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六年前便一直承受傷痛的心窩,如今更是痛得不斷抽搐、顫抖。想起她那天是在醫院前公開與他一刀兩斷的,她定是因為胃痛而入院……


    他到底做了什麽?


    單方麵認定她是個壞心眼的女人,對她的解釋向來嗤之以鼻。不記得從何時起,她已不再費唇舌解釋,隻強調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而他,內心盡管痛苦,卻為了掩飾對她百般為難,旨在令她與他同樣受傷痛苦。


    多年來,他對她冷嘲熱諷,她美麗的容顏從來沒有因為他的冷言冷語扭曲,他擅自認定那是因為她隻視他為墊腳石,從沒付出真心,對她更是深惡痛但,這些統統都是誤會?


    他深信自己被利用,無處宣泄的悶氣統統朝她傾倒,封閉了對她有過的意亂情迷,抹去對她的情感,費盡心思也要將她驅逐出他的生命,她的堅持得不到他的認同,反而給予他更好的藉口,指她是個隻看重名利的人。


    他盲目地認定她與別人有私情,對於她從不解釋半句感到憤憤不平。事實上,就算她向他道明與馮迪文毫不相千,他也不會相信,因為他打從心底否定了她的一切。


    因為,她讓他覺得喜歡上她的自己實在太愚笨了。


    他自信有著看穿別人的能力,卻狠狠地栽在她手中,他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隻能以傷害她去撫平他心坎的傷口。


    其實,他一直將她放在心內一隅。不然他為什麽從來沒有打算解開兩人的纏繞?


    一如好友所言,他可以單方麵宣布解除婚約,然而他以不甘當壞人為由,死也不願鬆手,令兩人的關係陷入膠著狀態,進退不得。


    表麵上,他是不想承擔負心的罪,將責任推到她身上,實際上他並不願終止與她的糾纏。


    而今,她主動終結一切,他才發現自己並不希望與她變成兩道平行線。否則,他為什麽要去找雷佑樺,又為什麽來義大利?


    一開始,他隻是想找到她,哪怕是身心俱疲,也要與她糾纏不清,因為他不容許她利用了他的感情,讓他傻氣地付出了真心,她卻能逍遙地與別人調情。


    但……現在他才知道,她對他是真心的。可是,他卻親手將她這份心意打碎,讓她徹底地對他死心。


    如今才想到要挽救,會不會太晚了?


    清早起來以後,雷佑嘉換上了外出服便離開住處,不消片刻已身在附近的一家粥品店內。


    點了一碗燕麥粥,她慢慢地舀了一口熱粥,吹了吹後才送進口中。


    因為醫生囑咐她要注意飲食,所以她最近都把這家粥品店當成自家廚房了。


    她向公司請了假後,並沒有如馮迪文建議住進他家。雖說他跟情人在外地度假,她的進駐並不會影響他倆,隻是那滿室的溫馨一再戳中她內心的傷口,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古昊書的絕情。


    因此,她另找住處。也沒花多少天的時間,她已跟房東簽了約,正式搬進一個人住是有點大的公寓。房東是個跟她同年的女人,是一名律師,最近因為抵受不住男朋友的哀求,搬去跟男朋友同居,本來的房子就租給了她。


    她最喜歡這房子有陽台,並放置了一張搖椅,還有廚房裏那美麗的咖啡機……不過她可是很自律的,知道胃部還未痊癒,絕不會喝咖啡。


    昨天去醫院複診的時候,醫生還稱讚她呢。


    雖說她偶爾還是會想起古昊書,然而她發現自己的心情已不像以前那樣,會為他有所起伏。


    原來,要將一個人從心裏摒除並不是那麽困難,隻要她想,她便能做到。


    她以前太執著,覺得自己與古昊書的緣分並非如此淺薄,隻要她堅定地守候,終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心意。可是當他絕情地迴應她的等待,處於難堪風暴中的她終於醒悟不能再執著下去,無論她等多久、為他付出再多,他這一生都不會相信她的情感,她隻能守著最寂寞的位置,承受最多的嘲諷。


    隻知一心付出,希望能感動他,讓他迴頭正視她的感情。


    夠了。她真的沒法子再擠出半點情感。就像乾涸了的湖泊,再也自不出半滴水來,現在的她隻想對自己好一點。這幾年為了他,她真的太委屈自己了。


    當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護的最後一道燭光熄滅後,她終於承認自己並非他最終的港口。


