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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揚的馬蹄濺起黃色的泥水,黃驃馬穿過雨幕疾馳而來,來到鐵拳門前,馬上騎士陡然拉住韁繩,“希律律”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揚起。


    “老門主!”在門外守候的弟子看清來人,紛紛上前見禮牽馬。


    劉洪翻身下馬,身形矯健不減當年,將韁繩一甩,大步跨入門內,來到正堂前,一眼看見李龍,渾身一震:“真的迴來了!”


    “師傅!”李龍也趕到堂外,撲通一聲跪在雨地上,他從小就入鐵拳門跟著劉洪習武,受他種種教導,感情之深,甚至更在生父之上。


    “好好好,迴來就好!”劉洪滿臉激動,雙手將李龍扶起,把臂進入堂中分別落座,師徒二人神情激動,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人生在世,難免一死,除非像你這樣修行才能超脫生死,你父親如此年紀,算是喜喪,不用太過難過。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迴來替我奔喪嘍!”


    說起李龍的父親,劉洪也不禁大為感慨,他現在的年紀,日益感受到來自死亡的威脅,對於能夠延年益壽的修行者,就非常感到羨慕。


    “師傅說的哪裏話,您老身體強健,定能長命百歲。”


    李龍誠懇的道,十多年不見,劉洪仿佛一下衰老了許多,臉上滿是褶皺,頭發都白了大半。唯有煉氣方能延緩衰老,再強的武者也敵不過時間的侵襲,長命“百歲”已算是極致了。


    “是啊師傅,超脫生死哪有那麽容易,至多能夠多活幾年罷了,隻要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也不差這幾年時間。”


    王磊正值壯年,體格強健,並不太將這個“死”字放在眼中,聽劉洪說做修行者怎麽怎麽好,心裏就不太舒服。他可不會去羨慕當初武功還不如自己的師弟。


    劉洪瞪了王磊一眼:“我刀頭舔血這麽多年,還用你來教我?你這小子能安安穩穩過這麽多年,還不是托了老子、還有那李青山的福。”


    王磊心裏不高興,他好歹也是堂堂門主。劉洪訓他還跟訓孩子似的。但在江湖中,師傅那可比親爹的地位都高,無論正邪兩道,欺師滅祖都是第一等大罪。他的一切都是從劉洪那裏得來的,也沒辦法反駁。


    “師兄說的也沒錯。人生貴在順心如意,修行也有修行的難處,前段時間我就差點丟了性命,真說起來,未必比得上在慶陽城中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李龍勸道,他雖然這些年來和土地打交道的時候多,和人打交道的時候少,但也感覺到王磊的某些心思,不過並沒有任何與之比較的意思,彼此已經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更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王磊心生不滿。畢竟將來劉洪還要靠他來養老。


    王磊聽李龍讚成他的說法,又高興起來:“師弟出去走了一圈,果然明白了不少道理,老話說的好,外麵再好也不如家裏舒服!”


    劉洪吃驚的道:“在百家經院也會有什麽危險嗎?我聽說那裏像神仙洞府一樣,衣食住行,都不是凡人所能比!”


    這時候才注意到到李龍身上的打扮,顯得很是潦倒,但同時也發覺,他方才走出門外跪在雨中。身上竟沒有一點沾濕的痕跡,依舊是幹燥土氣。


    李龍說了九府演武的經過,重重一歎:“這一役,成千上萬的修行者。活下來的不過百餘人而已,許多修為比我高,法術比我強的人都喪身其中,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有餘悸。”


    “沒想到這修行道比江湖還要險惡,真要感謝那李青山!”


    劉洪驚歎不已,這種規模的爭鬥。實在是超乎想象,比江湖中的搏殺,更加兇險萬分。更加想象不到的是,當初那個鄉下小子,現在已經有了這樣通天徹地的手段。


    “李青山,聽說他現在成了大人物!”


    王磊也如聽天書一樣,茫然了一陣,想象在那法術縱橫,刀劍飛舞的戰場上,憑一己之力平息搏殺,該是何等的威勢。


    “是,他現在已經是清河府的赤鷹統領,一身修為快要突破二次天劫,準備和韓大將軍的女兒成婚。”


    王磊嘖嘖稱奇:“那可真是了不得,師傅,那時候你還打過他呢!”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劉洪哈哈一笑,那時候李青山十兩銀子換他一拳,可將他氣得不輕,現在想來,竟然打過這樣的大人物,反而覺得很有麵子。


    李龍想起過去的事,也不覺莞爾,又敘了一陣話,天色漸漸昏暗。


    劉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連夜趕迴臥牛村吧!”


