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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恢複過來時,李文隻覺頭疼欲裂,腦門像是被人敲了顆鐵釘進去,撕裂的痛楚,伴隨的是一道道記憶的碎片,不斷在腦袋裏重疊重放。


    李文皺著眉,重重地拍了下後腦勺,試圖緩解這股撕裂的痛楚,卻毫無成效,便想極力恢複被花盤砸著時的記憶,卻發現記憶仿佛一塊冰塊被人猛然敲碎般,到處是飛舞著的碎片。


    “隻不過被花盤砸了下,有這麽痛麽?”見痛疼沒有絲毫減緩,李文隻得再次拍打是後腦勺,喃喃地道。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中年婦女的叫聲。


    “文文,起床啦!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就這麽一聲,接著便沒了下文,但就這一聲,李文隻覺腦袋“嗡”的一響,那中年婦女的叫聲就像塊磁石般,把他那破碎的記憶攝聚起來,過後便是一幅幅完整的畫麵在腦袋裏飛閃而過。


    這叫聲的內容和語調,自己是那麽的熟悉!這不正是大學以前,自己早上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麽?李文輕輕拍了下痛感已經有些緩和的腦門,苦笑了下。


    六年多了,已經六多年沒有聽到這句熟悉的話了,迴想起來,大學以前,自己是多麽討厭這句話的,每天隻覺得,就是這句話把自己會mm的美夢轟碎,然後又把自己從暖和的被窩裏揪出來。


    隻是自畢業後,內心深處卻已是就為在不斷懷念著這句話,總幻想著有這麽一天能重溫一下母親的這句話,李文此刻卻清楚,剛才聽到這句話,隻不過是自己被砸後的一個幻覺罷了。


    “這或許就是人的本性吧,失去了才知珍惜。”李文晃了晃腦袋,苦笑暗道,“也該去上班了,再不起床,今天又要挨那個母老虎罵了。”便掙紮著起床,卻是腳剛著地,便感覺到雙腿一陣酸軟,隨後是頭重腳輕,還沒弄清是怎麽迴事,兩眼一黑,轟一聲跌倒在地了。


    隻是在暈厥過去前,還迷迷糊糊聽到一句:“文文,你又睡懶……啊……文文,你怎麽了?”


    “這孩子,怎麽就突然發起高燒來呢?還好已經不是很燙了……”一隻冰涼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李文緩緩睜開了眼,眼睛像是被蒙上了層紅輕紗,看到的都是紅彤彤的,很迷糊,但依然能辨得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親,李文也沒有仔細去看他母親,而閉上眼,接著又睜開,依然是感得眼球不聽使喚,頭暈目眩,全身發軟,但還是掙紮著起來要倚靠著床頭,沙啞著說:“媽,你怎麽來了?”


    已經有半年沒見過母親了,大學畢業後,自己並沒有聽從父母的安排,進入鎮裏的工商局,而是跑到隔壁的穗州,進了間貿易公司做業務,混了一多年,便跳槽做起了期貨,直到現在。


    父親李清開是禪山市小瀝鎮工商局的一名副局長,母親梁素芬是鎮裏財政局的小科長,兩人都算是個小官了,所以,李文從tj大學畢業後,兩老為他安排了進他父親所在的工商局,奈何李文覺得在政府部門裏很是辛苦,要應付應付不完的飯局,最後在母親的嘮叨聲中跑到穗州去了,好在,兩老都是很看得開的人,見李文堅持,也就任由得他了。


    小瀝鎮東接穗州市,西連禪山市,素有“穗禪走廊”之稱,經濟相當發達,其鎮內現在已經形成了有色金屬加工、摩托車製造、內衣製造、房地產、商貿物流等主導產業,故其交通相當發達,特別是穗禪地鐵串聯後,從家裏到李文的出租屋小窩都不用半小時,這也是為什麽李文對母親的出現不覺奇怪,隻是有些奇怪誰通知他母親的。


    梁素芬見李文想半倚著,便連忙幫他把枕頭塞在後背,也沒注意到李文的話,半倚靠在床頭上後,李文這才又粗著舌頭對梁素芬說:“媽,誰通知你來的?你和爸一塊來的?還是和小舒一塊來的?”小舒是他的小妹,小李文四歲。


    梁素芬這才聽清楚李文的話,伸手便摸了把李文的額頭:“什麽誰通知你來的?……不是燒糊塗了吧?你爸上班去了,小舒上課去了。這麽大個人了,自己發高燒都不知,要不是我去叫你起床,看到你暈倒,都不知要燒到什麽時候,還好發現得早,剛才醫生幫你打退燒針了,現在退燒一些了,來,把這藥吃了。”


    李文迷惑不解地接過了梁素芬遞過來的藥片和開水,咕嘟一下便吞了下去,梁素芬接過李文遞迴來的水杯,放在了床頭櫃,站起來,說:“你先躺一會,我去煮些粥給你,對了,我幫你跟你班主任請假了。”便扶著李文的背脊,放平了枕頭,讓李文重新躺下,卻沒有去注意到,李文已經是渾身疆硬,滿臉驚愕。


    見已是拉開了門的梁素芬就要出了房間,李文也不知自己怎麽就猛然支起身,朝著梁素芬喊了句:“媽,今天是幾年幾月幾日呀?”


