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陸辰淵一臉隱怒地迴了客棧,跟隨在後的梁公公亦步亦趨,噤若寒蟬。


    徐娉兒笑盈盈地上前迎了人進來,瞥見梁公公那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由用唇語問了句:“怎麽了?”


    梁公公顫了顫身子,搖頭用眼神示意:“娘娘,小心則個為上。”


    得,這怕是又不順利了。


    小步跟在陸辰淵身後進了裏屋,替他將外裳脫了,雙手在他肩上揉著:“老爺累了吧?餓不餓?妾身讓人上些吃食可好?”


    陸辰淵閉著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在柳泉居,他僅喝了一杯茶。


    一想到那個花癡郡主,心頭就莫名來氣。


    更別提用晚膳了。


    徐娉兒見狀,估摸著這事兒沒談攏,恐怕飯也是吃不下兩口的,便起身到外頭去讓人傳了膳。


    陪著陸辰淵又吃了些,一邊尋著各種笑話調劑場麵,這位爺終於在吃了八分飽後,麵色稍稍變好了。


    讓人進來伺候陸辰淵梳洗更衣,徐娉兒陪著他躺上了床榻,窩在他頸邊,小心翼翼地問起事來。


    “老爺,是那三郡主不願意將珍寶出讓嗎?”


    陸辰淵素來是沉穩的性子,縱然淩瀟瀟讓他不悅,但不會因此遷怒於無關的人。


    “她有條件。”


    徐娉兒眸心微動。


    “是很難達成的條件嗎?”


    陸辰淵嘴角輕扯:“她想讓爺做她的上門女婿。”


    噗——嗤!


    徐娉兒強忍著噴笑,伸手安撫地順著陸辰淵的胸膛:“看來三郡主眼光還行。”


    陸辰淵眯眼:“爺稀罕她的眼光?”


    “老爺當然不稀罕。”徐娉兒轉過身趴在床上,揚起臉望著陸辰淵,“隻是那三郡主不知老爺的身份,見老爺豐神俊朗,難免一時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不知廉恥。”陸辰淵低哼一聲,淩瀟瀟那種看見他像看見豬肉般的眼神委實讓他膈應。


    徐娉兒眨眨眼:“三郡主生得如何?”


    “皮子黑,眼睛小,嘴巴大。”陸辰淵嘴裏迸出幾個字。


    徐娉兒登時結舌,頭迴聽陸辰淵評價女人,這種話聽了都替三郡主戳心窩。


    若是被三郡主得知,恐怕無臉見人了。


    然而,身為堡主之女,長相真的那麽抱歉嗎?


    陸辰淵撫觸著掌心間的順滑長發,半闔著眼,認真琢磨起龍枯木的事情。


    雖然三郡主遭人厭惡,但畢竟手中有龍枯木,目前尚不宜得罪她。


    隻是,要如何才能夠將那龍枯木拿到手?


    翌日一早。


    用過早膳後,陸辰淵打算再去一趟大祭司府上相詢。


    徐娉兒閑著無事,準備親自送他出門。


    兩人相攜剛步下扶梯,就聽得大堂傳來一聲尖唿,旋即一道火紅影子衝到跟前,揚起手往徐娉兒臉上就要掌摑而去。


    徐娉兒驚得一個倒退,腳跟撞在台階上,身子一個不穩往後倒去。


    身旁的陸辰淵眼明手快地將她的細腰扶住攬入懷中,一手握住半空的手,冷聲道:“三郡主這是何意?”


    “這個賤女人,水性楊花!我打死她這個不要臉的!”


    淩瀟瀟早早起床趕來客棧見心上人,哪知卻見心上人與那賤女人相攜而來,舉止親密,簡直是氣壞了她!


    淩瀟瀟生平最討厭皮膚白的女人。


    她天生就是黑底子,無論敷多少粉,都掩蓋不住膚色。


    身邊的婢女懂事,各個都將自己曬得黑黑的,若是皮膚白了,可別想在三郡主身邊做事。


    是以看見白得幾乎透明的徐娉兒,淩瀟瀟第一反應就是厭惡。


    尤其是她幻想與原公子的美好未來幻想了一整夜,早膳都沒心思多吃幾口就來這客棧找原公子,可哪想到卻看見這麽糟心的一幕!


    昨日這女人分明和另外一個俊俏公子在大街上眉來眼去,這一大早又與原公子相攜從客棧廂房裏走出來,明眼人都知道兩人關係匪淺。


    覬覦她淩瀟瀟的男人,這女人就別想看見明天的太陽!


    然而她的手卻被原公子箍得死死的。


    原公子看她的眼神宛若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般森冷嗜血,仿佛她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


    淩瀟瀟梗著脖子:“這女人是原公子的什麽人?”


    陸辰淵小心翼翼地扶穩徐娉兒,見她無恙,才又望著淩瀟瀟道:“她是原某的夫人。”


    “不可能!”淩瀟瀟再度失聲尖叫,“昨日我分明見她和別的男人一同在街上不清不楚的,她不是個好女人!”


    徐娉兒暗自翻了個白眼。


    敢情說的是她昨天和白越在街上同行的事?


    她當時和白越間隔至少一尺距離,哪裏來的不清不楚?


    忽覺腰間的大掌緊了緊,徐娉兒一時無語。


    為這事兒她在床上求饒了好幾迴,這男人明麵上說沒事,這會兒別人隨口提一下,又變得這般神經兮兮,實在是……腰酸!


    “這種女人根本配不上原公子。”淩瀟瀟見徐娉兒不吭聲,以為她心虛,趁熱打鐵道,“原公子若是將其休棄,本郡主可以既往不咎。”


    徐娉兒腰間的大掌再度緊了緊。


    這會兒她清楚不是因為惱了她,而是因為三郡主的大言不慚。


    隻是,她垂眸想想陸辰淵所需的龍枯木天底下就這三郡主手裏才有,現在並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她抬起水漾漾的眸子看向淩瀟瀟,眼底閃過一抹慌亂的神色:“三郡主要如何才能將那龍枯木給我家老爺?”


    淩瀟瀟捕捉到徐娉兒眼底的緊張,心中暗道莫不是昨夜原公子就已經將此事跟這女人攤牌了?


    那龍枯木可是天下至寶,原公子若是對此寶勢在必得,定然會為了她將這女人休棄!


    思及此,淩瀟瀟傲嬌一笑:“隻要原公子將你這正牌夫人休了,然後參加本郡主明日的招親比武,隻要勝了,那龍枯木本郡主便雙手奉上。”


    她紅唇一勾,嘲弄地望著徐娉兒。


    徐娉兒泫然欲泣,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我家老爺急需那龍枯木,難道三郡主就不能提別的要求嗎?”


    淩瀟瀟搖搖手指,非常享受這種壓迫徐娉兒的優越感:“本郡主說一不二!”


    陸辰淵眉骨一跳,正欲說話,唇邊便被徐娉兒嫩白的食指抵住,她盈盈欲泣的水眸兒寫滿了依戀:“老爺,為了您,妾身願意承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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