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依依的臉色稍微有些緩和,看眼身邊的楚銘軒,道:“有勞夫人帶路,讓我去給縣令瞧瞧病情。”


    縣令夫人哪裏還敢放棄這唯一的機會,連忙在一旁小心地等候。


    一行人穿過前院,正準備向前走的時候,忽然空氣裏濃鬱的香燭味讓粱依依結實的打了個噴嚏,臉色難看的看著楚銘軒,沒有說話。


    楚銘軒對人做出解釋:“拙荊素來對這些東西沒有好感,若在什麽地方衝撞了夫人,在下在此代她道歉。”


    看著這親昵的二人,縣令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豔羨之色。


    曾幾何時也希望自己同縣令能琴瑟和鳴,隻不過時日過多,已經讓他們忘卻了那些,笑笑,將眼中的孤寂徹底掩去,指著另一條長廊,說:“既然姑娘不喜,我們便從這條路過去,也能避開小叔找的道士。”


    見縣令夫人有意讓兩方人避開,粱依依自是對這些裝神弄鬼的道士沒有好感,當即也不拒絕,答應了人的建議。


    這之中奇怪的舉動能夠被重新的發現,好似從未發生過。


    距離白雲縣令養病的院子越近,那香燭的味道居然也是更加濃鬱了,粱依依還從那嫋嫋升起的煙中看到一個身影在不斷的跳躍。


    手中一把桃木劍,嘴中還在快速的念叨著聽不懂的咒語。


    隨著一聲嗬斥,兩指猛然變出一張符紙,從嘴中吐出一口水,噴灑在符紙上。


    道姑挽了個劍花,手中的桃木劍一指,那符紙竟然沒來由的自燃了起來。


    看的周遭的人瞪大眼睛,不住的誇讚這是神仙附體,一麵還說要給更多的酬金作為感謝。


    粱依依的麵色冷然,就那樣淡淡的看著裝神弄鬼的人,嘴角一扯,正要說什麽,就被身邊的楚銘軒給阻止了。


    這個時候並不方便將那些事情給主動的泄露,不如找個合適的機會改變。粱依依本不打算做什麽,隻安靜等個合適的機會,進去替那縣令瞧了身子就抓緊離開,不想那做法事的法師劍尖直指粱依依所在,嗬斥道:“法事這等肅穆之處,卻讓孕婦前來,縣令若發生了什麽事,你們誰能擔得起!”


    一番話說的底氣十足,也叫他們一時都信了。


    頃刻間,粱依依的臉色難看至冰點,直接抓住楚銘軒的手。


    看向法師的眼中也有了不耐,楚銘軒低聲對粱依依道:“不必用他們一般計較,不過一群裝神弄鬼之人,何必在意。”


    老者冷然的看著經由縣令夫人領來的一對年輕,當即越過還在做法事的法師,幾步來到三人麵前,淩厲的眼睛上下掃視粱依依,直接道:“素婉,我那侄兒平日裏寵愛你,如今有鬼魅上身你卻還要來害你夫君,你居心何在!”


    心中怒火再難以壓抑的粱依依刷的一步上前,毫無懼色的看著人,一字一句的說:“老先生,我不管你同病患什麽關係,既然夫人請我來給縣令看病,就莫要在我麵前弄這些神鬼之數,難不成您真以為這等東西就能祛除心中之鬼。”


    說完,看到老者那一陣劇變的臉色,還要反駁什麽,就被粱依依更為直接的話給懟迴去,再沒辦法能夠站在道德製高點。


    旁側的縣令夫人看得很是急切,哀聲道:“舅爺爺,素婉不是要害夫君,現下唯有大夫才能救夫君,您就莫要在做這些驅鬼的法事了。”


    老者冷哼一聲,卻不再去看粱依依,隻道:“舅爺爺不是不信你,素婉這些日子進我府中的大夫究竟有多少,可有一個能替你夫君將病痛緩解了,若非沒有辦法,我何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粱依依卻在這個時候對著縣令夫人頷首,低聲說:“夫人同我一起進去,先替縣老爺看看什麽狀況。”


    老者見狀當即就要阻攔,卻被先一步的楚銘軒給攔在門外,那雙眼睛就冷冷的落在老者的身上,讓人驀地打了個寒戰,竟然也不敢上前,隻得頹然的站在門外,等著壞事傳來。


    縣令夫人還擦著淚,卻已經將粱依依引到床前,看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臉色變得蠟黃的縣老爺,眼淚又一次決堤,哽咽的說:“姑娘,這就是我家老爺,已經整整五日,沒有吃喝,在這樣下去,我真怕他就這麽去了。”