    梁素芬正要關上門,聽到李文的叫喊,臉色蒼白地小跑到李文身邊,伸手便按在了李文的額頭上,驚恐著說:“不會真燒傷腦了吧?來,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下。”說完便要伸手去抱去李文。


    李文見狀,連忙擋住了梁素芬的手,高燒過後,全身都是酸軟的,這一陣阻擋和剛才的突然支起身,幾乎消磨了李文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精力,隻得躺迴床上,粗著氣說:“媽,不用呀,不用……我沒事,我真沒事,我隻是不記得今天是幾號了,我這兩三天語文要單元測驗。”


    梁素芬這才鬆了口氣,再次把手按在了李文額頭上一會,說:“嚇死我了,還以為真燒傷腦了,退燒些了,沒事就好,下次不要說這種迷糊話了,別把媽給嚇死了。今天是12月19日了,你什麽時候考試?如果是今天就算了。”


    李文連忙說:“不是今天,還有三天。媽,我餓了。”


    在確定李文不是燒傷腦後,並且已經有些退燒了,又聽到李文說餓了,這才說:“那我去煮些粥給你,你再睡會。”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見梁素芬出了房間,酸軟無力地攤在床上的李文這才仔細注意到房間的天花來,是淡黃的,而不是白色的。


    “這淡黃色的天花怎麽這麽熟悉?……這淡黃的天花不正是自己家裏的天花麽?這是怎麽迴事?怎麽不是在穗州的出租裏的?怎麽被個花盤砸了下,就砸迴家裏了?誰把我送迴來的?怎麽媽媽是說和班主任請假而不是和母老虎請假呢?自己被砸著是5月30日呀,怎麽就變成12月19日了?是在做夢麽?有這麽真實的夢麽?”帶著一堆的不解,李文隻覺腦袋更是迷糊了,加上高燒未退,依然全身酸軟,額頭滾燙、頭暈目眩,便迷迷糊糊著沉睡了過去,隻是在意識退去前,目光落在了露在被子外的手上。


    “怎麽手這麽消瘦?”這是李文沉睡前的最後一個疑問。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再醒來時,李文已經不再覺得頭暈目眩,但依然是全身酸軟無力,也沒多想,迷糊著喊了聲媽,沒聽到梁素芬迴應,便掙紮著起來了。這才看到床頭櫃的水杯下壓了張小紙條,旁邊還擺著一碗粥,是李文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


    梁素芬在小紙條上說她去上班了,如果有什麽事就讓李文電話。看完紙條,聞著粥香,李文這才感覺到陣陣饑餓感突來,便端起了粥,感覺碗還是熱的,三五幾口便倒進了肚子,看來梁素芬是確信李文已經基本退燒了才迴單位去的,而且是剛走不久。


    吃完了粥,又灌了杯水,坐在床邊上休息了一會,這才感覺到力氣稍稍迴複了些,手腳已經不再那麽酸軟了。


    李文這才重新打量起房裏的布置,和自己高一時的裝扮一模一樣,牆上那幾張櫻木花道的大照,不正是自己在中考結束後,看《灌籃高手》後張貼上去的麽?記得這張幾照片在第二年便賣給了班裏的一個瘋狂想模仿櫻木花道的同學。再看書桌上的書,都是高一的教科書,而書桌上的那張本印有自己照片的台曆赫然顯示著的是1999年12月19日!


    走到書桌旁,拿起了桌上的小四方鏡,出現在鏡裏的赫然是一張少年的臉,臉色蒼白,單眼皮,微微高隆的鼻子,尖瘦的下巴,已經微微有些茸須了,右下嘴角處鑲著一顆飽滿的青春痘,這不正是十七歲時的自己麽?對於這顆青春痘,李文可是很印象的,因為這顆青春痘是李文青春期唯一的一顆痘痘,為此,李文還向同學炫耀了很久。


    晃了晃腦袋,然後咬了咬手指,李文這才驚愕著自語:“不會真是迴去過去了吧?這也太扯蛋了吧?一個花分盆就把我砸迴到99年?咬手指有痛感呀!不像是做夢呀!”既無法證明是在夢中,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迴到了1999年,李文倒也開始懷疑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燒是傷腦而引來的幻覺。


    覺得腦袋又有些迷糊了的李文躺迴了床上,這才想起,99年的12月19日,自己確實是發了場高燒,並且持續了兩天才退燒,至於為什麽還記得那天發高燒,那是因為99年12月20日,是澳門迴歸之日,本來是約好和班裏的哥們一起看迴歸典禮的,誰知在19日早上起來時發高燒了,直到21號才勉強能下床,為此,被那班哥們埋怨了很久。


    “看來真是迴到1999年了,這是演那出戲呀?”李文覺得傻眼了,便又迷糊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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