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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李青山聳聳肩膀,忽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傳入耳蝸。


    “你欠我一次。”如心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傳音說道。


    “欠你一次?”李青山迴憶著,記憶似沙灘上的沙雕,被海潮衝刷,轟然坍塌。他眉頭一皺,將手按住額頭,不敢再迴憶任何東西。


    這是怎麽迴事?他明明知道答案,卻不敢細想。


    片刻之前,如心握住李青山的手,思索片刻,將一個小瓶塞入他的手中,小瓶中蕩漾著金黃色的液體,正是如心近來才煉製出來的忘水。


    李青山眼睛微漲,瞥了如心一眼,又望了一眼下麵的付青衿。


    馬上就要問到自己了。


    這忘水的效果如何,有何副作用,已經來不及計較,他反手握住如心的柔荑,輕輕一握,算是感謝,入手溫和細膩,柔弱無骨,也來不及細細體會。


    他很自然的換了一個姿勢,將手肘倚在桌麵上,手籠住嘴,忘水帶著絲絲熾熱,順著喉嚨流淌下去。


    因為李青山坐的靠後,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付青衿與被他詢問的修行者身上,李青山這一小動作,並未吸引任何人的主意。


    忘水入腹,初時李青山並不覺得有什麽異常,仰起頭來,穹頂輝煌的燈光,有些讓人目眩。


    再低下頭,付青衿已迴到中心講台上,同柳長卿並肩而立,危機已經過去了。


    “這次妖魔大舉入侵,是清河府乃至我等的大危機,誅妖盟的誓願,百家經院的責任,全都寄托在這一戰中,戮力同心,擊潰妖魔,在此一戰!”柳長卿激昂的揮著手道。


    “真是好春光啊!”李青山在心中慨歎。


    在他的另一個視野中。正望著滔滔東流去的清河水,正值暮春時節,兩岸垂柳氤氳著一重水霧,空氣已經很暖。但還未到讓人覺得熾熱的地步。


    行走在春風中,如飲佳釀,醺然欲醉。


    我到底是來幹什麽呢?不能想!想了就真沒了。這就叫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嗎?


    李青山百無聊賴的折下一段柳枝,打散水中自己的影子。


    不遠處,官道旁。一個“茶”字旗,迎風招展。


    劉老漢開這個茶棚,已經有三十一年了,這條大道是打西麵進府城的必經之路,往來商賈如織遊人似錦,渴了累了便會在他這裏休息一下,喝一碗茶,生意倒還紅火。


    直到三年前開始,生意才漸漸變得不好做,不過他也很知足。比起那些攜家帶口逃難過來的人,他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這裏緊挨著清河府的邊緣,那座縱橫三千裏的第一雄城,就在後麵俯瞰著他這小小的茶棚。


    沒有妖怪會來這裏騷擾,就算真有不開眼的,也被城裏的那些大人們,三下五除二的給收拾掉了。


    今日生意還好,三五成群,十幾個茶客坐在茶棚下閑聊,談天論地之中。不免要訴說妖怪的可怕。


    劉老漢含笑聽著,毫無壓力。忽然見河畔的草叢晃動,隱約坐在一個人,高聲招攬生意:“這位客官。旅途勞累,來老漢這裏飲杯茶,解解渴吧!”


    其他茶客也紛紛迴轉過頭,隻見那人站起身來,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火紅的長發。似在熊熊燃燒著,赤紅如炭的眼眸,即便在青天白日下,也讓人覺得一陣心悸。


    “妖……妖怪!”


    所有人在心裏打了一個磕。妖怪兩個字所有人都不陌生,能夠化成人形的妖怪,卻是隻聽過,沒見過。據說見過的人都死了,還據說連那些能使仙法的大人們,都不是對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劉老漢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自己這張臭嘴,亂叫什麽,轉身就想逃。


    但赤影一閃,那妖怪已經逼近到眼前,低著頭對劉老漢道:“好啊!”


    “好久沒喝……”李青山話還沒說過,隻聽“撲通”一聲,劉老漢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轉念一想,這是妖怪,求饒是沒用的,索性挺直了身子,裝死!


    其他茶客則是一片鬼哭狼嚎,做鳥獸散。


    李青山撇撇嘴,自己添茶倒水,飲了一杯,不過癮。索性將茶壺提起來,直接倒進嘴裏。


    茶不是好茶,但他修行這幾年來,快把當“人”的感覺都忘掉了,此時再一喝,倒覺得別有滋味。


    遠望清河府,生出個念想,我應當是想去那裏吧!


