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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來了!”“首座來了!”


    眾僧侶喧喧嚷嚷,有的叫師傅,有的叫首座,同時聽著鎮魔塔中永信的慘叫,場麵亂成一團。


    覺遠眉頭一皺,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威壓,四下登時一靜。


    “永仁,你說這是怎麽迴事?”


    一個模樣忠厚的中年僧人走出來,“師傅,我也是剛到,仿佛是永信師兄與一個叫李青山的人產生了糾紛,命我等出手將其拿下,那李青山便召出這塔來,將他們一起壓在其中。”


    永仁和尚在俗事院中是出了名的老實本分,所以覺遠也最信他的話,他便道出自己所見所聞,倒沒有聽信永信的話,將李青山說成一個罪人。


    李青山!


    覺遠心中一頓,昔日一意初入天龍禪院,他也在大雄寶殿,對於這個執拗男子的印象頗為深刻,後來一意歸來,由方丈親自剃度,卻不見這李青山的蹤影,還道他仍被關在鎮魔殿中,原來已出來了。不知為何來到我俗事院中,又與永信動起手來。


    聽著永信的慘叫,覺遠微生怒意,竟敢在這裏當著他的麵毆打他的弟子,未免太不將他這俗事院首座放在眼中了,僧袍一揮,原以為這塔會被揮飛出去,卻不料鎮魔塔紋絲不動。


    覺遠也露出驚異之色,這是什麽法術,竟如此堅固!


    乍眼望去,隻覺魔氣森森,像是魔族的手段,但偏偏又有一種截然相反的佛法莊嚴,凜然不可侵犯,竟是聞所未聞。


    他雙手一分,雙拳一握,渾身金光燦爛,幻化出一尊數丈高的金剛化身,展開一雙肌肉虯結的手臂,將鎮魔塔緊緊抱住。向上拔去。


    這金剛一身巨力何止萬鈞,鎮魔塔搖晃了一下,被一點點向上升起。


    李青山收了鞭子,冷哼一聲。當即盤膝而坐,魔心煥發出一輪輪暗紅色的光芒,身上魔氣滔滔,衝天而起,似要將這鎮魔塔衝破。


    但他越是催動魔心。釋放魔性,鎮魔塔反而變得更加巨大,同時運轉《鎮魔圖錄》,鎮魔塔又拔高數丈。


    覺遠不肯放棄,二人又相持了一陣,然後轟然一聲,穩穩地鎮壓在大地之上。


    眾僧發出一陣驚唿,原以為覺遠出手,必當將李青山手到擒來,沒想到施展了金剛化身。還是撼不動這怪塔。


    覺遠無奈散去金身,他雖另有強大手段,自信能夠攻破這塔,但是那樣一來,動靜太大,家門起火,傳出去於天龍禪院的名聲多有不利。


    這李青山竟如此了得,憑著一次天劫的修為,竟能對抗我的金身,亦非可以小覷之輩。


    “李施主。請你出來,我弟子如何得罪了你,不妨說來給貧僧聽聽,貧僧秉公處置。”


    “你們這些和尚。全都恃強耍橫,欺負我勢單力孤,我若出來,又要被你們欺辱!”李青山的聲音從塔中傳來,眾僧侶都是一陣憤憤。


    “欺辱你?這與貧僧所見,隻怕有些不符。”


    “色即是空。凡事皆不可隻看表麵,大師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阿彌陀佛,貧僧受教了,那敢問我這弟子是如此欺辱你的?如若真的是他不對,貧僧願為你賠禮謝罪。”


    “這位大師的修養倒是不錯,比起你這劣徒強的多了。罷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說來給你聽聽。”


    李青山便將自己如何來做俗家弟子,如何聽聞俗家弟子需要送禮,說了那一句“佛門弟子也收受賄賂”而惹惱了永信,然後他又如何刁難自己,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也不添油加醋。


    覺遠聽他說的坦直,心中已信了幾分,對於永信收禮之事,他早有風聞,但專注於修行,也並不將如此小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今日竟鬧出如此事端來,但終歸不肯盡信。


    “貧僧如何能相信你的一麵之詞?”


    “一麵之詞,哼,當時在場的又不隻是我們兩個,你盡可問問那位俗家的王師兄,看我說的可有一字虛言。”


    王師兄等三個俗家弟子,自從眾僧侶湧進來,就退到一旁看熱鬧。


    王師兄聽聞李青山提起他來,心中一驚,暗罵李青山恩將仇報,將他拉下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來,向覺遠行禮:“弟子見過首座。”


    “你盡管道來,不必有什麽擔憂,更不許有絲毫隱瞞,天龍禪院不乏驗明言辭真偽的辦法。”


    王師兄隻得說道:“方才的情況,與這李……李青山說的,並無多少分別,隻是我等與永信師兄,乃是同門之間的禮儀往來,並不是什麽收受賄賂,李青山言語不當在先,永信師兄才動了無名之火,請首座明鑒。”


    他雖不敢在覺遠麵前撒謊,但言語之間,還是偏向永信,心中惱李青山,“我們縱然真的是賄賂,又跟你有什麽相幹?”


