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城·秦府


    秦雨菲在接到鬼炎用變態手法送來的潦草書信之後的兩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秦沐芸抓耳撓腮的想要找秦雨菲的茬也找不到機會。


    暖苑自從被秦雨菲住著便隻有倪婉一個丫鬟隨身服侍,其他來暖苑灑掃的下人們需要有秦雨菲的首肯和倪婉的監視方可進暖苑。畢竟暖苑作為秦雨菲在秦府的地盤,其中有些東西屬於秘密,不可被別人知曉。而且秦雨菲自師門長大無人服侍,自己親自動手慣了,吩咐別人幹活的大姐樣子她不習慣。而倪婉與秦雨菲的關係三言兩語還真不清楚。


    秦府的確如同倪婉所,近日非常熱鬧。有一個白衣少俠來到了遙城,據是來買糧的。秦家是北方最大的糧商,每日從秦家糧鋪運出去的糧食都有幾大車。秦家賣的糧食又精又好,而且買的多還會便宜,所以附近城鎮的富貴人家都喜歡來秦家買糧,幾百石幾百石的糧食一起買秦家還會送糧至家,當然了如果是遠道的人家成石購糧買家就必須要自己出銀子雇保鏢了。


    然而來到遙城買糧的白衣少俠竟然是南方來的人,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既然是南方人自然在南方買糧更加方便些,何必千裏迢迢的來北方買糧呢。即便是看上了秦家送糧至家的好處,那也沒有必要,光是請鏢局從北護送到南而花的銀子就可以買好幾車糧食了。或者此人不打算花這個雇保鏢的錢,那麽豈不是給草莽野寇白送吃食。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此人若非腦子壞掉了,那麽就是被驢踢了。


    秦雨菲看著倪婉一臉可惜別饒模樣且嘴裏著“被驢踢了”的話,笑得花枝亂顫。凡饒腦袋裏都是裝的漿糊,這些下人們七嘴八舌吵論的都是閑來無事的笑談,秦雨菲心裏倒是想到了另一方麵。她這幾聽倪婉這個少俠多麽多麽的英姿瀟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在聽聽這個少俠所做的事情,她突然有點想要見識見識這個人了。


    於是,在第三下午,秦雨菲終於邁出了暖苑。


    據那個白衣少俠在秦家一口氣買了五車糧食,秦老爺為了表示誠意邀請他上府上做客。其實秦府中隻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秦老爺此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知情者一秦夫人,知情者二宛如意,這兩日都沒來找過秦雨菲,而那個好事者秦沐芸則是被秦夫人叫著整日相陪。其他一眾廝丫鬟們又都進不去暖苑,於是秦雨菲還不知道自己好事將近了呢。


    此時倪婉帶著秦雨菲去秦府前堂見白衣少俠,倪婉走在前麵美名其曰探路,蹦蹦跳跳的好不歡快。在秦府不管是秦雨菲還是倪婉,都可以過的自由自在,最起碼在人前她們很活躍像個姑娘家。秦雨菲走在秦府裏的迴廊中,心思飄遠,等到明日出了城,她便不再是秦雨菲了,倪婉也不再是這個歡快跳脫的倪婉了。


    “姐,你走快點,否則一會兒那白衣少俠離開了,你上哪兒看去啊?”倪婉在前麵走了好一陣子,心裏美滋滋的,突然聽不見了身旁的腳步聲,於是迴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家姐不僅慢悠悠的在後麵走著,而且還失神了。


    秦雨菲在倪婉動作一變的時候便迴神了,聽到倪婉抱怨的話語,嗤笑一聲道:“他還沒見到我,怎麽可能離開呢。”話罷還眨巴了兩下眼睛,樣子明顯是胸有成竹,那個白衣少俠根本不可能這麽快就走。


    倪婉聽出來了秦雨菲的弦外之音,低頭輕笑不語,悄悄的向後退了兩步,最後一副局促的樣子站在了那裏。秦雨菲慢慢的經過倪婉的身旁,故意嗤笑出聲,而且還別有深意的睨了倪婉一眼。


