    而外頭依舊在趕路,徐娉兒低下頭朝那細小的縫隙往下看,隻能看到黃土飛揚的路麵。


    她突然失蹤,無論是沉湖還是被劫走,想必皇宮中早已一團亂了。


    陸辰淵一定會加派人手四處搜尋她。


    隻是這劫走她的人動作迅速,恐怕陸辰淵還以為她在皇宮中的某一處,根本料不到她已經離開了京城。


    等到他琢磨讓人離開皇宮找她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被帶去哪裏了。


    不行。


    她要想法子留下些信物,好讓一路追來的人發現蹤跡。


    徐娉兒垂下頭摸了摸身上,發現早已被人換了衣裳。


    除了裏衣和中衣未動,外裳穿的是尋常婦道人家的普通衣裳。


    她又摸了摸頭,之前戴的發冠頭簪也沒了。


    要留下什麽信物,才能讓人發現?


    徐娉兒想了片刻,忽地伸手在黑暗中摸向了腳腕。


    太好了!


    她戴在腳腕上的七彩絲線扭結繩還在。


    利落地將它取了下來,摸索著將七彩絲線扭結繩旋轉分拆,很快就將原來由七條不同顏色扭成的繩子拆迴成七條細繩子。


    徐娉兒將七條細繩子揣在懷裏,拿出其中一條,小心翼翼地從下方的細縫中塞了出去。


    細繩成功地落地,她屏住唿吸仔細聽了片刻,外頭並沒有因為她的舉動而有停下馬車的行為,不由安了安心。


    看來外麵的人並沒有發現。


    長長地吐了口氣,徐娉兒不急著扔第二根細繩。


    待馬車走上一段路程後,再丟下第二根細繩,希望陸辰淵的人能夠借著細繩的指引找到她。


    做好了打算,她便挨在車壁上,閉上眼睛歇息。


    後腦仍生生地抽疼,奇怪的是她的心卻反而安定了下來。


    感覺過了約有大半個時辰,馬車行徑的速度漸漸放緩了。


    徐娉兒睜開眼,趴在地上透過細縫往外看,仍是黃土路,上頭依稀可見雜草。


    她又將一根細繩丟了下去。


    果然過了不多會兒,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等了片刻,車廂門被人吱呀地拉開,白晃晃的日光照射而入,晃得徐娉兒忍不住伸手擋住了眼睛。


    透過雙手的縫隙,她看見了逆光中略有眼熟的人。


    “你……”張了張沙啞的嗓子,徐娉兒驚道,“你是雍國六皇子的侍衛。”


    張揚輕咳一聲,按時間推算,宸貴妃娘娘應該醒過來了,所以並不覺驚訝。


    他努力板著冷漠的臉:“宸貴妃娘娘請隨小的來。”


    “這裏是哪裏?”徐娉兒下了馬車,環顧四周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方正院子,院門緊閉,看不到外麵是什麽地方。


    張揚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是讓兩個婢子模樣的人攙扶著她下車,往屋裏頭送去。


    徐娉兒沒有多做掙紮。


    進了屋不多久,張揚又讓人送來了吃食。


    “你先別走。”徐娉兒看了眼擺在桌上熱騰騰的食物,雖然腹中饑餓,但仍忍不住叫住了張揚。


    張揚停了腳,轉身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是六皇子昨天夜裏救了本宮?”徐娉兒想起昨夜太和殿中宴請雍國使團,猜測問道。


    “正是。”張揚點頭。


    “本宮乃熙國貴妃,六皇子的救命之恩本宮定當報答,隻為何要將本宮擄至此?”徐娉兒說道,“難道六皇子就不擔心擄走本宮會影響兩國邦交?”


    張揚麵無表情,心裏卻糾結極了,六殿下怕不怕他不知道,他可是怕得很!


    隻是他家殿下什麽時候聽別人的話?


    從來都是按著自己的想法來,放肆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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