    王磊道:“下雨山路難行,師弟他千裏迢迢趕來,連頓飯還沒吃,也不急這一會兒,不如在慶陽城休息一晚,等明天吧!今天晚上讓師弟好好洗個澡,整一身體麵的衣服,也算是衣錦還鄉。”


    “迴去都要換孝服,有什麽好整頓的!”劉洪又瞅了李龍一眼:“不過,不如幹脆在這裏直接做一身孝服換上。”言外之意,也確實覺得他這一身,實在不像樣。


    “衣錦還鄉”這四個字,都兩個字就是“衣錦”,越是小村落越講究這種體麵。


    李龍唯有苦笑,他這身衣服是黃土翁親賜,雖然在農家傳承多代顯得很破舊,但好歹也是一件極品靈器,對他的修行大有助益,又那麽讓人瞧不起嗎!


    “師傅,還是吃過飯再趕迴去吧!”


    王磊本欲要在慶陽樓上大擺筵席,為李龍接風洗塵,不過又遭劉洪訓斥了幾句,便在堂中擺了一席,召了幾個鐵拳門頭麵人物作陪,酒是二十年以上的陳釀,菜也是山珍野味、美味珍饈。


    李龍隻喝了酒被,吃了幾口,便不再吃了。王磊道:“師弟,難道是不合口味,我讓他們重做!”


    “我吃慣了瓜果!這都是我自己種的,大家嚐嚐口味如何!”李龍便從百寶囊中拿出一些水果分給桌上眾人,還有一壇他自釀的果酒。


    他這些年來,基本上一日三餐都是自己種植的作物,基本能夠代替平常修行用的丹藥,其餘的進行販賣,銷路向來不錯。所以隻要有足夠的土地,並且肯付出辛勞,農家弟子都富裕的很。


    “那我們倒要嚐嚐。”王磊羨慕的望了一眼李龍腰間的百寶囊,心中嘲笑,這怎麽跟鄉下來了窮親戚一樣,還帶著些土產。


    眾人一嚐就停不下來,一時間再無說話的聲音,直到將瓜果吃光,一壇酒喝完,才長出一口氣,一臉的迴味無窮。


    這普普通通的瓜果,竟比這桌上任何一道佳肴都要美味,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那一壇酒就更別提了,入口清香四溢,似乎有些清淡,但立刻變得如火濃烈,五髒六腑都覺得熨帖,酒香久久不散。平生飲過的美酒與之相比,都像是白水一樣無味。對那些愛酒之人來說,能天天喝上這樣的酒,少活十年二十年都行。


    一個頭目驚喜的道:“我感覺內力增長了不少!”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發覺身體的變化,不但內力提升,連一些積年的暗傷都不治而愈。


    再看李龍都是肅然起敬,隨便分給他們吃的東西,都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寶貝啊!引起一場血腥搏殺都很正常,想當初,一株靈參就能將這慶陽城鬧的天翻地覆。


    作為農家的天才弟子,李龍種植出的這些瓜果,比靈參也不差多少。靈參雖然年份較長,但卻沒有經過精心的培植。


    “師弟,這些東西得來不易吧!”王磊心中有些複雜,對於“農家弟子”,再不敢絲毫的輕視,身旁的李龍也忽然變得莫測高深起來。


    “剛開始是很難,花了不少時間才弄明白,陽光雨露的控製都有講究,關鍵還是得用合適的法術……”李龍說了些農家的種植之道,但見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便不再說下去。


    劉洪撫須微笑,老懷大慰。李龍還給劉洪準備了一壇藥酒,不過考慮到其價值,不敢這麽直接拿出來,要等合適的機會。


    在吃過這些東西之後,這酒席再吃起來,就變得沒有滋味了。而且雖然沒有飽腹的感覺,卻絲毫不再覺得饑餓。


    於是一行人連夜出發,鐵拳門的弟子幾乎傾巢而出,浩浩蕩蕩向著臥牛村行去。


    臥牛村也沉浸在夜雨之中,唯有劉管事家,還有李村長家還亮著燈火。在村西一片黑暗的屋舍中,一男一女正在言語。


    女人粗聲粗氣的說道:“這李老頭死了,李龍一定會迴村來,他跟那李二說得上話,咱們得托他捎封信給李二那小子,他現在發達了,不能忘了咱們,是咱們照顧了他多少年,沒有我給他做飯,他早就餓死了!”


    這曾是李青山最厭惡的聲音,而這裏正是他昔日的家,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隔壁的那個破爛牛棚中。牛棚中又添了一頭黃牛,也會有孩子吹著牧笛,騎著牛背到臥牛崗上去放牛,但卻不必住在牛棚之中,衣食也比昔日的李青山強了不知多少倍。


    李大哥在床上翻了個身,悶聲悶氣的道:“他已經跟咱恩斷義絕,這麽多年都不來往,捎信又有什麽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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