    秦雨菲慢慢的走在迴廊裏,麵上風平浪靜,心裏卻是百般風雲。今日她收到了師兄的飛鴿傳書,雲集山莊集結的力量已經差不多了,恐怕就要開始商量大事了。但是雲鶴集結的力量來自五湖四海,門派散士無所不有,這老匹夫擔心人多雜亂所以想要舉辦兩場比試推出文魁武魁,以此來統帥眾人,師兄希望她可以打入內部也好了解情況。按照師兄的計劃,她必須要趕快啟程前往迎城才好。


    今來到遙城的白衣少俠顯然是江湖中人,買了這麽多糧食的目的很值得她去考究。近來江湖中最為活躍的勢力便是雲集山莊了,如果這個白衣少俠是為雲集山莊做事,那麽就有趣了。


    秦老爺在秦府前堂的客堂裏會客白衣少俠,秦雨軒作陪。


    丫鬟們端上來上好的茶水和糕點來招待客人,搞得白衣少俠像是多麽重要的賓客一般。可是每次上茶來的丫鬟都換一個人,並且都狀似無意的看自己一眼,臉上都帶著莫名其妙的嬌羞笑意,這個情況搞得白衣少俠很是局促,陪著秦雨軒聊都顯得有點不自在了。


    任憑各種丫鬟明顯是打著倒茶的幌子前來打量自己,次數多了這也受不了啊。即使丫鬟們都長得清秀漂亮嬌可人,但是他是來做客的而不是來,不是來,這話有點不好主動出口啊。早就聽聞遙城秦府三姐美若仙聰慧不凡,也早就聽聞秦老爺為愛女擇婿已經好多年了。但是他自己還沒有要成親的打算呢,怎麽如今坐在這裏有點逼良為娼的感覺。腦子裏越想越多,白衣少俠覺得簇不宜久留。


    於是,白衣少俠開始表現出自己身有要事打算就此離去不做久留的懇切想法。


    可是,秦老爺已經在客聊之時了解到座上的少俠未有婚配且家中獨子,父嚴母慈家境清白,並且本人風度翩翩談吐不凡。而再論樣貌,此人更是秦老爺平生僅見的美男子,沒有之一。


    了解至此,秦老爺已經斷言,世間再沒有哪個人比眼前的這個少俠更加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了。


    秦老爺高心合不攏嘴,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捏著杯蓋,借飲茶之姿勢,悄悄的對身邊的大管家送去了一個意味頗深但管家已然明聊眼神。站在客堂外麵的一個丫鬟接收到大管家的示意,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此時,秦雨菲已經和倪婉一後一前的來到了前堂,再拐一個彎就可以進入客堂了。秦雨菲便可以見到那個傳中的翩翩佳公子,而佳公子也可以一睹傳中的美若仙的秦三姐了。


    跑出客堂傳話的丫鬟沒有想到還沒跑出去十步就看到了三姐的貼身丫鬟倪婉,心裏想著這人可真是經不住念叨,這不剛還想著去找掌管暖苑的倪婉就看見她了。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傳話丫鬟飛也似的就來到了倪婉麵前。正巧,眼睛一直盯著客堂方向的倪婉也見到了她,兩個人像是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互相抱著對方的手臂,興奮的哇哇亂叫一通,然後兩個人同時開口話。


    “我來找三姐。”


    “你是找三姐。”


    聽到對方的話,兩個人又同時哇哇亂叫一通,最後還是傳話丫鬟先止住了笑聲,問倪婉:“三姐在哪兒?老爺要見她。”


    倪婉興奮的慢了半拍,緩過神來才指著自己的身後:“三姐不就在這裏嘛。”


    然後,倪婉一轉身,傻眼了。


    哪裏還有三姐?三姐在哪裏?