    到底誰先開口,一點也不重要,反正在很久以前便注定是這樣的結果。她從開始便注定要失去他。


    即使她守住未婚妻這位置,她同時亦是距離他最遠的人,他設下的防護罩隻阻擋她的進入。看遍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她累得放棄了拍打防護罩,乞求他的接納。


    放手,是她唯一能做的。


    這是她決定對自己好的證明。


    請了三個月的假,她下定決心要將他摒除於生命之中。她也不管自己的決定會否為公司帶來不便,反正這是哥哥欠她的。


    這一個星期,她真的過得悠然。


    手機響起,雷佑嘉放下湯匙,改拿起手機,是房東來電。


    「怎麽了?」她跟房東意外地投緣,已經成為好朋友了。


    這些年來她太忙了,根本就沒有時間找朋友,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便是馮迪文,所以她也不責怪媒體誤會她跟馮迪文的關係。


    「你還在吃淡而無味的清粥?」手機另一端是一道清脆的嗓音。


    「嗯,沒辦法,我受夠了在醫院進出了。」雷佑嘉迴應。


    「有這麽嚴重呀。我還打算跟你介紹一個朋友呢。」


    「該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雷佑嘉笑著問。


    另一端的人微哼一聲。「是我另一個朋友。他人挺不錯的。我覺得要忘記以前不開心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新的戀情……」


    「不是吧?你什麽時候開始當媒人了?我不至於落到要相親的地步吧?……」畢竟她也算得上是名人,所以當初房東一眼便認出了她,加上她之前對媒體發表的言論,房東對她和古昊書的愛恨情仇自然有所了解。


    雖然現在她外出僻都會戴上眼鏡、不施脂粉,但那隻是她的偽裝啊。


    「多認識一個朋友不好嗎?」對方反問。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得問問醫生,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吃些什麽。」原則上她是不反對結交新朋友,至於感情嘛,以後再說也不遲。


    「好,那先約定大後天,地點晚些再決定。」對方是個行動派,已經安排好一切。


    「嗯。」雷佑嘉迴應。


    兩人又閑聊了數句,才各自收線。


    清粥已放涼了,她吃了數口,不自覺地偏頭看向窗外。


    也許房東說得對,展開一段新戀情是忘記過去最好的方法。


    她看著馬路上往來的車輛,渾然沒有留意到對街一輛轎車。


    坐在車上的古昊書瞬也不瞬地看著在店內悠閑進食的雷佑嘉。


    因為胡定維替他找到了雷佑嘉的下落,他匆忙地從義大利趕迴來。在前往她現在的住所之際,正好看到她的身影在人行道出現。


    他吩咐司機停車,墨黑的眼眸遠距離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著她接聽電話時唇辦微微上揚,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樣,他不期然感到一絲狼狽。


    她的神情、姿態,就像在說明跟他劃清界線後,她生活得很好。


    反觀他,這一個星期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確認她從未參與算計他的計劃,更知道她為了他弄壞了身體,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部。


    他為自己的執迷懊惱不已,也為她不求迴報的付出動容。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冷眼看待她所做的一切,擅自曲解她的心思,為她安插無理的罪名,心坎便不住地抽痛。


    當初,他被她的單純稚氣吸引,情不自禁地攫取她涉世未深的純淨天真光芒,讓她成為他專屬的美豔。可是,他亦第一個否定了她的單純,指責她是裝出來的,將所有不滿轉嫁予她。


    即使在冷待她的同時,他亦承受著傷痛,他令她難過是不爭的事實。


    想到她由最初心急地想向他解釋,逐漸變成沉默,再轉變為順著他的說法,成為他口中唯利是圖的女人,他感到胸壑掠過劇痛。


    她為了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一直以為自己渴望解除婚約,然而當她真的如他所願主動求去,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麽希望得到自由。她的輕鬆退出映照出他的不甘,也逼出他埋藏於心底深處的真實想法……


    他始終是那麽的喜歡她!


    正因為他對她是真心,所以承受不了被她視作墊腳石的殘酷對待。為了修補遭到踐踏的自尊,隻得藉由否定她、無視她去掩飾受過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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