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昆侖山的路上,宜默沒話找話:“說起來,你們這對夫妻委實古怪,俗話說仙人殊途,你們是怎麽攪合到一起去的?”


    沉朱聽後一默,覺得不能放任這個誤會繼續下去,於是正色:“你聽好,我同這窮書生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是機緣巧合,與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而已。”


    宜默有些不大能認可:“可是鳳公子……”


    鳳宓麵不改色:“我也從未說過與阿朱姑娘是夫妻,宜姑娘誤會了。”


    宜默狐疑地望了他二人一眼,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上古神獸白澤覺醒一事早在六界傳得沸沸揚揚,來到昆侖山腳下時,那裏已人滿為患。山門之外,早有看準商機的散仙搭起了簡易的茶棚,試圖通過招待四麵而來的仙君撈些外快。


    大致掃了幾眼,沉朱發現熟人倒也不少,有些是見過的仙君,還有那日在酒館中與東方闕起衝突的鍾昊天等人。


    山門果然如宜默所言,早已被白澤的神力封上。


    如今,白澤處於神識混沌的狀態,出於遠古的本能,在整座山上空撐起一張巨大的屏障。沉朱感受著麵前那座無形屏障散發出來的遠古之力,望向屏障內高聳的山峰。仙障上的仙澤太盛,硬闖隻怕不是辦法,那些守在山門處的仙君或妖君,或許都是在靜待入山的良機。


    三人尋了個茶棚落座,有個狐仙立刻為他們上了一壺茶。


    鄰座坐了幾個仙人正在聊天。


    一個道:“沒想到東嶽帝君門下的弟子也來了,像你我這樣的品階,看來是沒什麽盼頭啊。”


    另一個道:“本仙君倒是打從一開始就純粹為湊熱鬧而來。你看那邊的玉清上仙和重月上仙,哪一個又是好對付的主?”


    “方才見到妖界的幾位上君,倒也頗讓人忌憚。”


    “所以,你我本本分分地看戲就是,難道你便不好奇,白澤最終會花落誰家?”


    沉朱將茶盞在指尖轉了轉,沒想到連東嶽老頭兒門下弟子也來了,看來這次又要得罪不少人。


    抬起頭望向鳳宓,決定還是趁早把他打發迴去,誰料卻聽他率先提醒自己:“阿朱姑娘,長溟劍派也到了。”


    沉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到長溟弟子停在山門前,為首的男子豐神俊貌,自帶一種清華的氣質,正是東方闕。


    身側女子幾乎是立刻起身離座,沉朱伸出手將她絳紫色的衣袖一拉:“你的胸口已經不疼了?”


    宜默翻臉不認人:“阿朱姑娘,既已到了昆侖山下,我們便就此散夥吧。”冷冷地拂開她的手,“宜某告辭,你和鳳公子也保重。”


    沉朱的嘴角扯了扯。


    早就知道,宜默一定要拉上書生同行,並非出於什麽道義,而是因為她身上陰氣重,有個男人同行可以為她打掩護。


    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惹上冥王那筆債的。


    宜默走後,鳳宓隻見沉朱一張小臉嚴肅得不得了,不自覺伸出手在她頭上摸一摸:“宜姑娘不像沒有分寸的人,你也不要過於擔心。”


    沉朱為他的動作身子微僵,這人是摸她的頭摸上癮了嗎?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窮書生,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為她擔心?”臉上掛著輕蔑的神色,“我是怕她為我丟人。”


    鳳宓但笑不語。


    望著那雙含笑的眼,沉朱沒來由的一怔,忽然覺得鼻子裏頭一熱,慌忙抬手捂上去。


    阿彌陀佛,書生的這張臉也太禍害人了。


    遠處傳來長溟弟子的冷言冷語:“妖女,你怎麽這般陰魂不散?”


    鳳宓及時伸出一隻手將沉朱穩住。


    沉朱在他的攙扶下腹誹:宜默啊宜默,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看見東方闕就貼上去,你的尊嚴呢?


    被她腹誹的姑娘卻一派坦然,仰臉與東方闕說話。不過二人不愧是冤家,沒交談幾句,就又起了衝突,


    先是東方闕繞過宜默要走,再然後是宜默衝過去揪他的衣領要揍他,最後就見她霸氣地攔在仙障前,聲音夾著靈力響徹四方:“都聽著,誰想破白澤的仙陣,就都來過本姑娘這一關!”


    適時,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冷肅的殺伐之氣。


    由於她的口氣過於狂妄,在場之人無論仙妖,全都緩緩聚集到她麵前。


    茶棚之內,沉朱捏著茶盞的手一頓,繼而悠聲道:“宜默,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經營茶棚的狐仙則朝那裏望了望,歎道:“唉,這已經是今日第八個了……”


    沉朱道:“此話怎講?”


    狐仙解釋:“所有人都想在白澤降世之前先把其他人幹掉,可是最後的結果都是自己先被幹掉,沒別的,寡不敵眾。”


    沉朱默了默,聽到一個仙君衝宜默開口:“這位姑娘,白澤擇主的機緣萬年才得一次,吾等齊聚此地,就是要賭這個機緣。姑娘卻在此橫加阻攔,不覺得很沒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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