    於是他李青山一手提著茶壺,一手玩著柳枝,不緊不慢的向清河府走去。


    ……


    雲雨樓中,經柳長卿一番動員,所有人的精神都被調動起來,躍躍欲試,他們不是會被幾句話忽悠的人,也並非是不了解戰爭的險惡。


    其實這三年來,千萬凡人喪命,煉氣士死傷無數,築基修士的死傷,反而並不多,如果不是“月魔”出世,差不多隻有十之一二。


    修行到這一步,無論是靈符還是法器,總有一點保命的辦法,隻要知進退,不逞強,遇到危險想要脫身,其實並不很難。


    而斬殺妖怪,不但能得到珍貴的妖丹,乃至骨肉皮毛,都是極為珍稀之物,可以說斬殺一個妖將,就能發一筆大財。


    得到的妖丹如果與自己的屬性相合,更能讓修為提高一大步,原本沒有機會衝擊更高境界,也就變得有了機會。


    單獨行動或有危險,但這麽多人在一起,又有什麽可怕的,哪怕遇到石魔血魔,也有應對的方法,隻要別運氣太差,碰到“月魔”。


    “我們現在知己知彼,占據先機,仔細籌謀,必可打妖怪個措手不及,我不善此道。韓將軍,可否為我們運籌帷幄一番?”付青衿恭請道。


    一直沉默無語的韓安軍,當仁不讓的站起身來,閃身來到講台上。


    兵家的老本行便是行兵布陣戰略軍法,這樣涉及整個清河府所有修行者大規模調動,付青衿也不敢說能比的了韓安軍。


    “現在地底所存的妖將,也不過數十個罷了,更缺乏組織統帥,不足為懼。石魔已死,血魔受創,皆不足為慮。唯有月魔與他麾下的數十個築基級的夜遊人,才是心腹大患。”


    聽見“月魔”兩個字,眾人的興頭,像是被潑下了一盆冷水,遇上月魔率領的夜遊人大軍,想逃命可不想遇到石魔血魔那麽簡單。


    付青衿輕吐口氣,知道這是繞不開的坎,念起“北月”二字,連他都會覺得有些棘手。沒想到清河府的妖魔道,會出這樣的厲害妖物。


    不但其修為極強,更有著尋常妖將沒有的智慧,聚合了一大群夜遊人追隨,無論誰想擊潰這股勢力,都得付出慘重代價。


    秋海棠作為清河府修行道的一員,也在角落裏旁聽,知道一旦兩股勢力聯合,她也沒辦法再左右逢源,置身事外了。看他們談“月”色變的樣子,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自得。


    她是親眼見過月魔,不,北月,還在飛天龍艦上逼著他和自己談心,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膽大包天,對方可是兇狠殘忍的妖魔啊!


    不過在她的印象中,他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可怕,雖然有些暴躁。但其實性格很搞怪,甚至有些溫柔,在某些時候給她的感覺,更像是一個大孩子,也有心中所愛。


    這在這時,一個負責監督清河府四周動向的赤狼衛來報:“統領,有妖怪入城。”


    要開始了嗎?所有人麵色一凜,做好準備,斬妖除魔。


    “不過是個妖怪,你慌什麽?”王樸實望著屬下惶惶不安的模樣,心下不悅。


    “好像是……好像是……月魔!”


    “你說什麽?”王樸實臉色一變,不止是他,其他所有築基修士,都是一驚,斬妖除魔的勁頭去了大半。


    柳長卿立刻取出水月盤來,將手一撫,上麵立刻映出整個清河府的景象,城西一陣雞飛狗跳,人群驚唿奔逃。


    所有人都不由仰起頭來,向著水月盤中望去。


    柳長卿催動靈氣,水月盤中的景象迅速變大,一張俊美邪氣的臉龐充滿整個水月盤,表情似乎有些茫然,有些慵懶,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左顧右盼一番,目光一凝,正對上柳長卿的眼睛,開口道:


    “你們在這啊!”


    柳長卿吃驚後退半步,叫道:“不好,月魔要屠府城!”


    “法陣怎麽沒發揮作用?”


    “月魔能收斂氣息。”


    原來在戰亂開始之時,清河府範圍內,便布下一個法陣,雖然不可能限製普通人的出入,但隻要感應出一丁點妖氣,就會生出警兆,法陣便會發揮作用。鎮守府城的柳長卿就能提前做出反應。但李青山能將氣息收斂的一幹二淨,輕輕鬆鬆就走進來了。


    付青衿心往下沉,他是親眼見過銅鼎山的慘狀,月魔似乎有引發大地震的能力,若真的要屠城,效率恐怕要比石魔與血魔更高,而且根本難以攔阻。


    可以想象,一旦地震發生,多少房屋樓宇要倒塌下來,清河府會變成一片廢墟!這廝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驚人舉動。


    李青山完全沒有一點要屠城的意思,喝了忘水之後,亂七八糟的忘了很多東西,越是深刻的,越不敢迴想,怕忘。但還記得自己是要來府城的,心中還含著一股怒氣。


    “付青衿你個混蛋,又來使陰謀詭計對付老子,老子讓你好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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