    粱依依速度極快的在人身上掃視一圈,臉色不變,抽空上前將九門行雲針的包裹放在一側,她抓起縣老爺的手就把脈起來。


    不消片刻功夫,粱依依的眉頭已經蹙起,忍不住問:“先前的那些大夫都如何替縣老爺診治。”


    一麵抹著淚兒,縣令夫人道:“他們都說夫君已經沒了法子,已經沒救,隻能繼續熬些日子罷了。”


    聞言的粱依依冷笑,輕聲道:“一群庸醫,這樣的人也是沒救,他們究竟還能救什麽人。”


    此話一出,縣令夫人頓時抓住最後的稻草,趕忙道:“姑娘是說他還有救?”


    粱依依接下來也不再說其他的話,當即展開包裹,將裏麵一根根的金針顯現出來,看的縣令夫人在旁側到吸一口涼氣。


    還打算要詢問什麽的時候,就看到人很迅速,更在這個情形中能夠重新的發揮了關鍵作用,必要的時候手中的銀針能重新的想到解決辦法。


    “住手!”


    就在粱依依抽出一根金針打算在縣老爺的穴位紮下的時候,門外的老者竟然推開楚銘軒,幾步就走了過來,那張臉滿是憤怒,就要去抓粱依依的手腕。


    粱依依忽然被人打斷,心中本就很不悅,如何能讓人觸碰到自己,且將自己唯一吃飯的家夥給奪走。


    在老者即將抓住手腕的時候,手猛然一縮,速度很快的繞到另外一邊,毫不客氣的說:“夫人,這病是沒法在治,您還是快些讓那些法師繼續做法,興許還能從鬼魅手中討迴縣老爺一條性命。”


    說完抄起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要走。


    老者見這個女人不僅破壞了法事,還如此不知好歹,作勢還要做些什麽,那縣令夫人卻撲通一聲跪在床前,聲色俱厲的道:“舅爺爺,看在夫君是您侄兒的份上,讓大夫替他看看,若是不能您想怎樣都行。”


    高舉起的手不知該如何做,最終老者也是喟歎一聲,道:“罷了,既然你一味堅持就再試一次,若是還不行,老夫一定要將這兩人投入大牢之中。”


    粱依依冷冷的迴應:“不必,現在先生可以繼續法事,我不會在插手。”


    說完人就要離開房中,那老者卻是道:“難不成你也和那些庸醫一般,隻是嘴上功夫了得,牙尖嘴利的丫頭片子!”


    此言一出,粱依依心中的怒火已經飆升到了極點,徑自從包裹中抽出兩根銀針,騰騰就走到了床前。


    看眼還人事不知的縣老爺,粱依依嘲諷的開口:“身為白雲縣令卻做這等荒唐的事,也是頭一遭所見。”


    說著,手中的九門行雲針已經利落的刺入縣老爺的百會穴上。


    行動之果斷,讓周遭的人都看的愣在當場,完全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幹脆,再難發現還有什麽法子能夠改變。


    當中的部分能夠輕巧的發現,可在這個時候上更能徹底的確定了去。


    雖然在這個情形中能夠從容的展現,粱依依卻在撚著金針的時候,眼神也變得專注起來,小心的將金針刺入,再取出一根,再度刺入。


    眨眼的功夫將三根金針一並刺入縣老爺的百會穴中。


    老者胡須動了動,還要說什麽,就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得沒有出聲打擾,隻是安靜的看著這個女人到底還有什麽手段。


    但在這個問題上能夠重新的發現影響,至於其他的手段,老者也是平生第一次所見,並沒那麽容易能夠輕巧的達成。


    兩依依的唿吸也是有些凝重,不敢放鬆絲毫的戒備,唯恐發生什麽預料之外的危險。


    她全神貫注的看著。躺在床上毫無動作的縣太爺忽然間有了變化。


    他身體劇烈的顫抖,幹裂的唇開合,不斷的有血痕從嘴唇上裂開,一種類似野獸的吼叫從喉嚨中不斷的發出。


    在場的人聽得都忍不住打著哆嗦。


    縣令夫人的臉上更是露出驚恐,不斷的看著那在床上宛若獸類的夫君,再三確定那是熟悉的麵孔和身軀,才勉強的保證身體沒有倒下。


    老者看的也是陣陣心寒。


    一連數日縣太爺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不想在這庸醫三根金針下就有了不同的變化,他剛要開口詢問這是怎麽迴事,粱依依已經開口:“不必擔心,我已經強行喚醒他的意識,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聽到這話的時候,就算是老者自身,都隱約有些相信了人。


