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甚好,最適合逛街出遊,鄭啟君一閑下來的時候就帶著蔡綽然去外頭玩,頻繁到褚媽媽都覺得有些不妥了。


    他不但帶著蔡綽然出去玩,還四處的借孩子,今個兒把醬生借出來,明個兒把萱兒借出來,兩個孩子被他帶的心都野了,成日的舅舅舅舅,吳罰倒是還好,隻是弄得米霽月很是吃醋。


    褚媽媽不好說他什麽,隻以為鄭啟君是喜歡孩子喜歡的緊,悄悄的替蔡綽然掐算著小日子,到了宜孕的時候,就叮囑蔡綽然要記著行房事。


    原來是一件夫妻樂事,被褚媽媽弄得像是功課,蔡綽然難免有些別扭。


    鄭啟君從她嘴裏問出了緣由,就往王媽媽同褚媽媽去說,說兩人都年輕,孩子的事情不著急,讓蔡綽然調養個一年半載最是好,還說姐姐當年嫁人時年歲小,也是調養了些年才要了醬生的,如今看醬生多麽的壯實活潑。


    褚媽媽聽了這話,不住口的在陳老夫人跟前誇鄭啟君,陳老夫人自然也是滿意鄭啟君的,隻看他每隔幾日就不斷翻新的孝敬,也知道他是個體貼的性子。


    雖然是晚輩孝敬,陳老夫人也不好白白的吃他那麽多,就讓人把院裏的有些采買移到了鄭啟君的鋪子上,背地裏還受過幾句閑話,不過人家的東西好,給的價錢又低,京城裏的這些個掌櫃更是人精裏的人精,給點甜頭一嚐,陳家各房安在采買裏的勢力也就安分了。


    “他們家,沒給你什麽難受的吧?”陳老夫人擔心的隻是這個。


    蔡綽然未語先笑,道:“沒什麽難受的,反正折騰的又不是我。”


    聽這話,應該是發生了什麽,可蔡綽然這不以為意的樣子,又不像是吃了虧的。


    月錢賞了一批人,另一批人沒賞,這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住。


    不過他們也還沉得住氣,沒鬧起來,隻是院裏常常就添了許多的不安生。


    大多數的不安生都是下人堆裏的,身契在蔡綽然院裏的和不在她院裏的下人,涇渭分明的劃做兩派。


    那些不受重用的,自然就沒有多餘的賞賜,言語陰陽怪氣,幹活故意使壞是常有事情,有人受了委屈吃不住了,求到褚媽媽那裏,褚媽媽好好安撫一番,又賞了東西下去,雖然不曾罰那些人,但卻讓她們更加眼紅了。


    春來的時候,蔡綽然有一日出門去鄭令意府上做客,迎麵就是半牆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棣棠,昨日還開得好好的花,今日卻成了這個樣,成心要讓蔡綽然覺得晦氣。


    “夫人,不是我,不是我,是盈兒非要剪的。”翠兒手下負責庭院雜活的小婢子連忙道。


    蔡綽然睇了她一眼,看向那個盈兒,盈兒好像早就盼著這一日了,施施然的跪下,很有幾分傲氣的道:“夫人有所不知,這花開得太盛了,就長久不了,減去一些多餘的花.苞,這樣才能慢慢的開,慢慢的賞。”


    這又不是稀罕道理,蔡綽然也聽過,不過人家花匠見得都是未開的小花.苞,怎麽也沒有將開得正好的花朵兒給剪了去的道理。


    從盈兒口中說出來,倒像是在暗示蔡綽然日常太過奢靡,不是個過日子的。


    蔡綽然笑了笑,道:“竟還有這個說法,我是不知了,巧了,我今日要去看望姐姐,她院裏花草長得好,必定知道,你等著我吧,迴來是賞是罰,必定給你個說法。”


    蔡綽然笑嗬嗬的說著,半點不見惱色,隻是斜睇了清月一眼,清月略一頷首,她留下了,蔡綽然帶著巧玉出門去了。


    盈兒以為蔡綽然有所顧忌,不敢動她,臉上藏不住的嘚瑟,正要起身,就被人給按了下去。


    清月皺眉,像是很詫異的看著盈兒,道:“你沒聽夫人說,等她迴來再做定奪嗎?你就跪著等吧。”


    這庭院裏的地最難跪,盈兒原是吳柔香院裏的二等婢子,來這裏幹雜活本就一肚子的不快,這些時日蔡綽然一直對下人堆裏的事情隱忍不發,以為蔡綽然不敢對婆母和妯娌送來的下人怎麽樣,沒想到今日卻發作了。


    盈兒甩了甩膀子,瞧見跟她同是吳柔香院裏的一個婢子悄悄溜了出去,她心裏定了定,知道自己這迴說不準有功,便道:“跪就跪!我是一派好意,硬要汙蔑的,自有夫人替我做主。”