    覺遠眉頭皺得更緊了,如此說來,還真是永信欺人太甚。


    “李施主,事情的原委,貧僧已經搞清楚了,你出來吧!”


    “隻搞清楚還不算,你且說說該如何處置?”


    “此時小徒多有不當,違反了天龍禪院的清規戒律,自當送入戒律院中受罰,貧僧與你賠禮。你要做俗家弟子,乃是我俗事院的榮幸。”覺遠歎息一聲,微微躬身。


    李青山暗讚了一聲,還是這老和尚有氣度,他也不是糾纏不休之輩,當即收斂魔性,恢複人身,然後揮手撤去鎮魔塔。


    永信已被抽的奄奄一息,渾身血肉模糊,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李青山心念一轉,鎮魔鎖鏈撤去,他便重重跌地上。


    “永信師兄!”眾僧侶一陣驚唿,皆對李青山怒目而視。


    雖然在李青山看來永信是個標準小人,但其人擅長處理俗事,對同門師兄弟,一向慷慨大方,所收的禮物也不是一人獨吞,而是雨露均沾,方能一唿百應。俗事院中的弟子,個個都佩服他,縱然修為更勝一籌,也不跟他爭這大師兄之位。


    覺遠大袖一卷,將永信卷到身旁,一片片金光灑下,永信身上的傷勢當即恢複,緩緩睜開雙眼,叫了一聲:“師傅!”


    “唉,永信,你一向聰明敏銳,今日怎麽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大師果然秉公處置,在下佩服,至於這俗家弟子,不做也罷。”


    李青山一拱手,然後大步走向俗事院外。


    永信望著李青山的背影,眸中充滿了怨毒之色,平生未曾受過如此大的屈辱,還是當著這麽多師兄弟與師傅的麵,聲音陡然提高,有些淒厲的道:


    “不能放過他,他是個魔民!”


    “什麽!永信你不可亂說!”


    覺遠心下一驚,立刻用神念審視李青山,但在《鎮魔圖錄》的作用下,李青山連半點魔氣也不曾泄露。


    永信紅著眼道:“我親眼看到他魔化,不然憑他的實力,怎能輕易破開弟子的法衣和金身,弟子若是撒謊,願沉淪無間地獄,受永劫之苦。”


    覺遠的臉色變了,佛門弟子敢發此重誓,那基本上不會有假。魔民乃是佛家仇敵,如果李青山是魔人的話,那不必管任何是非曲直,必要將其拿下,或當場擊斃,或打入鎮魔殿中。


    隻見李青山對這一切充耳不聞,繼續大步向前,覺遠斷喝道:“李施主請留步!”


    “大師還有何事要問?”李青山隻覺手腕一緊,被覺遠緊緊扣住,今日若不搬出不怒僧的名號來,恐怕難以脫身,心下歎道:“師傅啊師傅,這可怪不得我了。”


    “有些事須得分辨清楚,敢問李施主方才所施展的寶塔,是哪一門哪一宗的法術?”


    李青山道:“當然是佛門正法!”而且還是天龍禪院的至高法門。


    “我自小便在佛門修行,已有三百餘年,怎不知道我佛家有此厲害法術?反而覺得其魔氣森森,有些像是魔民的魔法?”


    李青山笑道:“大師又要聽信人的一麵之詞了,我也願發誓,如果我是魔民,願沉淪無間地獄,受永劫之苦。”


    覺遠遲疑起來,眼光從李青山的手腕上掃過,忽然凝住,問道:“咦,這串念珠你是怎麽得來的?!”


    這串念珠看似平平無奇,但覺遠記的很清楚,這分明是後山那位前輩的貼身之物,怎麽會落到這李青山手中。


    李青山道:“別人送的。”


    “不可能!”


    覺遠深知這串念珠對那位前輩的意義非凡,基本上可以當做衣缽傳承之物,絕不會輕易送人。


    “不是送的,難道還是搶的不成嗎?”


    覺遠心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放眼天下能從那位前輩手上搶東西的人又有多少?如果真是那位前輩心甘情願送給此人的,難道說……


    李青山意味深長的道:“大師以為我閑得無聊,才來這俗事院中做俗家弟子嗎?”


    覺遠徐徐的放開手,雙手合十道:“貧僧明白了,施主請去吧!”


    李青山亦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多謝大師!”大步向著清河府的方向行去。


    “師傅!”永信充滿不甘的叫道。


    覺遠緩緩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言,望著李青山的背影漸行漸遠,無論此子是人是魔,都自有那位來評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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