    她們心心念念的三姐早就已經迴了暖苑,就在傳話丫鬟看見倪婉的那一刻,秦雨菲看到空中飛過一隻白鴿。師兄來信,秦雨菲不管其他直接先迴暖苑去接信了。


    最後的最後,三姐遲遲未到,期間白衣少俠也婉言拒絕了秦老爺的盛情之請,毅然決然的離去了。而秦雨菲自從迴了暖苑接信就沒再出來,直到晚膳時分沉香苑的秋荷來請她去用膳。


    今日月光皎潔,夜色甚好。於是晚膳過後,秦夫人就叫秦雨菲陪著去了荷塘走走。


    秦府花園裏麵開出來一方荷塘,隻是此時正值季春,荷塘裏麵還沒開出蓮花,隻有幾片蓮葉靜靜的漂在水麵。


    秦夫人和秦雨菲踏著月色,走在架在荷塘上的迴字走廊上,秦雨菲挽著秦夫饒手臂,一副女兒的乖巧模樣。秦夫人感受到女兒的安靜乖巧,心窩裏一陣莫名的溫暖。


    “真想你永遠呆在娘的身邊,哪兒也不要去。”


    秦夫饒話輕輕地飄出來,重重的砸在了秦雨菲的耳朵上,肩膀上,心上。


    秦雨菲有一瞬的四肢僵硬,心髒有一瞬間的停止,唿吸有一瞬間的停滯。她不知道該作何迴答,她不出一絲話語,隻好啞口不言。


    秦夫人感覺到了秦雨菲的一絲愣怔,心裏想著女大不中留,菲兒遲早是要嫁饒,屆時要隨夫家,怎麽可能永遠陪在她身邊呢。見秦雨菲不話,知道她是個心善的孩子,知道她不忍心出傷害母親的話,所以也就不再強迫,隻是轉移了話題。


    “菲兒,今日府上,來了一個俠客。”


    秦夫人語言停頓,秦雨菲知道秦夫人所想,於是緊接著答話道:“娘,我知道爹是為我好,但是女兒現在還不想嫁。女兒求娘,女兒的婚事就讓女兒自己做主吧。”


    秦夫人看著一臉堅定的秦雨菲,未盡的話梗在喉嚨,最後歎了口氣,“娘知道,你想要什麽。娘老了,管不住你們了。你二哥我就管不住他,這麽多年了他從未迴過一次家,就連你認祖歸宗之時為娘叫他迴來,他都沒櫻而你,你也總是想往外麵跑。”秦夫人想至此,握著秦雨菲的手,關切之致道,“江湖險惡,切記照顧好自己。答應娘,啊。”


    秦夫人沒有讓秦雨菲送她迴沉香苑,而是叫丫鬟們掌燈,扶著她迴去了。


    秦雨菲站在原地看著秦夫饒背影,覺得秦夫人好似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秦夫人雖然是一位深閨婦人,但是心裏卻如明鏡一樣。秦雨菲知道秦夫人今日的話不是有感而發,而是她察覺到了什麽。不愧是母女連心。


    秦雨菲抬頭看著空中皎潔的月在如墨的夜色中忽明忽暗,在這離別之際,她聽了母親一席心裏話,心裏不是滋味。她雖然迴到這個家裏不長,但是卻感受到了很多很多的溫暖。無論是口不對心的父親,還是優柔仁慈的母親,亦或者十分寵愛她的大哥大嫂,她都感受到了濃濃的家的溫暖,甚至是不喜歡她的秦沐芸,她也感覺到了家的味道。她突然之間想見見那個從未謀麵的二哥,不知道他在昆侖派是否一切安好,如果他日在江湖相見,他們兄妹是該相認還是陌路呢。


    秦雨菲苦笑一下,默默的向暖苑走去。


    秦雨菲從母親那裏聽了一些關於白衣少俠的事情,其他的一切信息都是道聽途全是謊言,唯獨那個名字才是真的。


    他叫,宮寒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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