    眼看著就要動作的時候,縣老爺忽然毫無征兆的雙手緊攥成拳頭,身體也更加劇烈的隆起,緊閉的雙眼圓瞪,幾乎快要將眼珠給鼓出。


    嗚咽聲不斷的從喉嚨裏發出,聽的老者陣陣心驚,眼看就要不對勁,門外的法師卻是忽然喊道:“鬼魅纏身,鬼魅纏身,這妖婦要害死縣老爺!”


    此話一出,全神貫注的粱依依腳下踉蹌,差點沒能摔倒。


    老者心思轉動,想也不想的大聲嗬斥道:“來人!將這個妖婦抓住,打入大牢,她要謀害縣老爺!”


    突如其來的混亂讓所有人猝不及防,但粱依依還保持著平穩的繼續將金針一點點的深深刺入縣老爺百會穴。


    同時手中出現一個不大的瓷瓶,將封口捏碎,粱依依就著縣老爺大張的嘴直接灌入,道:“算你命大,將這麽好的東西給了你。”


    隨著藥液的吞下,縣令夫人想要阻攔已經是來不及。


    眼見幾個捕頭已經衝到門外,就要衝進來的時候,粱依依也像是所有的力氣都被從身體裏抽空,順勢將手中的三根金針一並撤去,同時快速的對縣令夫人道:“快,去準備一碗蜂蜜水,要最濃的蜂蜜水!”


    縣令夫人慌不擇路,但聽到粱依依的話之後,還是下意識地衝了出去,直接去找廚房準備蜂蜜水。


    粱依依連著後退了幾步,直到落入楚銘軒的懷中,才稍有疲倦的露出一絲笑容,有些虛弱的說:“讓你擔心了。”


    楚銘軒看也不看周圍逐漸逼近的人,隻將注意力放在粱依依的身上,替人小心的擦去汗水,看眼那還在劇烈掙紮的縣抬眼,忍不住道:“他已經好了?”


    粱依依將金針一點點收好,呆這兒些許嘲弄,看眼門外,道:“按那些法師的話說,縣老爺應當是失了魂,一直處於昏睡之中,沒能醒轉過來。”


    楚銘軒不再言語,之前在醫館的書上曾經看過,所謂失魂隻是一種意外,經由粱依依方才危險的手段能夠強行將深度昏睡的人給喚醒,但同樣也承擔了不少的風險。


    想到這些,楚銘軒忍不住問:“這次的救治你有多少把握。”


    粱依依舒緩了片刻,感覺不再是那麽難受才道:“初聽到縣令夫人所說隻有三成把握,在親眼見到縣老爺的狀況後有八成。”


    她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但在這個情形中能夠徹底的掌握了去,哪怕是在這個問題都能輕巧的確保。


    本身的壓力也還存在,實在是沒那麽容易能夠被他們發現。


    一側的老者聽的陣陣心驚,隻有八成的把握就敢在人百會穴上紮,忍不住顫道:“你若是失手怎麽辦,這樣一條性命你如何能賠?”


    看著人依舊顫抖的樣子,粱依依衝著人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說:“八成把握也能治愈,倒是先生您這法事又有多少能將他治好。”


    有些東西粱依依有足夠耐心看著,但那些東西上必須是能夠提前的確保,哪怕是在這個問題上都可以重新的實現。


    此刻已經一切都轉危為安。


    老者身體顫抖的更加劇烈,好幾次都想詢問粱依依在救治時候給侄兒喝下去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但看人對自己露出的不耐,隱約明白,此人根本不可能給自己一個好臉色,也不由眼神黯淡。


    不多時,縣令夫人端著一碗透著甜膩的蜂蜜水進來,讓丫鬟扶起還在顫抖的縣老爺喝下。


    將人從深度昏睡之中喚醒,縣老爺的臉上還帶著茫然,全然不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但聽方才那嘈雜的聲音,還是將目光放在縣令夫人的身上。


    “素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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