    她口中的夫人指得是誰,大家心裏都有數。


    不過是約莫半盞茶的時辰,吳柔香就來了,大家早就各忙各的事情去了,隻有盈兒跪在那裏,顯得可憐兮兮的。


    吳柔香來了,也沒個能做主的出來迎一迎,翠櫻梳起了婦人發髻,依舊在她身邊伺候著。


    “大少夫人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我們夫人不在。”清月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對吳柔香笑道。


    “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的人還是怎樣?”吳柔香讓盈兒依舊跪著,自己進屋去了。


    “夫人言重了,奴婢不過是照吩咐辦事。”清月招了人上茶,給吳柔香用了她送來的金邊茶盞。


    “她人呢?”吳柔香臉色一凝,卻又不好說什麽。


    清月照實說了,吳柔香冷哼一聲,道:“同住一個門裏也不見她這麽輕快,那一個隔著好些路,也是三天兩頭的上門。好吧,誰叫小弟是幺兒嬌貴,找的夫人也這樣不懂事,我這個做嫂嫂的,便等她吧。”


    她這樣說,清月就道:“是。”讓人給她上了糕點,然後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真就讓吳柔香坐著幹等。


    吳柔香氣得厲害,話又是自己說出去的,撿也撿不起來,翠櫻專門揪著巧玉挑刺,嫌茶葉不好,嫌糕點太幹,巧玉一樣樣的換給她,陸陸續續的換了十幾樣,可吳柔香吃來吃去,什麽核桃酥、奶糕,隻覺得普通至極!


    可盈兒分明傳了消息過來,說蔡綽然很舍得使銀子!吃食花樣多的很!


    巧玉又被叫了過來,吳柔香點了點桌上的紅米蒸糕,道:“你們主子自家平日裏吃的就是這些?”


    自然還有些更講究的,可這些糕點也是吃的,巧玉坦蕩的點了點頭,說:“迴大少夫人,就是吃的這些。”


    吳柔香看著巧玉,嘴角翕了翕,皮笑肉不笑的說:“這個不好,你再給我換來。”


    小廚房裏早就在罵了,巧玉隻是蹲下身去福了福,道:“是。”


    等新一碟的血糯米八寶蒸糕端來的時候,蔡綽然迴來了。


    “嫂嫂來了,真是不巧,我出去了。”蔡綽然笑道,從盈兒身邊走過,眼睛眨都不眨,仿佛她是一座一直在此的石墩。


    吳柔香捏著小勺攪了攪蒸糕,挖出幾粒糖蓮子和一層紅豆泥來,不等她埋怨起這盤糕點來,蔡綽然先道:“聞著真是香甜,還有嗎?給我來一小碗。”


    “怎麽?去你大姑子那,她沒叫你吃?”吳柔香嘲道。


    “吃了,我自己要的茶不對,喝了普洱,實在太消食了,跟沒吃一樣。”


    聽著蔡綽然像個沒事人一樣說著家長裏短的話,吳柔香再也忍不住了,一下發作出來,指著她道:“長輩賜你的人,你這樣糟踐,還不當一迴事!是個什麽意思?”


    蔡綽然懵懂的看著吳柔香,又看了看盈兒,委屈巴巴又心直口快的說:“您說她呀?我怎麽敢糟踐?平日裏在下人堆裏最刺頭的就是她,我從來也不敢說,今個壯著膽子罰了半日的跪,您送過來的另一個丫頭就跑迴您院裏傳信去了,嫂嫂您又不讓我管教一二,我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辦了,要不,我繼續的供著她們?還是您給領迴去?”


    這一頓話夾槍帶棒的,把明麵上的暗地裏的勾當都說了。


    “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吳柔香怒斥道。


    蔡綽然一副不懂事的樣子,皺了皺眉,做思索狀,對吳柔香道:“嫂嫂,這個丫頭的確不好,您要是院裏沒有好的,我請了人牙子,給您買幾個?”


    到了嘴邊的肉不吃白不吃,吳柔香冷笑道:“好啊,那你就給我買幾個!”


    蔡綽然第二日就請了人牙子來,給吳柔香送去兩個手腳麻利、相貌端正的,而且其中一個的女紅極好,翠櫻問了她價錢,說是蔡綽然光是買她一個就花了三十五兩。


    兩個婢子加在一塊身價足有六十兩,蔡綽然還是給了賞的,每人一根簪花,說要她們好好伺候吳柔香,連吳柔香自己都有些滿意,隻是這兩個的身契都沒有送過來。


    吳柔香也不客氣,攤開手管她要,蔡綽然順勢也管她要盈兒等人的身契,吳柔香手裏還有這幾人的親眷,不怕她們異心,就把身契給了她,蔡綽然也不含糊,用身契換了身契。


    這筆買賣吳柔香是賺了的,她心裏正得意著,得了消息,說蔡綽然把盈兒等人都給發賣了。


    盈兒是她院裏媽媽的女兒,另一個是翠織認下的幹妹妹,吳柔香跟前頓時就跟號喪似的,哭求聲不停。


    翠織倒是還好,那個媽媽哭得聲淚俱下,求吳柔香把她女兒給要迴來,吳柔香有些不快,便帶著人登門去要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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