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殿下瞧人的眼光極高,放到外麵能掀起一陣血雨腥風的美人,在她看來就是太過普通,寡淡了。


    若不是臨安的麵皮長得也不錯,又是天元國最尊貴的一位公主,她說這番話被人聽到了,還指不定被人弄死個幾千幾百迴了。


    臨安當即笑眯眯地看著張力,道:“他知道你這般教唆本宮找男寵嗎?”


    她這次出門並不是單純為了將禦風捉迴去,她想讓禦風將那人逼出來。


    這天底下,若是還有誰知道那人的存在,除了禦風。


    臨安不作他想。


    最近,她的頭疼病好像有愈漸加重的趨勢,明明他說過會很早迴來給自己治病的,如今卻連個人影子都見不著。


    莫不是被塞外的野花眯了眼,不知道迴家的路了吧?


    見臨安公主提到自家主子之後,再次沉默不言,張力識相地退下去。


    他家主子,大概是迴不來了。


    這些年殿下的頭疼之症都是他在醫治,主子給的藥方最近越發不見效了,常常在半夜他總能見著殿下出來走動。


    臨安公主說:其實,本宮很怕黑,本宮想著心裏的懼怕是否能緩輕頭疼的症狀呢?


    想著張力突然紅了眼眶,其實他家主子也曾說過。


    如果他迴不來,便不必再等了。


    醫治公主頭疼之症主要藥材是天元國沒有的,在邊境一帶最為兇險的地脈,那裏被當地人稱為死亡之地。


    進入的人有入無迴,山穀隻有倆個節氣才能進去,常年都是一堆巨石牢牢地堵在那裏,是人力無法撼動的。


    臨安靠在軟椅上,正疼得全身泛力,那張豔麗逼人卻分毫不該,依舊給人帶來沉重地脅迫感。


    不重不輕地聲音自遠處響起傳到他耳中,“張力你過來,你給本宮一句實話,我這病還能治好嗎?”


    張力站起身,拿著線人送上來的信件遞給臨安公主。


    “殿下,剛剛得了線人的消息,禦將軍如今擱臨城待著呢。”


    張力說到這,頓了頓接著道:“殿下你的病隻差一味珍貴的藥材,等臣下主子采藥迴來,臣下便立即為您製藥。”


    臨安公主接過,費力的抬起眼皮仔細地端詳,片刻之後輕聲道:“讓人整頓一下,改變行程,力求在明日天黑之前到達臨城。”


    “張力,可是我等不到你家主子了。”


    每每病發之時,臨安時常覺得她撐不下去了,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是隻要一想起,當年那個照亮她整個陰暗晦澀人生的小公子,她便覺得自己擁有了足夠多的力量,能熬下去熬過這次。


    可一年一年的失望……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等不到他,隻能她自己自力更生了。


    臨安偏愛白衣小公子,她私自認為,白色純潔無瑕,高貴的令人望塵莫及,對於她這種身帶大罪孽之人,連看一眼都是褻瀆。


    她是個惡人,所以很想將眼下無塵的仙人推入凡塵,看著他跌入凡塵後,再不複當初純潔無瑕。


    顯然顧垣很符合這點,所以在見到顧垣起,她便毫無顧慮地將人救下。


    到達臨城時,門口的守衛鬆散著坐在圍欄上,有的人席地而坐,姿態悠閑地仿佛是在遊玩。


    臨安卻看了直皺眉,像這些個玩忽職守的守衛在天元國,早就被拖下去砍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中玩忽職守的這些守衛,都是禦風的兵。


    前些日子,雨水綿連,導致農田積水過多,一時半會排不出去。


    那些農田基本上都是本地的大戶人家所有,他們花了些銀子便借走了些守衛。


    天高皇帝遠,京城離這太遠,地方官儼然一副土皇帝的架勢。


    遠遠走來一排人,立在眾人之首的男子穿著一件黑衣,墨發長衫,離近了些臨安看清他的容貌,隻覺得這一瞧都讓她的頭疼緩輕了很多。


    愛看美人,那是她曆來的老毛病。


    男子麵容過於秀氣豔麗了些,而那身氣質很好地彌補了這份不足,臉上帶著真心實意地笑意向長安走來。


    男子輕聲開口道:“這位姑娘……”


    臨安沒聽清楚男子的話,她心中想得是,難不成她的桃花運來了?


    往年連個花骨朵都開不了,今年卻連開倆朵。


    臨安頭突然猛烈地疼起來,像是有人用刀子一下下的戳著,整個人無力地往下倒,耳邊是彩雲的驚唿聲…


    尤哥話話還沒說完,他眼前衣著華貴的女子忽然就昏倒了,女子身後跟著的丫鬟。


    在女子與地麵親密接觸前,眼疾手快的將人接住,動作熟練的將女子抱上馬車。


    丫鬟從車簾中探出腦袋,對著等在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來人快將張先生請過來!”


    下人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場麵一時很混亂,空氣中似乎都透著緊張的氣氛。


    下人路過尤哥身旁時,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無辜躺槍的尤哥:“……”


    老子幹了什麽?


    簡直就是——嘩了狗!


    搞什麽鬼啊!這踏馬是古代版的碰瓷嗎?


    半響之後,那輛豪華無比、處處透著財大氣粗的馬車上,走出一個男子,他步伐不穩,模樣有些狼狽,像是被人匆匆趕了出來。


    尤哥眼皮顫了顫,他瞧這身形有些眼熟。


    那人搖搖晃晃地落到地麵,他離得遠,都還能聞到那邊傳來的血腥味。


    這是受了多重的傷?


    尤哥沉思著,但走向馬車的腳步卻更快了些,當看清那人慘白的臉,虛弱的小模樣,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對於馬車主人的身份,心中頓時明了。


    這是臨安公主。


    見到尤哥,顧垣也愣了一下。


    那雙平淡地暗含了幾分難忍的痛楚,在看到尤哥那一瞬,整個人都驚呆了。


    心中那顆死寂地心,似乎活了過來隱隱約約地有幾分活躍,期待。


    緊跟著,顧垣眼眸一暗,快速地移過視線。


    他不想讓尤哥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狼狽不堪,宛若喪家之犬。


    為什麽,他每次都能撞見最不堪的自己呢?


    為什麽他不能在自己人生最恣意瀟灑的時候,遇見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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